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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她這次卻是雙手齊下,用「金豹露爪」的招式,十指齊開,分向老人兩肩頭上,猛然抓了下來。

  怪老人冷笑了一聲道:「說你遞爪子,你倒還真用爪子!」他說著話,身形一轉,快如電閃星掣也似的,只一閃,已飄出了丈許以外,人已到了牆角。

  花姑這一雙手,可又是落了空。

  她從門口到現在,一連施了七八招厲害的招式,卻是連對方衣角也未沾一下,心中不禁又驚又怒又怕。這時不由頓了一頓,只把一雙赤紅的眼睛,緊緊盯視著那牆角的怪老人,喉中呼呼有聲。

  這怪老人此時,卻是仰頭一連怪笑,他生就一副大嗓子,這一連怪笑,如同梟啼也似的尤其是在靜夜中,真令人汗毛悚然!

  龍勻甫也不由吃了一驚,當時叫了聲:「師父!你老人家可造次不得,這是哈古弦老前輩府上的人,你……」

  怪老人笑聲一斂,斜目看了床上,尖叱了一聲:「小子給我住口!」

  龍勻甫不由嚇得一呆,知道這位師父,可也是動了怪脾氣了,今天活該花姑倒楣。

  無奈自己身受此間主人父女如此大恩,報答尚來不及,如何敢如此得罪?

  當時不由急得臉上變顏變色,只是卻又奈何不得,只急得雙手連搓。

  那怪老人冷笑一聲道:「哈老魔有幾個腦袋,竟能如此待我這老朋友!哈!」

  他尖笑了一聲,一雙深凹在眶子裡的眸子,向花姑一掃,冷焰逼人,露出一口白牙道:「好個醜婦,來!來!來!你就把你一身本事,都施展出來。我老頭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今天我倒要為你的主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一下子了!」

  他說著話,身子依然是紋絲不動。

  這時花姑已把落地的刀拾起來,老人的話,她聽在耳中,早已是氣憤膺胸,可是她心知這老人一身功夫,竟似還在主人哈古弦之上,自己萬萬也不是對手,只氣得緊緊咬牙切齒,一雙紅目之中幾乎要冒出了火來,龍勻甫見狀不由急得發抖道:「花姑,請看我面子……千萬不要……」

  話尚未說完,只聽花姑大吼了一聲,道:「我與你這老狗拼了!」

  龍勻甫不由「啊!」了一聲,刀光閃處,花姑早已撲到了老人身前。

  龍勻甫這一聲還沒有叫完,只聽見「嗆!」一聲,跟著黑影一閃,再看自己師父,已全身倒貼在了房頂之上,花姑這一刀,卻是砍在了石壁之上,直震得手腕發麻,手中刀又差一點落地。

  她怒目上視,房上怪老人卻向下一墜,只憑右手三指,輕輕捏著一塊石頭,竟把全身半吊在高空,晃來晃去,搖個不停。

  這種「老猿墜枝」的輕身功夫,在屋頂上如此施展,可足以驚人了。

  花姑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老鬼,你欺人太甚!」

  她如同瘋了也似撲上,這一次,卻是一跨步,掌中刀「點天燈」猛然向上一挑。

  怪老人嘻嘻一笑,身形旋身而下。

  可是,花姑早已料到這一點,她一聲不哼,猛然把使出去的刀,向回用力一帶,足下一搶步,「唰」地也是一個大轉勢。

  身子可是已跟著到了怪老人身邊,她心中想到:「這一次看你再往哪裡跑?」

  思念之間,手下可絲毫也不敢怠慢,當時一擰刀把,刀花一閃,魚鱗雁翅刀已乎過了刀身「秋風掃落葉」,只聽見「颼!」一聲,刀身上是一片白色的寒光,如同一條玉帶似的,直向怪老人腰上猛然纏了過去,勢於是又猛又疾!

  那怪老人,此時面目是向著另一面,花姑刀到,可說是他根本沒看見。

  可是這位一代奇人,畢竟功力有異一般,他鼻中只微微哼了一聲。

  花姑刀到,他猛然一個擰身,刀口已到了他腰上,這可是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刻了。

  就聽他口中叱了聲:「來得好!」

  猛然見他伸出一隻乾瘦如柴的手,只向刀身上一擰,無巧不巧,卻正捏在了花姑的刀刃之上,這種驚人的手法,巧妙可是到了絕頂,只要差上一絲一毫,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花姑大驚之下,向回一奪刀,無奈這刀口雖是為老人二指捏上,卻如同是挾在了萬鉤的鐵壁縫中一般,一任她用盡了全力,休想搖動分毫。

  她這裡奮臂施力,那怪老人卻嘻嘻冷笑道:「怎麼著?你服氣了麼?」

  花姑用力搖了兩下,仍絲毫不動,怪老人倏地一翻左手大袖,喝了聲:「去吧!」

  大袖向外一翻一揚,花姑可真聽話,頓時通通一連又退好幾步。

  這一次卻是「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怪老人低頭看了手中鋼刀一眼,目開一線,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破銅爛鐵也要傷人?」

  他說著話,右手已貼在刀面之上,猛然見他雙目一張,喝了聲:「斷!」

  只聽見「啪!」一聲,那口厚有三分許的魚鱗雁翅刀,竟自為老人這種神力,從中一斷為二,他猛笑了一聲,順手向後一丟,「當!」的一聲。

  花姑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時之間竟自呆呆地坐在地上,再也沒有力量站起來了。

  老人望著她齜牙一笑,回轉頭對龍勻甫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道:「小子!別看熱鬧了,還不下來收拾收拾跟我走路,等會老幫子回來可麻煩!」

  龍勻甫對師父這種舉動,萬分不滿意。可是他卻不能表露在面上。

  當時歎了聲,道:「師父你這是何必?……」

  怪老人一翻眼皮道:「哪來這麼多話,你倒是走不走?我老頭子跑幾百里路來找你,可不是鬧著玩的!」

  龍勻甫不由皺了一下眉。

  怪老人不由搖頭一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原來是受著傷,難怪睡在床上呢!怎麼樣,要不要緊?」

  說著已走到床前,伸手把在他手腕子上,略微歇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好傢伙!傷得還不輕呢……不過大有起色了!你是怎麼攪的?」

  說著一雙眸子,上下在他身上亂轉著,龍勻甫不由歎道:「師父!不是我說你老人家,這一家人,可都是弟子的恩人,你老……唉……」

  說著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眼光向一旁窘態畢露的花姑瞟了一眼。

  怪老人不由臉色一紅,這才想到,自己果然行動太冒失了,那琴魔哈古弦雖和自己有一面之緣,可是如此折辱他的家人,恐怕哈古弦也勢難和自己甘休?

  當時不由傷了一下。

  可是這三百老人,避居滇、貴已久,養成了一副怪僻偏激的個性,凡事只知任性去做,很少想到是否應該,至於要叫他向一方低頭,那卻是萬萬別想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

  此時雖想到了這事情,是自己做得有失風度,可是並不後悔!

  當時臉紅了一下,又冷笑了一聲道:「她自己動手打人,又怪得誰來,哼,哈古弦有什麼了不起,他要不服氣,卻叫他到滇西來找我好了!」

  話聲一完,他猛然叱了一聲:「來得好!」

  只見他右手向外一揮,「叮噹!」一聲,一對瓦面透風鏢,卻被他大袖揮了出去,在牆上撞得火星直冒!

  緊跟著花姑朝他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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