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白如雲 | 上頁 下頁


  此時那為首老頭邊走邊笑道:「久仰了,伍老鏢頭,我兄弟強留大駕,實非得已,無非是想給你老人家攀個交情,就是不知道老鏢頭肯不肯賞臉了……」

  說著話二人已走至道中,往路中面朝伍天麒等人一立,那老人依舊狂抽著早煙,這番話明明是對伍老鏢頭而發,卻連對方正眼都不看一眼,那份姿態簡直是狂傲已極。

  伍天麒暗中已打量了這二人一個清楚,只是卻不知道江湖上有這麼一雙人物,不由從鞍上慢慢翻身而下,雙手往大袖內一攏,微笑了笑道:「恕在下眼拙,竟不識二位尊姓高名,請兩位朋友報個『萬』兒吧……」暗中卻是有意譏諷二人為武林中無名之輩,此言一出,二人臉都不由一陣紅。

  那五旬左右的老者,聞言後冷笑了一聲道:「我兄弟本是武林末學,哪配在你老人家面前稱名道姓……我看就免了吧……」遂偏頭對著那吸煙的瘦小老人冷笑道:「岳老大,你說是不是?」那小老頭聞言有意偏頭想了想,遂把那旱煙杆往樹杆上一陣敲,磕出不少煙灰,但聽刷刷一陣急響,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如何,那松樹上針葉,就在這小老人煙袋鍋一陣敲時,就像雨也似刷刷飄了一地。

  伍天麒不由驀然一驚,暗道了聲好厲害的「饑鷹振羽」,怪不得這老兒如此狂傲,如此看來,這二人卻是一雙勁敵,不可輕視了,想至此,頓收傲容,不由斜了自己女兒一眼,那伍青萍此時也正注視著自己,各自會心地對了個眼色。

  那姓岳的小老頭磕了一陣煙灰之後,才慢條斯理地對身旁那五旬老者道了聲:「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兄弟就是再沒有名,可是總得有個名字呀,人家金剪手伍老人家問,這是多大的面子?哪能不告訴人家,這不顯得我哥兒倆太不識抬舉了麼?」說著側目掃了伍天麒一眼,竟自嘿嘿連聲地陰笑了起來。

  那金剪手伍天麒被損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笑一聲,方要答話,突見由其身後緊行兩步,走上一人,這人一身紫緞緊身衣,四十五六的年歲,他竟不容伍天麒發話,卻搶著怒道:「二位好朋友,恕我梁惠常多話,俗謂青山不斷,綠水長流,尤其是我們幹這一行的,走到哪裡不交個朋友,今日我們當家的伍老鎳頭親自押鏢,又已亮出了鏢旗,朋友竟眼見著不賞個面子,可真有點說不過去了……」遂自冷笑了一聲接道:「當然,我梁惠常只不過是一介江湖小卒,蒙伍老鏢頭不棄,收容局子裡效力,談不到什麼身份,可是朋友,金剪手伍天麒卻不同了,大江南北人家會過多少成名好漢,卻不容朋友你們如此輕視……朋友!話已至此,二位願將高名賜告,我等是洗耳恭聽,否則任聽尊便,卻請口上留情,以免遭至不諒……朋友!我梁某的話對不對?」這梁惠常一番話說得也夠厲害的,說完後退兩步,冷笑著站在伍天腆身後,似等二人的回話。

  那抽旱煙袋的小老頭在聽話之時,就一個勁猛噴著煙,持梁惠常說完話後,他卻皺著眉毛偏視了自己兄弟一眼道:「兄弟,我們可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字型大小,他都給我們叫些什麼?」

  此言一出,那梁惠常直氣得猛一挺身,卻被伍天麒伸臂給攔住了,口中低道:「梁師傅少安毋躁,我們話還沒說完呢。」遂鐵青著臉對著那刻薄的小老頭冷然道:「朋友!二位既不肯以大名見告,想是瞧我伍某不起,只請將尊意賜告,也好令兄弟照辦……」

  言甫畢,那小老頭仰天一陣狂笑,聲如果鳥,刺耳已極,笑罷卻猛收笑聲,正色地點了點頭,道:「鏢主!你錯了!我兄弟天大膽子也不敢在你老爺眼皮子下賣狂,既然鏢主垂詢再三,我兄弟如再堅持己見,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遂點點頭,道:「在下姓岳名今五,我這兄弟姓薛單名一個鋼字,諒也不會入鏢主耳中……嘿嘿……嘿……」

  這老人一報出名字,非但伍天麒暗吃一驚,就是其餘各位鏢師也不由陡然變色,伍天麒仰天哈哈一陣大笑道:「我說是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對我老頭子如此無禮,原來是大漠雙雕,這就另當別論了。二位老朋友……恕在下口直,我可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開罪了二位,尚請明言,我伍某定當負荊請罪,可別叫我作糊塗人,得罪了好朋友……」

  那薛鋼聞言微笑了笑,上前一步道:「鏢主言重了,我兄弟可不敢輕捋虎鬚,不過俗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也是應一位好友所托,想給你老人家商量點事……」

  說至此,側目看了一邊的伍青萍一眼,竟停口不言,伍青萍不由臉一紅,柳眉一挑,心道:「好好的你看我作什麼?真是見你的鬼……」

  伍天鏢也不由心內納悶,催問道:「哦……原來如此,那位好朋友高名,可否見告?」

  薛銅尚未答言,那小老頭岳今五卻笑了笑道:「那位朋友再三拜託我兄弟,叫我兄弟不要將其姓名吐露給人,鏢主總不致於強人所難吧……」

  伍天哼了一聲,心中頗為不悅,遂冷冷地道:「既如此就請好朋友將來意告明吧!如不叫在下丟人現眼,一定遵辦,否則恕不能如好朋友所願了。」

  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似頗覺那話難以出口,不由又雙雙向那伍青萍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把伍天麒看出了火,不由勃然動怒,冷笑了一聲道:「莫非此中尚與小女有於麼?這就令人稀罕了……」

  伍青萍此時在馬上嬌軀扭向一邊,一肚子悶氣,偏又一時發作不得。

  那岳今五聞言後乾笑了兩聲,點點頭道:「恕在下口宜,此事正與令愛有關,不知鏢主可容令愛隨賤兄弟一行麼?鏢車一項,我兄弟分文不敢有取,鏢主意下若何?」

  言罷老臉上也透著不大自然,一個勁猛抽著旱煙,伍天麒聞言,臉色鐵青,他已是在盛怒的當頭,冷笑道:「岳朋友!士可殺不可辱,如再以小女為戲,可恕不得伍某要得罪了……」

  伍青萍此時也飄身下馬,用手一指那岳今五道:「你說話可要清楚些,要知姑娘的寶劍可也不是好欺的。」

  此時那梁惠常雙手朝伍天麒一抱拳道:「當家的!大漠雙雕欺人大甚,就算他是三頭六臂,弟子也要會會他!」此言才畢,那薛鋼哈哈一笑道:「姓梁的!你放心,我薛鋼接著你的,這可不是我兄弟的事情,你仍也別盡對著我們哥倆個發威,我知道泰順鏢局子不是好惹的,來來來,我薛鋼見識見識你梁大鏢師到底有什麼驚人的功夫?」言罷微一錯步擰身,「嗅!」一聲已躥出一邊,笑眯眯地朝著梁惠常一招手道:「來來來!」

  神槍梁惠常冷笑一聲,一側身墊足,施了一招「金蜂戲蕊」,輕飄飄地落足在這薛鋼身前,單掌向懷中一探,跟著向外一抖,嘩啦啦一陣連環扣響,竟摔出了一串蛇頭鏈子槍,往左臂上一搭,槍頭垂地,他冷笑了一聲:「薛朋友!請亮傢伙吧!」

  這薛鋼冷笑了一聲,道:「朋友!不錯,我薛銅背後是有這麼一對破玩意兒,可是既是對付你朋友時,也就免了吧……」

  遂笑了笑,一揚雙手,又道:「如果梁朋友不怪,薛某願以一雙肉掌接梁師傅幾手槍法……」此言一出,那神槍梁惠常,好生不悅,暗罵老賊你也太狂了,馬上叫你嘗嘗我梁某這條鏈子槍的厲害。遂哼了一聲:「既如此,梁某無禮了!」自己氣納丹田,全神貫注在對方身上,己索性豁了出去,要憑師門這手絕藝,就與大漠雙雕中金翅雕薛銅一擠生死。

  只見他踏中宮而進,夠上步眼,腳尖一點地騰身躍起,掌中鏈子槍「流星趕月」,刷啦啦挾著勁風,直奔這薛銅頂上砸下。金翅雕薛銅喝了聲:「來得好!」這老兒果然名不虛傳,真個厲害,雙掌全是駢著五指,向外猛一翻,竟橫奔這槍身上碰了去,須知鏈子槍為一軟兵刃,薛銅竟以雙掌硬擊這鏈身,若非有超人內功,豈敢這麼施為?

  梁惠常見對方一亮掌是「翻天掌」式,就知這老兒功夫不弱,哪敢怠慢,不由一收手腕子,翻身「撥風盤打」,這神槍梁惠常二次欺身,已把鏈子槍展了開來,點、紮、崩、刺、鎖、、拿、砸,招術精絕,憑神槍梁惠常這杆鏈子槍,得陝西沙星五的親傳,武林中動手過招,也確是會過不少成名英雄,後隨金剪手伍天麒,蒙其從旁指點,更是受益不少,很為伍天麒器重,只是今日遇見了強敵,這金翅雕薛銅,不僅身輕體快,這一亮開掌,竟是南北獨創一家的「篙陽大九套」,八十一手掌法,獨攬各派拳術的精華,這一亮開式子,非但那梁惠常心驚肉跳,就是一旁的金剪手伍天麒,也不禁替他捏把冷汗,暗付梁惠常絕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那梁惠常己認出這薛銅施展的是「嵩陽大九套」,暗討我命休矣……

  他這一氣餒,更犯了武家大忌,鏈子槍威勢立減,那薛銅卻是擊虛攻隙,變化莫測,此時正逢梁惠常施了一招「烏龍穿塔」,直紮薛銅小腹。

  就見他猛一擰腰,「雙推手」宜往這粱惠常的後腰猛劈了過去,其勢是又疾又勁。

  梁惠常一槍走空,背後勁風襲至,他哪裡不知道這一手的厲害?

  就見他向前一伏腰,銀光一閃,掌中鏈子槍「老樹盤根」,淬然向後就摟,那薛銅此時見久戰不勝,心中也自火起,哼了一聲道:「你是活膩味了!」淬見他雙足上拔一尺,不容對方槍身收了勢,他竟一錯雙臂,「唰」一聲縱至梁惠常背後,淬然一抖雙手,但聽「咳咳……」一陣響,那梁惠常慘叫一聲,踉蹌出去了四五步,手中鏈子槍竟自出了手,面色一陣鐵青,竟自一統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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