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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第七章 考較成功去 壽宴惡客來

  一口氣說到這裡,笑面天王曹晉點頭截口道:「小弟同意宋兄這一點推斷。」

  一線天接口又道:「既不是小弟從前的仇家,小弟被襲擊的原因,原就與桑林二老之死,完全相同了,想桑林二老當時對小弟含糊其詞,已然意味著這裡內部的事,否則,也不必對小弟有所隱瞞了,那人要殺死桑林二老,自是有握把落到了桑林二老手中,不得不出此下策,但他們卻沒想到,我們叔侄並沒見到他,桑林二老也沒對我們說,否則,小弟相信他一定不會對我們下手,小弟想不出還有別人這樣畏忌小弟叔侄,區區之見,曹兄以為如何?」

  笑面天王曹晉沉吟了一陣,勉強笑了笑,說道:「宋兄說得有理,不過小弟還不相信,會是自己人。」

  話聲方了,一個漢子走進來報導:「岳麓山那片竹林已失火燒盡,什麼也沒查到,笑面天王道:「繼續追查。」

  那漢子欠身應聲:「是!」轉身退了出去了。

  笑面天王曹晉蹙眉凝目思忖了一陣,道:「我們在此地立寨不易,非到萬不得已,小弟不願放棄,因此小弟決定,即日起,大家不得隨意外出,待一切澄清後,再恢復正常活動。」

  說完起身便待離去,一線天急口道:「曹兄,請稍留片刻,小弟有事相商。」

  笑面天王曹晉身形一頓,緩緩落回坐上,道:「宋兄,有什麼事?」

  一線天目光轉向宋曉峰身上望了一眼,道:「小弟這次攜帶舍侄出山,最初的目的,只在一嘗綠林盟主宿願,舍侄既蒙曹兄垂愛,前途光明已可預期,舍侄有托,小弟心願已了,因此小弟想告辭而去,請曹兄俯允。」

  笑面王曹晉道:「宋兄天才,小弟正欲借重,何以便要言去,難道怪小弟……」

  一線天搖手截口道:「曹兄,請不要誤會,小弟本來無事,很可以就在曹兄左右照料舍侄,但今日之事,小弟非查出對方,-泄心頭之氣不可。」

  笑面天王曹晉一笑道:「宋兄之意原來如此,小弟有此是不敢請耳……宋兄準備何時起程?」

  一線天哈哈一笑,說道:「曹兄可要替小弟送行?」

  笑面天王曹晉道:「宋兄水酒也不喝一杯,叫小弟如何過意得去。」

  一線天抱拳道:「但得曹兄好好看顧舍侄,便感激不盡,小弟告退了。」

  作了一個四方揖,長身欲起,笑面天王曹晉忽自懷中掏出一物,向一線天打去,道:「宋兄,先請你看點東西,再走不遲。」

  宋曉峰心頭一陣緊張,不知笑面天王曹晉真意何在,張大著一雙眼睛,只見一線天伸手接住那東西,打開一看,原來只是一個紙卷。

  一線天當場速快的看了一遍,微-疑思,接著又看了一遍,隨之雙掌一合,把那紙卷震得粉碎,接著起身形一幌,頓失人蹤。

  一線天離開笑面天王曹晉等人之後,一步不停,立時又渡江上了嶽麓,他在嶽麓山現了幾次身,立又潛蹤斂跡,擺脫笑面天王曹晉的眼線,突然向武當山疾迭而去。」

  一線天對武當山地形極其熟悉,他從一條密道上了武當天柱峰,武當群百上千的弟子,竟沒有一人發現他。

  天柱峰之陰,有一塊武當弟子不得擅入的禁地,一線天卻舉步入了那塊禁地,不過他的神態極其嚴肅,耳聽八方,眼觀四向,正是午夜三更時分,碧空如洗,一輪明月斜斜掛在天邊之上,照得一線天一道影子,成了一根竹,遠遠的印在地上。

  一線天忽然停下身來,面對著一道山壁,站在一塊青苔盈寸的石頭上,月光從身後照來,他的人影子,也就落在對面山壁上。

  月移人影動,一線天的人影漸漸橫移到山壁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之上。

  這時,一線天忽然抬手一掌,發出一道劈空掌力,向那岩石之上劈去。

  他掌力奇勁,打得那岩石一沉,那岩石沉落後,現出一個烏黑黑的洞口,那洞口大不過尺許,深不見底。

  一線天一長身,便向那洞口之內投去,一線天的身裁不算小,但人到洞口處,忽然小了下去,小得似乎比那洞口還小,一閃便不見了人影。

  入洞不遠,洞身忽然變大,一人可以直立行走了,一線天輕車熟路,三轉二轉,走到一扇石門之前,伸手一拍石門,喝道:「三光日月星,浩氣定乾坤,值年弟子開門來!」

  喝聲一落,那石門忽的敞了開來,門口垂手肅立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道士,那道士執禮甚恭,但並未發言問一個字。

  門內是一間珠光照耀的石室,室內沒有傢俱,但地上擺了七個蒲團,蒲團是按北斗七星方位而列,擺得很別致。

  一線天一言不發,走去向天樞位置上的蒲團一坐便合目打起坐來。

  石室之內,就只一線天和那三十多歲的道士,兩人都沉得住氣,彼此保持著沉默,一線天去那蒲團之上,大約一盞熱茶時光,石室的一道側門,忽然打了開來,匆匆走出來一位白髮皤皤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一定神,向一線天稽首道:「貧道有待居士經年,居士何以遲遲而來?」

  一線天張目望了那道士一眼,冷冷的道:「各位還希望老夫回來?」語氣之中,充滿了氣惱和忿忿的不平。

  那老道士愣了一愣,道:「居士何出此言,貧道等居士數十年如一日,信心永固不變。」

  一線天閃目道:「此話當真?」

  那老道士道:「貧道以武當派為誓。」

  一線天暗籲了一口,歉然道:「掌門道兄請坐。」

  敢情,這老道就是武當掌門人玉虛真人,玉虛真人微微一笑,落坐在天機位置的蒲團,輕歎一聲,道:「居士如此盛怒而來,必有原因,貧道洗耳一聽。」

  一線天道:「在下正要請教掌門道兄,是何人下令,要置在下於死地,又在下有何失職之處?請掌門道兄見示,在下如有該死之道,在下立時引頸受戳。」

  玉虛真人猛然一震失驚道:「有這種事,貧道為何一點不知道,其中一定出了差錯。」

  一線天沉思了一下道:「如果掌門道兄也不知道,那就一定出了問題了。」

  玉虛真人也神色凝重的道:「此事太嚴重了,居士請道其詳。」

  一線天於是把在嶽麓山下險為所乘之事說了出來,接著道:「桑林二老,分明是死在我們特製的『天絕針』之下,小弟要不是見機得快,亦難逃毒手。」

  一線天話聲已完,但一雙眼睛卻仍然定在玉虛真人臉上,一動也不動,玉虛真人如有言不從心之事,絕逃不過他的觀察力。

  玉虛真人臉上一開道:「他們動用了『天絕針』,那就不難追根索源了。」

  一線天道:「『天絕針』現在由何人掌管?」

  玉虛真人道:「仍由丐幫施幫主掌管?」

  一線天道:「管制規定可有變動?」

  玉虛真人道:「沒有!但近來丐幫幫主獲得一項使用『天絕針』的特權。」

  一線天道:「此話怎講?一切照規定行事就是,又來什麼特權?」

  玉虛真人道:「居士有所不知,自居士音訊杳然,生死不知之後,經大家決議,培植一位後起之秀,準備將來接掌居士綠林盟主之任,化殺劫於無形,丐幫幫主受命暗中負責保護,為了維護那後起之秀的安全,丐幫幫主有權隨時啟用『天絕針』,這件事可能因此發生了誤會。」

  一線天道:「小弟可得與聞那後起之秀的姓名嗎?」

  玉虛真人笑笑道:「居士理當知道……他目前在綠林中的姓名叫朱五絕。」

  玉虛真人本來不想將朱五絕姓名告訴他,因為這是最高的機密,全武林之中,算來隻應有八人知道,那八人:一個是朱五絕自己,另外七人,就是有資格坐在這七個蒲團上的七人。

  一線天當然是七人中之一,但情勢千變萬化,一線天是否還保有這份特權,他也沒有自信,因此有一問,同時也暗含著自明之意。

  一線天的誤會,現在是完全澄清,同時也深幸自己仍被深信不疑,他長籲了一口氣,道:「原來,就是那朱五絕呀!」

  玉虛真人道:「居士認為他如何?」

  一線天個人看中的卻是宋曉峰,但宋曉峰未經大家的公認,在法理上說,他的地位,反不如朱五絕了。

  一線天點了一點頭道:「那朱五絕很不錯,但與小弟看中的那位,還差了一段距離。」

  玉虛真人雙眉微微一皺道:「居士也看中了一位?」

  一線天道:「小弟所選中的那一位,就是宋大俠宋本一孤子來曉峰,其人天資秉賦,無一不高出朱五絕之上,他們兩人,在笑面天王曹晉的一次比武會上,一經動過一次手,朱五絕還非宋曉峰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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