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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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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們都戴著戲臺上的綠紗帽,手裡各捧著一根碧色笏板,氣度莊嚴,舉動斯文!好像是一品大員的官吏。 他們彼此相稱為「左丞」、「右丞」。 椅子後面,侍立著兩個綠裳少女。 客位上坐著一字劍沈秋原和魚眼神蛟施正。他們神色茫然上也不認識這兩位元綠袍老人,更不測人家門派來歷。 左丞老人微揮象牙笏板,欠身拱手道:「這位就是一字劍沈大俠,算得湘鄂一帶白道英雄領袖了。這位施堂主,也算是洞庭幫中翹楚,故官主特約兩位前來,有事相商,兩位不必再存猜忌之心,本宮願與江湖豪俠,衷誠合作,此後就是一家人了。」 綠衣二女卻嫋嫋婷婷的自後船搬出來四盆名花,立即艙內散漫開縷縷幽香,中人欲醉,那種香味使人神智輕飄飄的,非常舒適輕快。燈光之下,卻辨認不出是什麼花木,而花朵鮮豔奪目,像塗過一層臘油。 一字劍沈秋原抱拳還禮道:「白道領袖的頭銜,老朽實不敢當,不過江湖朋友們抬舉!還略識得各門各派的高手,貴宮主的稱號,可肯示知?彼此合作的事,老朽自當在合理之內,遵命照辦,但不知貴宮主需要合作的究為何事?」 施正卻大剌剌的說道:「在下素來最重江湖義氣,彼此套上了交情,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本幫還有幫主作主,在下尚難立即應允。」 右丞老人點點頭,道:「那本丞就不妨明說了。敝宮宮主乃巫山花蕊神宮主人,有意聯合武林同道,共做一番事業,可以說這是本著悲天憫人之旨,純為救世扶危,一本大公無私之心,搜羅各派各門奇技絕藝,公諸同好,一視同仁,方能領導各方朋友。」 沈秋原不測話意所指,插口問道:「老朽年老功疏,不明閣下所說的究是什麼用意?」 右丞老人「呵呵」朗笑,笑聲震得船艙篷一陣搖顫,那四盆異花也撲簌簌地響不顫止,露出他丹田雄渾的內力。 笑罷,方才說道:「在兩位未正式歸依敝宮宮主座下,宣誓效忠之前,關於本宮機密大計,尚難全部奉告!」 一字劍勃然變色,道:「兩位剛才說是彼此竭誠合作,怎忽又強人所難,強迫老朽投身貴……」他不知花蕊神宮一派,算是武林新興的門派,抑是一種幫會,所以貴不下去。 施正則是火爆性子,冷聲大喝道:「洞庭一幫,在南七省聲威遠播,施某豈能再投身別人門下!兩位這一番話,算是白費,不必說下去了。」 左丞老人目光如電,冷冷道:「沈大俠,施堂主,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位如肯歸順本宮,老夫可保你們三年之內,學成上乘內功和各派心法,列入一流高手之林,有百利無一害,你們仍可做鏢局達官和幫會頭目,只需暗中效忠本官就行了。」 施正怒斥道:「施某絕不能做這種吃裡扒外,騎牆叛幫的無恥之事。請你再也休提,施某就此告辭了!」 左丞老人「呵呵」大笑道:「施堂主,老夫好意相勸,你竟如此頑強不識抬舉。你如再敢口出不遜,老夫可就不再以客禮相待了。爾等均已身受劇毒!一時三刻之後,如無本宮解藥投下,全身武功皆盡,永成無識無知的白癡。施堂主,你想走也沒那麼容易!」 一字劍也大驚失色,他暗忖:「上船之後,滴水未曾入口,莫非船內這四盆異花香味裹有什麼名堂?」 沈秋原畢竟老成練達,他忙暗暗運起體內真氣,功行各大脈穴,只微覺各穴道略有一絲麻癢癢的感覺,但功力仍存,他不禁心念迷惑,又恐左丞老人等是大話唬人,真的就憑人家幾句威嚇的話,乖乖屈服不成? 施正卻更為粗心,虎的跳起身來,叱道:「施某不願接受爾等無理要脅,要走就走,難道你花蕊神宮還要強把施某留下不成?」\—— 左丞老人搖頭嘆息道:「施堂主,敝宮向來不強留那些無知的蠢物,今夜你等既已略窺本宮秘密,如倔強不從,那只有一條路給你們走!」 他又重重說出一個字:「死!」 沈秋原方知確已落入人家的圈套,他為人謹慎,誠恐萬一動手不敵,難免葬身艙內,他顧慮著妻室子女,和一手創立起來的一字鏢局,老年人總是貪生怕死,瞻前顧後,他在籌思如何擺脫之法。 施正卻也極為乖覺,明知艙內對方高手如雲,憑本領也難以力敵,他眼珠頻翻,猛然一個「鷂子穿雲」向船外疾射而出。 施正依仗著水上功夫,打算一走了之,只要縱落水中,他就算奪得了生路。施正在水底伏上幾個時辰不算難事。 施正猛然奪門飛縱,他臨走還說了句:「大爺沒有興趣奉陪你們,青山不改,咱們後會有期了!」 沒想他體內毒性業已發作,他本身輕功也未臻上乘,所以縱出的速度較平日減慢了幾成,而左丞老人微一晃身,綠袍閃閃,已追及了施正背後。 只見綠光閃動—— 一聲慘呼,施正一顆頭顱竟被左丞自後面用笏板揮削過去,「哢嚓」爆響,半個天靈蓋飛落水中,屍身也「咕咚」栽倒下去。 腦漿四射,鮮血噴灑之際,左丞老人身法奇速,又加上一腳,把屍身踢得飛出兩丈來遠「撲通」一聲沉落水底,水面上冒起一層水泡,激蕩得浪花飛濺。施正冤沉江底,死了個不明不白。 沈秋原一看,同來的洞庭幫頭目,慘死當場,他暗一試運真氣,已覺得力不從心,四肢突然癱軟下去。 沈秋原那裡還敢反抗,戰戰兢兢的拱手道:「老朽願聽貴宮驅策,請二位速賜解藥!」 綠衣少女出艙洗淨血跡,把那四盆花又搬回後艙,一字劍宛如一頭馴順的綿羊,任人牽著鼻子走了。 他由左丞老人領著向木籠內高坐的女子,躬身俯伏再拜,又發了個惡毒的重誓,聲稱永生永世效忠宮主座下。 右丞老人已取出一包藥粉,和在茶裡,讓他服下去。 簾內那位豔麗的宮主,嬌媚動人的聲口,咽咽說道:「沈秋原大俠,快些請起,無須多禮。只要今後為本官盡忠盡力做事,本宮另有厚賞,也定加重用的。」 於是左丞老人欣然地握握沈秋原的手,道:「日下因為璿宮頭子,劫擄三派掌門,鬧得武林風雲變色,各派高手都傾巢而出,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本宮授你廢功藥粉一包,如果遇上本宮所欲擒獲的高手,盡可設法巴結奉承,接近他們,投下廢功散之後,就立即報告,算你奇功一件。」 沈秋原接過那綠色紙包,懷疑問道:「只不知宮主所欲擒捉的究是些什麼人?捉住他們又有何用處,怎樣發落?」 右丞老人笑了道:「這很有趣,本宮立志搜羅各派的奇功絕藝,活捉了這些高手,不怕他們不乖乖獻出本門心法口訣,這種方法,本宮已用過三次,只最近東嶽小隱,到手之後又被他們僥倖逃脫,所以將來敝宮主便是武林各派武功集大成的全能聖手了。」 右丞又叮囑道:「本宮目標只限於明未七隱,玄天教主九幽姥姥、金髮班禪、北冥無敵魔君、西荒六怪、虎丘超然大師,以及昆侖、峨嵋、武當、少林、青城五派的掌門人那些尋常好手,本宮卻不屑一願呢!」 一字劍惶恐地道:「但是這些一派至尊的一流高手,老朽又怎能攀交得上?」 右丞老人道:「這也不難,現在連七隱都已重現武林,各方高手也都為了璿宮,遍赴各地尋訪它的真像,你只要存心結識,以你在湘鄂一帶的名頭,或許他們會找著向你打聽璿宮呢!」他又附耳低聲嘰咕了一陣。 當然左丞老人暗授機宜,還另有一套手法。 曉霞看到這裡,低聲向杜玨道:「沒意思,這花蕊宮主並非璿宮,原來另是一干卑鄙無恥的壞蛋,既已探聽明白,我們該走了。」 杜玨卻沉吟道:「不,我疑惑璿宮只是一個莫須有為的名詞,如憑真實本領,三派掌門豈能輕易被人架走?」 曉霞道:「你是疑心他們用那些奇藥迷香,架走了三派掌門?看來他們就是玩的這一套把戲,且聽聽他們還說些什麼。」 這時,兩條綠影已自沙咀上冉冉飛回船上。 就是原先那兩個綠衣少女,她們進船去稟報道:「在岸上搗亂的乃是武當派,一個年輕牛鼻子,剛才我們合力圍攻,他卻十分狡猾,打不過我們就悄悄溜走,追了半天也沒追獲,恭請宮主發落!」 簾內的綠衣玉人嬌聲說道:「武當門下小輩,既未知本宮秘密,饒他逃命去吧!」 正說時,右丞老人突然撮唇一噓,又用手向艙篷上面斜斜一指。他所指的方位,正是杜玨和曉霞伏身之處。 曉霞這次話音略高,艙內沈秋原俯首聽命,默然不語之際,於是右丞老人發覺船頂有人潛伏,原先則由於和施正等談話未及注意艙篷上面。 左丞老人躬身說這:「啟稟宮主,來人不止一人,待本丞把他們擒來一問!」 簾內的女子卻輕聲喝道:「快!好像是一雙少年男女,他們已警覺準備逃走呢!不如賞他們一枚轟天雷,來個粉身碎骨,最為痛快!」 杜玨和曉霞聽見那花蕊宮主的話音,知道行蹤敗露,這半天看過沈秋原一幕醜劇,而施正卻不屈罹禍。 又見花蕊雙丞,露出他們的陰謀詭計,杜玨方才省悟正是巫山廢堡地下機關內,困住他和東嶽小隱的惡煞。 以東嶽小隱的深厚功力,尚無奈他們何,而這一派古怪人物,又擅長各種奇毒玩意,剛才沈秋原等不知不覺中就被廢去武功,的確不易對付。他忙拉拉曉霞道:「這船上的花蕊宮主,固然十分可疑,但他們人手不少,又擅長施放毒物,不如暫時走開,以防遭了他們毒手!」 曉霞還有些不服,嗯了一聲說道:「不過我們還沒查明他們是否與璿宮有關,討厭張師兄又不見人影,我們先準備好渡水逃走借力的東西,打不過再走不遲。」 她自席篷上拆下一截木棒,兩人立起身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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