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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就在他們略一遲疑之下,右丞老人一條綠影,已自艙中電射而出,右丞老人身法奇速,雙足一點船板,又飄身而起。

  右丞老人拔升三丈來高,已把杜玨二人望個清楚,他冷笑嘿嘿,叱道:「何方小輩,待本丞送爾等早升天堂吧!」

  他早已右手端著一枚冬瓜形黝綠物件,左手火褶子一亮,不知向那瓜形物件怎樣一來,立時「嗤轟」火光一閃,那瓜形物件,挾著一綹火光,向他們立身之處電射一般飛了過來,杜玨料必系惡毒暗器,忙一拉曉霞喝聲道:「快走!」

  二人同時翻身向水面急瀉而下。

  杜玨和曉霞的輕功雖妙,畢竟還是慢了一絲。

  那瓜形物件尚未飛至他們站立之處,相隔丈餘,已如一道疾雷,轟的響起「喀喇咕隆」之聲,火光四射,炸裂開來。

  那位右丞老人所施放的轟天雷,歹毒無比,炸開了花,裡面全是碎鐵片和鐵沙,如果在三尺以內爆裂,杜玨等就非粉身碎骨不可了。幸喜他放出時,位置偏了一絲,又在他們翻身躍下之際,爆裂的距離也隔開遠了數尺。

  杜玨和曉霞上半身已撲向下麵,只下部經受了轟天雷的鐵沙震力,兩人一齊慘叫一聲,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震得一直向南旋飛而去,「撲通」一聲都墜落江中。這時,鴨嘴灘上卻有一條婀娜白影,驚呼道:「啊呀!」

  她如同驚鴻閃電,疾向二人落水之處一閃而落。

  杜玨被震昏過去,昏迷中不知過去多少時光。

  初升的朝陽,灑上了這少年的面孔,他被陽光照射,漸漸醒覺,偏過身去睜開了一雙俊目,看時——

  方見身臥江岸一片枯蘆敗蘆之中,只覺身體下部各處還有些隱痛,他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再一細看,不由驚叫一聲,道:「呀,我兩條腿竟滿腿全是傷痕!傷的一定還不輕,怎麼一覺醒來全都結疤痊癒?」

  他緩緩翻身坐起,又見褲子已被炸得片片碎裂,鞋襪俱無,腳上尤其傷疤密佈,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他試一運氣調息,真氣仍貫通四肢百骸,顯然只是些皮肉之傷,不曾傷及筋骨,但光著屁股大腿,真有些難為情。

  猛見地上攤著一方羅帕,潔白如雪,上面斑斑點點寫著許多字跡,他取來看時,羅帕四角,都繡著片片彩霞。

  一看便知是婦女所用的繡花手帕,再看上面一帶娟秀小字,寫著:「杜小弟弟,上次失手傷及令表姊,今晚無意中救了你和她,可以稍解歉意了。花蕊宮主一門,擅長毒物,未可力敵,她並非璿官主人。明年三月望日,可來錢塘江邊會晤!」下面書寫著一行「大姊姊留字」五字。

  杜玨只覺奇香撲鼻,餘芳猶存,他猛然想起了樓船上那位白姊姊,莫非是她救了自己和曉霞?

  他並不曉得白衣麗人的名字,只因她一身縞衣雪裳,就稱她白阿姨,後來她卻自稱姊姊,心想必然是她留字了。

  杜玨把羅帕收起,他上半身衣服完整如舊,齊腰以下卻弄得千孔百瘡,裂成片片絲絲,等於裸著下半身。

  這是那轟天雷鐵沙震灼所致了。

  杜玨心想:「怎麼不見曉霞?」他撥開蘆葦看時,曉霞竟也躺在他左側不遠七八尺外之處,曉霞尚昏睡未醒。

  她那嬌花滴露般的玉靨上,被朝陽灑過,宛如兩朵極美麗的彩霞,杜玨看得心裡道:「啊,不愧你名字叫曉霞,真是美麗而又可愛極了!」他的目光向下麵移過去時,不由羞得脹紅了臉,心上小鹿亂撞。

  只見曉霞大腿以下,衣褲也被炸個精光,雪白的胴體,纖巧的雙足,白得像玉石雕成的神像。

  他看看自己下半身,恍然省悟是什麼緣由了,再看曉霞下半身傷痕較少,因為他們躍下艙頂時,杜玨身子恰好遮蔽了曉霞。

  曉霞被他翻弄蘆葦枝葉,也驚醒過來,張開眼驚奇道:「杜玨,這是什麼地方?我記得昨夜……」

  她有些迷惘,道:「杜玨,你在看什麼?」

  杜玨道:「我也剛剛醒來,正在找你。昨夜是白大姊姊救了我們,我們都被那綠袍老人放的火器震昏過去……」

  他話音未了,曉霞已翻身坐起,一眼看見自己大腿以下精光沒有一絲!羞得嬌聲大叱道:「杜玨,快些轉過身去!」

  杜玨依言用背向著她,曉霞又怒叱道:「你盡看什麼!你也不是光著兩條腿!」

  杜玨分辯道:「我是和你說話,我不稀罕看你什麼。」

  曉霞嬌羞無限,又發氣道:「笨蛋,看你褲子也成絲絲,還不快點找兩條褲子來。若是路人走過這裡,看你羞也不羞!」

  杜玨連連應是,立即站起身來,抬眼四望,卻見黃鶴樓巍巍聳立眼前,他們竟又回到昨天漁船停泊的附近。

  杜玨忍不住又偷偷瞟了可愛的曉霞一眼。

  曉霞催促道:「杜玨,你還不快找衣褲,楞著幹嘛!」

  杜玨顧不得自己赤身露體,急急奔去。

  他不好意思進城,就在附近碼頭上漁家買了兩件男女半新褲子,又急急走回原處。

  曉霞見他腳步走近,嚷道:「不許走近!先把褲子丟過來!」

  杜玨依言照辦,他也換了漁家的粗布褲子,又寬又長極不合身,曉霞穿好衣裳,走了過來,笑道:「杜玨,你真好,你很聽話。昨夜真是可怕,幸虧有人搭救我們,你說的是那位白大姊姊?」

  杜玨同答道:「就是樓船上那位白衣麗人,她還留下一塊手帕,她把你誤認我表姊明霞,她的性情非常冷峭、古怪,我又是感激她,又是恨她。不提她了,快些找到令師兄們吧!」

  曉霞也大為驚徨,他們立即攜手在這一帶找尋。

  他們又雇船過了鸚鵡洲,找遍了長江兩岸,既未找到她的張師兄,只有那艘漁船仍空蕩蕩的泊在岸邊。

  他們又重去了一趟鴨嘴灘,沙咀上血跡猶殷,胡柏齡的屍體卻已不見,港汊裡失去了那艘綠色怪船的蹤影。

  鸚鵡洲上冷冷清清,只有少許漁人出沒而已。

  他們坐船渡過南岸,進城在一家飯館裡吃喝著。

  杜玨瞥見鄰座上,圍坐著四個年紀輕輕的和尚,他們都腳步矯健,露出練武人的功架,個個英氣勃勃。

  曉霞暗暗一努嘴、道:「這些小和尚,諒都是少林門下,現在五派好手,遊行江湖尋訪璿宮,到處都可碰上友派同門的。」

  杜玨應「是」,問道:「找不見你張師兄,你打算上那裡?」

  曉霞道:「我還沒拿准主意,不過本派長輩不久也必來湘鄂一帶查探,總可遇上的。現在正好師兄們不在眼前討厭囉嗦,我打算去洞庭幫中一探,你不是聽見那魚眼神蛟吩咐姓馬的嘍羅前往九宮山報訊麼?」

  杜玨一拍大腿,道:「不是你提醒一聲,我幾乎抓不著韁,我們還逗留武昌做甚?不如立即去九宮山一行,找找那玄壇黑煞趙侗。」

  曉霞點頭,道:「那敢情好呀!再遇上了我要把他碎屍萬段。」

  杜玨一提及「九宮山」三字,鄰座的四個和尚,一齊扭頭向他們瞟了過來,曉霞偏過頭去,啐道:「又碰上了鬼!」

  卻見店門口停下來兩匹紅花高頭大馬,馬上跳下來兩個彪形大漢,他們就在店門前吆喝著,讓夥計替他們包上許多乾糧風雞之類,夥計奉承著陪笑道:「馬大爺,牛大爺,兩位又要出遠門了!」

  杜玨探頭望去,他看出右邊的一位漢子,正是黃鶴樓頭向魚眼神蛟施正報訊的人,不由心中一動。

  那漢子乃是洞庭幫武昌分堂屬下一個三等頭目,叫做水裡青蛇馬煌,那個同伴則是雙頭蛇牛青雲。

  馬煌昂起頭來,神氣十足的道:「別提了,年底大臘月裡,還要跑一趟九宮山,真是那一門子晦氣!」

  同伴牛青雲低低一噓,道:「小聲點,大街上耳目眾多,昨晚出了那麼大亂子,你還是信口亂講,倘若被那幾個小兔崽子聽見了?咱們這一趟算白跑啦,他們准得夾著尾巴開溜!」杜玨和曉霞坐在裡面較背隱處,所以這兩個傢伙沒有發覺。

  四個和尚突然彼此丟弄個眼色,急急喚來夥計會賬。

  曉霞道:「杜玨,你注意那幾個傢伙,你看是不是洞庭幫下的爪牙?」

  杜玨也忙一遞眼色,道:「噤聲,就是他們!」

  他匆匆取銀付與夥計,說聲:「快追,那兩個小賊,就是前往九宮山報訊的,我們路徑不熟,正好綴上他們。」

  曉霞不再怠慢,立即跳出店外,但那馬煌、牛青雲已跨上馬背,揮鞭疾馳而去,杜玨和曉霞再一細看,那四個和尚竟也是緊緊尾隨著兩馬後面,疾奔不已。

  曉霞低聲詫異道:「奇怪,這四個禿頭,竟也尾綴他們的。」

  他們不便走得太近,因那馬煌認識曉霞,曉霞背上那口寶劍飄揚著卐字花結,很顯明的就讓別人看出來路。

  前面雙騎出了武昌城,一直斜斜馳向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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