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雁 > 烈火修羅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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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大漢作夢也沒想到還能活命,這句逐客之令,在此時此地聽進他們的耳鼓,有如皇恩大赦。因此聞言暗喜,不由大念「觀世音救命活菩薩」。也顧不得屍首滿身血污,一人抱起一個,尋著原路翻牆而去。另一大漢的屍體,自然有人料理。 丁雁翎緩緩仰起俊臉,望著天上晶瑩閃的的星星,喃喃自語道:「十二年了,十二年是個很長的歲月啊!」聲音哀傷淒涼,短短的數語,似已道盡了他無窮的愁腸。 「南邪」黃化雨緩緩地拉動沉重的步法走到丁雁翎的面前,低聲道:「小主人,你練了那『血掌』?」 丁雁翎黯然道:「我不能再等了。」 「南邪」沉重的漢息道:「都是老奴等疏於防範,以至讓那快成功丹藥被人盜去,不過,小主人,是否再等等,那老怪就快回來了,你……」 其人志在取我丁雁翎之命,你們防範再周密,也難脫其掌握,所以,唉……」 「小主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該如此灰心,我們仍可……」 丁雁翎淡然一笑道:「不用試了,兩年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南邪」急聲道:「岳家今後,全……」 丁雁翎長長地睫毛迅速的眨動一陣,截住「南邪」的話道: 「大仇得報,丁雁翎心願已了,其他的不要談了。」話落一頓道: 「明天,我要離堡他去了……」 「南邪」黃化雨一怔,急道:「我也去!」 「你等北怪回來,再一起去找我好了。」 「南邪」黃化雨道:「小主人,我不放心,我想……」 丁雁翎幽幽一歎,道:「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多說了。」 話落舉步向石屋走去,他那明亮的眸子中,已浮現了兩顆瑩瑩的淚光。 他並非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另一種力量在*著他放棄一切,忽視一切…… 如海之仇,如山之恨,盤踞了他整個的心房。 「南邪」黃化雨悲槍的望著丁雁翎的背影,這一刻,他似乎更瞭解這相處了十二年的沉默憂抑的少年人。 當天邊最後一片彩霞,剛被夜神魔爪攫去之際,花燈已照亮了秦淮河畔——這脂粉之地的每一個角落,灑樓客棧,簽歌相接,墨客騷人,宦官巨賈,幾乎坐滿了每家酒樓,這裡的黑夜,永遠是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儘管他們心坎上,有些無法洗刷的愁痕,儘管有些正面臨著無法避免的劫運,但這些都是過去與未來的事情,最起碼在這短暫的一夜,他們將在歡樂中渡過,因為,這兒是有人間天堂啊! 然而,世間之事,往往難有個全十美之境,有些地方雖在紙醉金迷的歡樂之中,而同時同地。卻正有許多人,正面臨著死亡與恐怖。 死神將臨,恐怖隨著意念而生,此時,位於城郊一座巨大莊院,紅牆綠瓦的樓閣,連綿廣達數畝之地,宏偉的石牆,隱藏在落葉衰柳之後,圍繞於四周,此時雖已是深秋時分,但觸目仍使人不期然的會想到夏季的盛景。 這座莊院,十幾年前,被附近居民所稱為岳家堡,但是,這過去為人們敬仰一名字,如今卻已被人們給忘懷了,世事滄桑,確實令人嘆息。 這時,莊院的兩扇紅漆大門,正洞開著,門口兩個壯漢,正自神情呆滯的望著,兩側馬欄上,栓著十幾匹健馬,顯然,他們似有什麼憂慮與恐怖的事件發生。 不錯,他們確實正處在恐懼之中。 屏風之後,廣大的客廳裡,此際燈火通明,兩張巨大的八仙桌的周圍,正圍坐老老少少不下十六個人之多。 侍候的漢子,正不停穿梭其間,遞菜換灑,忙碌不停。本應是杯盤狼藉—— 然而,他們端來端去肴撰,都是同樣的重量,似乎每樣菜肴都沒有人動過。 奇怪,卻也透著邪門,大廳裡呈現出一片死寂,他們沒有飲酒時的喧鬧,也沒有彼此產間的寒喧,每個人的臉上,都浮出一層無法形容的憂慮。 突然,那上首一個留著五柳長須,雙目陰沉的老者,起身發活道:「各位兄弟,請先吃點東西,咱們再共商大計好了,來來來!我敬各位一杯。」 話落伸手端起面前酒杯,引頭一飲而盡,但他那舉杯的手,卻已有些顫抖。 其他的人,木然的站起身來,舉杯把酒喝完,一個個,似乎都已失去主宰,顯然也有些失魂落魄之慨。 上首老者,沉沉地吸了口氣,乾咳一聲,道:「老五,你的消息正確嗎?」 話落向右下首一個年約六旬,右頰有道紫色疤痕的老者望去。 其他諸人,也全把目光集中在那人的臉上,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一種希冀之色。 疤面老者木然的點點頭道:「是真的千真萬確的。」 「聽誰說的?」幾乎有三四個人同時這樣間著。 疤面老者聞言,霍然起身道:「你們怕死,難道我不怕嗎?是我親眼看到的……」聲音激動而顫抖。 上首老者,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脫口叫道:「你……你看到了,是怎樣的情形?」 疤面老者,此時精神,亡似已不勝負荷之慨,聞言突然狂笑道:「他們用自己的手抓自己的心肝五臟蘭哈哈……」聲如傷禽哀鳴,歷久始絕。 在場眾人一聽,不由同聲「哦!」全都被那疤面老者的話使得每個人的面部,深刻地現出驚駭的弧線,不禁木然的望著那疤面老者發呆。 上首的老者,喃喃自語道:「一個小孩子會有多大功力,他怎能*使『長江三傑』自挖心肝呢?這……這不可能吧?」儘管他嘴中不停的否認著,但他內心的陰影,卻並未被口中的連連否認而抹煞。 恐怖已籠罩著全廳,人人有種自危的感覺,大家已陷入恐怖的死寂中,緊張而沉悶的氣氛,令人覺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驀地! 兩聲震耳的陰沉狂笑來自牆外,聲如一道雷電急閃而至,接著紅光乍現,赫然停於大廳之前。 大廳中人,正在心情恐懼之際,笑聲剛一入耳,不由全體嚇得跳了起來,數十道驚恐的目光全向廳外望去。 他們目光到處、不由全都嚇了一跳,只見,大廳之外正站著兩個身穿紅袍,面罩紅中,一高一矮的自發老者,由他們那炯炯如電的銳目中,可以了然此二人的內功修為,只怕已達登峰造極之境了。 尤其令他們吃驚的,是兩個老者雙手中,各提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右邊較矮的紅巾蒙面人,冷森森的道:「秦淮五義,老夫是奉命來取你們的首級的!」 上首老者,心頭微微一沉,震聲道:「老夫五人犯得何罪,要受此梟首之刑?」 那左邊較高的紅巾蒙面人,冷然道?「你們罪大滔天,無可數計,納命來吧!」 「你們奉何人之命?」秦淮五義的老三冷冷問道。 矮的紅巾蒙面人冷笑道:「你們還不配問,為何還不自己動手,莫非要老夫代勞不成?」語聲陰沉,令人心驚。 此時大廳中人已知此二人並非他們所畏懼之人,心中不由大放,頓時卻發出一聲冷哼,顯然對此二人之言,甚不服氣。 上首老者,大笑一聲,道:「只怕兩位還辦不到!哈哈高的紅巾蒙面人,聞言面色登時-寒,雙目中暴射出兩道駭人的冷電,右手一揚,一道黑影疾奔上首老者胸口、去勢快速無倫,但都沒有暗勁。 廳中老者冷哼一聲,伸手接住一看,不由脫口叫道:「啊!這是玄鶴道長?」語氣吃驚無比。 高的紅巾蒙面人冷冷道:「你們自覺武功與玄鶴相比誰高?」 「秦淮五義」聞言不由面面相視,他們也沒想到,以玄鶴那種高深的武功,竟然也喪命在他二人手中。 「秦淮五義」老大低頭向那顆人頭細一端詳,心中登時吃一驚,叫道:「你是千手人屠?」 「千手人屠?」大廳中每一人,幾乎都脫口叫了出來。 紅巾蒙面人,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既知老夫到此,你們還想反抗嗎?哈……」 笑聲淒厲無比,震人耳鼓。 上首老者,先是面色一緊,繼而心中一動。抖手把人頭拋出,也狂笑道:「老夫等武功雖然與閣下相去甚遠,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你們沒能耐動此室一草一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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