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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虎雄隱在樹上,只見中央主位上那人,站起來乾咳一聲,說道:「兄弟今日初臨,既蒙各位款待,心下十分感激,但有數點不明,不知那位可以分析一下,讓兄弟瞭解當前情況,也好想個主意,達成目的呢?」

  那邊龍淵正好面對著說話這人,只見他年約四旬,身著褐色勁裝,背上斜插一對「文昌筆」,已然除了封皮,筆尖露出肩頭精光閃閃,隱泛暗藍光華。身材甚瘦,一臉精明,一望而知是個好出主意的角色。

  果然,那人語音方落,下手一人,立即哈哈大笑,接口遁:「龔兄,你素稱足智多謀,號稱『文昌諸葛』,有名的鬼靈精,這事兒當然少不得煩你出個主意,只是,這一遭,風雲際會,黑白兩道,能人彙集,聽說好幾個有名怪物,息影多年,這次也來趟這混水一遭,實有令人頭痛,搞不好,腦分不到,自己的腦袋搬出了家,豈不冤枉煞人!」

  虎雄一聞此言,暗吃一驚,想不到這裡,還有許多糾纏。說話那人,雖不知是誰,但那「文昌諸葛」,虎雄卻已早有耳聞。

  須知,那「文昌諸葛」,姓龔名人傑,成名黑道已有廿餘年,掌中一對文昌筆,精擅打穴,准、狠、捷、辣,招式詭異。人更足智多謀,狡猾異常,兼之心黑手狠,實在令人不敢招惹。

  出道以來,在江南一帶,獨來獨往,行蹤飄忽,時常在黑道窟寨中歇腳,代主人出壞主意,故此狐朋狗友,對他頗是敬服。

  虎雄出道有年,雖是第一次遠離秦中,很多江湖中消息事故,卻極豐富。故此,一聽那人稱呼,即知文昌諸葛,便是龔人傑綽號。

  文昌諸葛龔人傑聞得那人之言微微一笑,坐將下來,道:「王兄何必長他人志氣。俗語說事在人為,憑我等兄弟,眾人之力,我就不信鬥不過人家。」他一語未竟,坐中一人,譁然大吼,道:「對,他媽的莽飛矛就不信誰比咱強,他媽的,誰要來橫裡亂擾,他媽的莽飛矛,先給他媽的兩槍。」此語雖然粗卑,在坐諸人,卻不由因之精神大震,豪氣頓發,紛紛鼓掌叫好,喧鬧起來。

  外面風蘭,聽見粗話,不禁粉面羞紅。龍淵莞爾曬笑,心知說話這人,雖然粗卑了,確是個值性的豪爽漢子。虎雄可知這莽飛矛,亦是江南黑道人物,姓張名清,性雖魯直,卻有一身極好的橫練硬功,加以神力驚人,丈八長矛,純鋼打就,足有百斤之重。在鄱陽湖中立寨,與「八爪烏賊」荀志海、「三叉手」陶銀,並稱鄱陽三霸。

  室內,文昌諸葛龔人傑,等眾人情緒稍定又複促問目前形勢。那被稱「王兄」之人,說道:「說起這話,是四月以前。四月前兄弟孤山之下,出了個大蛟,一時將兄弟,船隻頂翻,還咬傷不少兄弟,兄弟無能,竟然無奈他何,只得將完好的船隻,啟到陸上,人員退守山中,一等那蛟出現,便用擂石木對付。雙方僵持半月,那蛟想是見無機可乘,便轉移陣地,四出為害。一時弄得湖中船隻絕跡,無人敢來。」

  虎雄在樹上聽得真切,聞言優悟,這人原來是孤山水寇,「浪裡蛟」王占元。

  王占元「咳」了一聲,飲一口酒,又道:「兄弟見這蛟兇惡,在湖中亂鬧,等於是與兄弟為難,如不想法除去,山上這多兄弟!豈不活活餓死。無奈之下,兄弟尋隙獨駕孤舟,逃出湖來,想找些武藝高強的哥們,幫忙將惡蛟除去。」

  他又「咳」了一聲。說:「那知,兄弟在懷甯一帶,遇著了大別山韋家兄弟,對他們一說,韋家老大,竟一口答應幫忙,只不過,陰面判官韋永成,自承力量大小,要兄弟再多邀些能人,豈料,韋永成深知紫金蛟,武林瑰寶,意圖獨吞,他這麼直說,意在支開兄弟,好讓他兩人下手,孰料,他二人自不量力,雙雙未吞了蛟,卻讓蛟吞了他們!」

  莽飛弟張元,靜聽半天,這時忍不住出聲,罵了句:「活該,報應!」別人都急於知道下文,故此無人搭碴,王占元頓了一頓,又接著道:「不知是怎的,這消息竟從此傳揚開了,一時傳說紛紛,黑白兩道不少知名之仕,都紛集向附近。兄弟得知這項消息,趕到鄱陽三霸那裡,邀請三霸,兼程趕返,此地情勢竟然大變?水陸兩遙,先後雲集不說,許多自稱是名門大派的老不死,也顯見蹤跡。這還不說,最可氣,黃山鐵杖叟,竟還反客為主,午夜傳柬,警告兄弟與鄱陽三霸,不得下手屠蛟。」

  風蘭與虎雄,對黃山鐵杖叟威名,均有耳聞,深知此老,功力高絕,性情怪異,介於正邪之間。

  室內諸人,像是對鐵杖叟頗懷懼意,雖聞鐵杖叟如此無理橫行,卻不敢妄加批評。

  王占元掃視室內,微微一笑,道:「俗語說『強中更有強中手』,那鐵杖叟雖然厲害,卻似亦有顧慮,幾次深夜下湖,均似被人故意擾亂,不能達成目的,鐵杖叟一氣之下,立即沿湖貼出告示,詳述紫金蛟用途,聲稱此蛟武林瑰寶,無主之物,應屬於武林強者,明訂七月十五日,白石山武技大會,會中較武,強者屠蛟取腦得皮,在此期前,若有人敢妄自下湖,立殺無赦!」

  龍淵在外面聞得,一算日子,七月十五日正是後天。心中對鐵杖叟大為不滿。

  皆因,那紫金蛟雖是武林人珍極的寶物,卻是這巢湖附近百姓的大害,它多生一日,便多為害一日。俠義中人,即以救世濟人為旨,為何不儘早設法除去,保留至今呢?

  虎雄的注意力,集中在設法屠蛟取腦,他此際考慮的,也是這一問題。

  風蘭的興趣,卻又不同,她是想像著的石門武技大會,一定熱鬧,她想,後天非得去看看不可,否則,這等盛會,錯過了豈不可惜!

  室內諸人,可不曾察覺外面有人竊聽,話題一轉,開始討論到如何應付白石山之會的事。

  虎雄的目的已達,不願再留,悄悄下樹,向巢湖邊上掠去。

  龍淵也想離開,但見屋上的風蘭,尚俯在屋上,未有行動。

  便隨手在椅上抓下一塊土團,輕輕一彈,土團去若流星,一下打在風蘭頭頂屋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風蘭聞聲一驚,抬頭四顧,瞥見牆外,龍淵凝立在月光之下,正悄悄向她招手。

  風蘭芳心一甜,俯臥的橋軀,猛的一彈,嬌軀仍然平臥,卻疾捷飄向牆外。

  龍淵目睹她賣弄此一身法,曼妙輕靈,恍如仙子臥雲,冉冉而降,心正暗贊,卻猛見風蘭秀眉一皺,嬌軀突軟,似是真氣不凝,即將摔跌一般。

  龍淵猛吃一驚,雙臂一張,掠身搶近,一把方將風蘭接住,耳中卻突然聽得房內,有人大喝:「什麼人,來此窺探。」接著便聽著「唰唰」幾聲,似已有人追出房來!

  龍淵不暇多想,雙腳猛頓,飄忽沒入黑暗之中。

  第十三章 午夜屠蛟除一害

  龍淵將風蘭一把抱在懷內,耳聞室內諸人,發聲追將出來,心中一驚,只當風蘭自房上飄下時,被人發覺,中了暗器!

  因此不敢耽擱,轉身疾掠,向不遠處一座樹林奔去。

  其實,室內一群黑道人物,王占元面對窗而坐,果然看到一片黑影,自房內投向牆外。

  只是,那黑影橫臥空中,根本不像人影,速度又快,倒像是一隻蒼鷹。

  不過,小心總無過火,目下巢湖風雲緊急,說不定真有人來摸他們的底兒。

  故此,王占元立即開口喝問,縱身搶掠出去,可並未施放暗器。

  眾人雖無所見,卻紛紛跟蹤而出,那知,搶上土牆,縱目一瞧,卻見牆外一片平原,不遠出野林聳翠,卻無一絲人跡。

  按估計,那野林雖然密密的可以藏人,但兩下相距,足有三十餘丈,輕功再好,也不可能在憑短片刻內,藏進林去。王占元不由懷疑,老臉有些辣辣不是意思。文昌諸葛龔人傑,迅速的在園中搜索一周,率先道:「咳,各位請回來吧!來人功夫太高,這時想已走遠!我兄弟還是商議正事要緊!」浪裡蛟王占元心裡明白,龔人傑這麼說為著替他找階下臺,別人不知,心裡可確信為真,心裡頭不由都有些膽寒。

  且說龍淵,抱著風蘭搶入林內,低頭一看,只見風蘭雙目微閉,面色安詳,不但無絲毫受傷痛苦表情,反倒像睡著了一般。

  龍淵見狀,想起風蘭平時性情,這陣子大概又是故意頑皮裝作,心中一動,童心大起,伸手探入風蘭腋下一搔。

  這一著果然靈光,只見風蘭「咯咯」大笑,妙目大張,纖腰猛挺,便欲脫出龍淵懷抱。

  龍淵這一來更加證實,她故意放刁頑皮,見她怕癢,那肯這般輕易放過!

  雙臂用力不放,左手更在風蘭腋下,抓搔不止,直把個風蘭笑得,櫻唇大開,脆笑如風中銀鈴驟鳴,綿長不斷。雙腳亂蹬亂踢,外邊的一隻粉拳,更連連對著龍淵的胸膛,捶打不休。

  龍淵雙腳下並未停止,早已穿林而過,月光下,懷中玉人,脆笑嬌態媚人,酥胸起伏,嬌喘急促,陣陣處子芳香,似蘭似菊,撲鼻直泌心入肺,一時間,竟把個正直的魯男子,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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