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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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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任家的幾位跟隨武士早已將攔道的大樹搬開了,一輛豪華大馬車駛了過來。神鞭叟說:「任大俠,別客氣,小老的意圖,請任大俠帶著兩位家人與公孫公子同上小老的馬車,直奔建德,找一處地方住下。同時連夜雇好一葉輕舟,在黎明前任大俠和公孫公子等人下船,悄然離開建德,往淳安縣而去。而小老的馬車,也在黎明時橫渡到安江,南下衡州府。至於任大俠的馬車,請任大俠打發一些人,往桐廬、富陽、杭州走一趟。要不,這裡離梅城不遠,任大俠在梅城雇—時輕舟去淳安縣也行。」 「不!在下和前輩還是坐馬車先去建德縣城一下的好。在下無緣能請前輩在敝處住一兩天,也想和前輩在建德城中秉燭夜飲談心,以慰在下渴望。」 「小老為人冷漠、粗野,不善言語,恐怕會令太俠失望。但叫小老飲酒,卻樂意奉陪。」 任大俠一笑:「前輩客氣了。」 於是,任大俠叫人草草埋葬了那兩名死者的屍體,打發自己身邊的那位親隨武士,帶領一些人去桐廬等地跑一道。自己與公孫望及一名家丁,陪同公孫不滅主僕兩人,坐上了神鞭叟的馬車,直奔建德縣城而去。 入夜,馬車便進入了建德縣城。建德縣,是嚴州府的所在地。北有烏龍山,西有桐官山,新安江自淳安縣流來,經城南,匯合西南來的東陽江,翻翻滾滾往桐廬縣流去。由於新安江發源於遊覽勝地的黃山山區,一股股山間清泉和細流匯成活清的河水,江山曲折婉蜒,兩岸青峰翠崗相映,顯得特別的澄清和幽雅迷人,從而使新安江和它兩岸的美景聞名於天下。而建德縣城,就坐落在青峰之下,江水之傍,水美城也美。 因為任大俠在嚴州府是一位知名的人物,交結的人士極廣,不便露面。 一切投店住宿,全由公孫望和他的一位家人打理,公孫不滅主僕和任大俠早已在馬車上改容換裝。又是入夜進城,不為人注意。 是夜,任大俠與神鞭叟秉燭飲酒談心,他們除了談今日道上出現的那一位神秘的八爺外,也談到了江湖上最近出現的幾件大事。自然而然的扯到了令武林人士敬畏的水月宮人來。 任大俠問:「以前輩的久曆江湖,見多識廣,水月宮人最近又在江浙一帶出沒。這位所謂的八爺,會不會是水月宮的人?」 神鞭叟心想:八爺怎會是水月宮的人了?水月宮的人會攔道與我為難麼?但他與任大俠不算是深交,更不瞭解任太俠的為人。不錯,任太俠在浙江一帶,頗有任義之名,為人仗義疏財。與扛南的公孫世家是生死之交,是可以信賴的。但神鞭叟有太多的經驗教訓了,往往俠義滿天下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俠義之人,甚至是一些用心險惡的偽君子。也有一些惡貫江湖的可怕人物,卻是真正的行俠仗義的真俠士。水月宮的宮主上官無極,是這一類人的典型代表。天目山的黑蝴蝶,也是這樣的人物。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扛湖上的危雲詭雨,處處皆有。所以當任太俠向他打聽水月宮的事情,神鞭叟不能不有所戒備了。別說他不知道水月宮在哪裡,就是知道,他也不會說出來。他和水月宮宮主的一段恩怨過節,就是他的生死之交的朋友公孫通,也沒有說出來,而且也沒有必要說出去。這是對面友忠不忠的事情,所以當任大俠問到八爺是不是水月宮的人時,神鞭叟搖搖頭,淡淡的說:「依小老看來,不是。」 「哦!?前輩怎麼看出不是了?」 「小老聽說,水月宮的人,曾經在蠡園出手救了公孫公子,怎會派人來攔截公孫公子?」 「不是說那二女一男是西廠的人麼?他們是水月宮的人?」 「不錯!小老也聽說過,但是真是假,小老也感到困惑不解。所謂耳聽是虛,眼見為實。有時眼看到的事,也未必就是真實。要深入瞭解,多方詢問,才會瞭解真正的事情。就像任大俠今日看見小老在道上殺人,一時誤會小老是攔路搶劫的匪徒。事後問清楚,真正攔道劫人的是已死已逃的人。」 任大俠連忙抱歉說:「在下一時魯莽,誤會了,請前輩見諒。」 「任大俠,你千萬別誤會小老的意思,小老只不過是一個比喻而已。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就是小老當時處在任大俠的情況下,見有人殺人,也難免有這樣的看法和行動。其實小老當時何嘗不誤會了任大俠是那三個匪徒的人?還以為任大俠是賊人口中所謂的八爺哩!」 任大俠深有感觸的說:「看來在下以後遇事,先要冷靜才是,不能衝動了江湖上的許多恩恩怨怨,有不少是由一時衝動、誤會而產生的。」 「任大俠說得太好了!小老當年,因一時衝動和誤會將一位俠義的女子,當成了凶徒,幾乎招來了殺身之禍。」 「哦!?前輩當時殺了那位女子?」 神鞭叟苦笑了一下:「小老武功不及那女子,幾乎死在她的劍下,幸好她當時劍下留情,才使小老能活到了現在。」 任大俠個分驚訝:「能擊敗前輩的絕非常人,那女子是誰?」 神鞭叟歎了一聲:「她不留姓名的便倏然而去,此後,小老再也見不到她。」 神鞭叟不願將水月宮宮主上官無極說出來,以免任大俠再追問下去,因江湖上打聽水月宮的人不少。黑、白兩道上的人都有,黑道人物所以要打聽水月宮,或是尋仇,或是想上門投靠,成為水月宮的人,今後更有恃無恐的在江湖上為非作歹。白道上人打聽水月宮,有的是出於好奇,也有的想尋仇,死在水月宮人劍下的親友報仇,討個公道。當然也有一兩個人,好勝逞強,為揚名顯姓,找水月宮宮主比武過招,一旦自己戰勝了水月宮主,就會令天下英雄敬重,欽佩自己,真正名揚天下了。而朝廷的鷹犬,東、西兩廠的人,更在千方百計打聽水月宮的下落了。他們的用心更是險惡:一是在江湖上剷除這個神秘而可怕的武林門派。二是想將水月宮的人收為己用,成為實現自己野心的工具,成為自己的得力暗殺手,到時自己可以放肆欺淩所有反對自己的,令朝野上下,折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 神鞭叟儘管混跡在市並之中,仍不動聲色的暗視武林中的動靜,他隱隱感到,武林中有不少可怕的高手,已成為了東、西兩廠的爪牙了,成為了他們的殺人工具。就是一些名門正派的人,也紿東、西兩廠網羅了進去。在這種的情況下,神鞭叟不能不小心和有所防範,何況他與任大快更無深交。於是將水月官主上官無極輕描淡寫的隱了過去,自然更不會說出與茜茜小公主的事來。除了暗護水月宮的人外,同時也避免為自己添麻煩。 任大俠似乎好奇的追問下去:「前輩,那位女子不會是青衣派莫女俠吧?」 「不會!莫女俠小老曾有緣見過一兩面。」 「奇了,身懷上乘武功的女子,在武林中可不多呵!那又是誰呢?」 「任大俠,天下之大,奇人異士不少,更有一些世外高入,往往在行俠仗義之後,不留姓名就悄然隱去了!他們從不在江湖上多露面,做了好事也沒人知道。」 任大俠不能不贊同:「不錯,在江湖上這樣的奇人異士是不少,只是在下無緣認識。」 隨後,他們又談了一些別的事情,最後神鞭叟說:「任大俠,小老不勝酒力,明日小老還要駕車趕路,就此辭杯了。」 「前輩,真的不到在下敝處住兩日麼?」 「請大俠見諒,小老一去,今日我們的用心就白費了。小老他日有機會再到府上拜訪,到時,我們再秉燭飲酒暢談。」 「好!那在下就盼望前輩到來了!」 第二天天剛破曉,神鞭叟、任大俠他們就驅車出城,來到江邊分手。公孫不滅與神鞭叟相處近半個多月,一路上得到神鞭裡的關懷和照顧,甚至用自己的性命來護著自己,他心中早己將神鞭叟視為自己的親人,—個嚴厲而又關懷自己的長輩,何況他還是茜茜公主的義父。所以一旦分手,公孫不滅感到又要與一個親人分離了,又是依依不捨。可是不是到自己的家中,自己也要寄人籬下,沒辦法能將神鞭叟挽留下來,要是到自己的家中,他會情真意切的懇求神鞭裡留下來。希望神鞭叟和自己常在一起,甚至永遠也不要分開。 現在,公孫不滅只有走到神鞭叟跟前深深一拜、而神鞭叟也有些要和他說的,見他行此大禮,慌忙扶起他來:「公子,怎麼行此大禮?可折小老的壽了!」 公孫不滅動情的說:「江伯伯,晚生公孫不滅,蒙你老人家一路上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情深似海,無以為報。但願他日,晚生能常伴你老跟前,早晚伺奉,以盡晚生之心。」 這是出自肺腑之言,全無半點矯情造作,神鞭叟老子江湖,一聽便聽出來了,不由也動了真情,長歎一聲說:「公子,你天生善良、仁厚,人品極好,易動情感,在這方面,你要多加克制一點。人生世途,風險異常,不像公子所想像的那麼單純。小老有一句話,望公子記在心上。」 「江伯伯請說。」 「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跟著神鞭叟以密音入耳之功說:「公子,你和小丹關於你小兄弟一事,哪怕就是對任大俠,也不能說出去,萬望緊記。不然,會招來殺身之禍。」跟著又大聲問,「小老之話,公子可聽清楚子?」 公孫不滅不由全身震動了,一會兒才說:「江伯伯,公孫不滅聽清楚了,會銘刻在心,請你老放心。」 公孫不滅十分驚愣神鞭叟,為什麼這麼慎重叮囑自己,別將茜茜的事說出來?連任大俠面前也不能說出來?繼而一想,茜茜和天真的芸芸,在路上鬧了幾單大事,震驚了江湖,引起了官府的注意,的確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 說了出去,真的會招來殺身之禍。江伯伯之所以叫自己別對任大俠說出來。 也就是怕給任大俠一家帶來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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