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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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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吳管家,是常州知府家中的一名管家,奉了知府夫人之命,前來為吳三公子伸冤鳴恨,但他不是原告,原告是醉月軒的馬軒主,他卻在幕前幕後策劃,不管是什麼人,只要和吳三公子之死有關的所有人,他都想置他們於死地,以慰吳三公子的亡魂。錢知縣對他的前來,自然顧忌三分,幸好有錢面無私的戴總捕頭出來說話,不然,錢知縣真不知下令打好還是不打好。 吳管家囁嚅著說:「如此公然藐視公堂的刁民,小人只不過提醒大人注意一下而已。」 「你是不是很尊重公堂的法度了?」 吳管家一時嚇得不敢回話。公孫不滅說:「大人,晚生書僮性如璞石,不知厲害,不明法度,心直口快,出言無狀,望大人寬恕。有什麼過錯,盡由晚生承擔,要罰,請大人懲罰晚生好了。」 堂上眾人,不由以訝然的目光望著公孫不滅,就是錢知縣也暗暗稱奇,一個家奴有過失,作為主子,竟然願為家奴代罪,這恐怕是世上少有。別的主人,早已把過失推得乾乾淨淨了,寧願叫家奴為自己受罪,自己也不願承擔。怪不得一個小小的書僮,不顧生死,保護著自己的主子了! 錢知縣由一介寒儒出身,雖然膽小怕事,一頂烏紗帽掙來不易,他不願因此而丟失自己的烏紗帽,但也克己守職,不是貪贓枉法之輩,官場上的生涯,使他變得圓滑起來。他不敢得罪權貴,更不想枉屈了平民百姓,所以有時只好裝糊塗,誰也不想得罪,基本上,他還不失為一個公正廉明的好官。現在,雙方都是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背後撐著。原告方面,是常州知府吳大人,更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被告方面,卻是江南武林世家,在社會上極有名譽和地位,任何一方都是得罪不起,丟了自己的烏紗帽是小事,恐怕連性命也難保。所以一開始審這個案子,就有一拖再拖的念頭,最後來個不了了之。當然,真的一方理屈,他也會秉公處理,不敢含糊。但鐵面神捕來了,他想拖也拖不了。 這時,他問公孫不說:「你將事情一一從實招來,不得有半點隱瞞之處。」 公孫不滅說:「是。大人,晚生絕不敢有半點隱瞞。」便一五一十將那日的事情經過詳盡的說了出來。 「你沒放火殺人?」 其實錢知縣也從公孫不滅的神態中看出來,眼前跪下的書生,與自己以前的情況一樣,是位元怕事的一介書生,臉上全無兇狠之色,怎會放火殺人的?他只是依例審問而已。 公孫不滅說:「晚生知禮守法,怎敢於此放火殺人兇惡之事?」 「你難道不是水月宮的人?」 「晚生一向在家閉門讀書,極少出門,也沒聽聞過水月宮是哪一處的道觀寺院,怎是水月宮的人?」 錢知縣一拍驚堂木:「大膽,有人告你是水月宮的人!更有人看見你與水月宮的人在一起,你敢在本官面前狡辯麼?」 「大人,晚生實在冤枉。那日晚生去醉月軒中吃飯,事前根本不知道那一男二女是水月宮的人,也與他們從沒來往,只是偶然在一個廳上吃飯而已。大人不信,可問問醉月軒的店小二和一些在醉月軒用飯的客人。」 公孫不滅不敢將月夜相遇水月宮的人說出來,要是一說,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乾淨了。 錢知縣說:「好,公孫不滅,那你聽著。」跟著朝跪在另一邊的喝聲:「馬鳴樓!」 跪在一邊一身員外裝束的人慌忙應道:「大人,草民在。」 「他剛才的話你聽到了?」 「草民聽到。」 「你怎告他們是水月宮的人,有何憑據?」 「草民是聽小店的店小二張五聽說。」 錢知縣喝聲:「張五!」 那位伺候公孫不滅、惹起禍端的店小二戰戰兢兢地應著:「小人在。」 「你知道他們是水月宮的人?」 「因為他們曾在一起。」 小丹忍不住駁道:「店小二,你不是也和我們在一起嗎,你怎麼不是我們公孫家的人?而且你和水月宮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比我們還長得多,你不更是水月宮的人了?」 的確,小丹沒有冤枉了他。這個店小二在鬧事一發生,就一直害怕地縮在那小廳的一角,甚至公孫不滅和小凡走了後,他仍在小廳裡。所以說,他目睹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錢知縣喝著小丹:「大膽書僮,本官沒問到你,不准答話。」 公孫不滅幾乎懇求的對小丹說:「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想要縣大人打我們二十大板屁股了?」 小丹一下住口不敢再說。錢知縣又問店小二:「他們是不是一同進店,同坐上一圍桌上飲酒用飯?」 「不,不是!他們是先後進來,在不同的桌子上。」 吳管家不由怒視了他一眼,晚罵道:「你這奴才,是不是給嚇掉了魂,在胡說八道?你不是說他們在一起麼?怎麼現在又改口了?」 錢知縣看在眼裡,心裡更明白了幾成,顯然這個知府大人的管家,想叫店小二一口咬定公孫不滅主僕兩人是水月宮的凶徒,置公孫不滅主僕於死地。他不滿的掃了吳管家一眼,本想喝叱他不得擾亂公堂,但因為他是自己頂頭上司的身邊人,正如俗話說的,不怕官,最怕管。知府隨便找一個藉口,就可將自己的烏紗帽摘掉。知縣不便喝叱吳管家,只好喝問張五:「大膽張五,你怎麼前言不對後語?你可明白,亂供假辭,罪加一等麼?」 張五嚇得叩頭說:「小人不敢。」 「唔,你是惟一目睹事件前後經過的人,好好將經過詳情說出來。」 張五只是醉月軒雇用的一位店小二,不是吳家的奴僕。初時他不知道公。孫不滅是當地極負聲望的公孫世家的一位少爺,以為是一個無賴寒儒,存心來白吃鬧事的,才挑起了這一禍端。現在他一聽小丹說是公孫世家的人,心裡就暗暗嘀咕了,再加上縣太爺說不得亂作假口供,不然罪加一等,他嚇得更不敢亂說了。吳家固然不能得罪,但公孫世家的人更不能得罪,何況公孫家曾經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於是,他一五一十將事件經過詳細說了出來,他的口供,對公孫不滅十分有利。 錢知縣問:「那麼說,他們只是先後進來用飯的客人,你怎說他們是水月宮的人了?」 「因為他們鬧事後在一起的,小人便以為他們是水月宮的人了,到底是不是,小人也實在不知道。」 張五的口供,幾乎將吳管家氣得半死,他真恨不得將張五一腳踢死。錢知縣又問跪在下麵的那位醉月軒的打手。可以說,他是醉月軒眾多打手中惟一能完整活下來的人。其他的打手、武土,全叫水月宮一男二女打發去了陰間,就是不死的,也重傷殘廢,他是扶著斷臂的黑蝙蝠武教頭離開現場而僥倖活下來。 錢知縣喝問:「杜彪!」 「小人在。」 「你認不認得他們主僕兩人?」 「認得。」 「他們主僕是水月宮的人嗎?」 「是!」 「你怎麼這樣肯定?」 「小人見武教頭要取那小賊的命時,是水月宮的那位白衣女子出手救了他。」 錢知縣一拍驚堂木:「大膽,就算真的白吃,你們也不能取人性命!」 「大人,是他們先殺害了我們的一個弟兄,武教頭才不得不出手。」 「誰殺害你們的人?是那書僮?」 「不是,是另一位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為什麼先殺了你們的人?」 這位打手愕了愕:「因為我們那位弟兄說他們主僕兩人吃飯不付帳,先行兇打人,那紅衣女子便說他胡說八道,顛倒是非,出手就將他的舌頭割了下來,所以武教頭才出手,叫我們圍住他們,不准他們跑了。」 這些情況,錢知縣已從公孫不滅和店小二那裡知道,不必再問下去,只問:「他們主僕兩人以後有沒有出手傷人和殺人放火的?」 「沒……沒有。不……人沒看見。」 錢知縣不再問他了,轉問馬鳴樓:「馬鳴樓,你說,殺害吳三公子的是誰?」 「是那位紅衣女子。」 「他們主僕兩人有沒有參加殺人放火?」 「沒,沒有。」 「當時你在哪裡?」 「草民陪吳三公子在樓閣上飲酒,樓下打鬥的情形看得清楚。」 「紅衣女子怎麼殺了吳三公子的?」 「她不知怎麼,一下就出現在樓閣上,不但將吳三公子身邊的所有武士全殺了,也殺了吳三公子。」 「紅衣女子為什麼要殺吳三公子?」 「草民不清楚,草民當時嚇得縮在桌底下不敢去看。」 小丹這時說:「縣太爺,我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殺吳三公子的。」 「好,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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