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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墨明智摧動內力將一團烈火壓下去後,頓時感到渾身舒暢,倍添精神。他一身怪異的真氣,加上運用得法,這兩種無比厲害的毒藥不但毒不了他,反而給他增強了功力,這又是出乎暗算人的意料之外。的確,世上有那麼一些奸險小人或存心害人的人,想將一個人整得不死不活,讓他處在極端的痛苦、受到極大的精神折磨才稱心如意,或者乾脆想將這個人整死才痛快。往往不擇手段,不是公報私仇,製造各種罪名,將這個人整死,就是諸多刁難,打擊這個人。誰知這樣一來,無異卻練就了這個人的堅強意志,培養了他堅韌不拔的性格,同時更造就了這個人應付一切險惡環境的才幹和生存的本事。這是害人的人怎麼也想不到的。正像陳莊主和銀笛子害墨明智一樣,不但害不了墨明智,反而增強了墨明智的功力,產生了應付毒藥的抗體。

  墨明智感到自己精神倍添,仍不知對方是有意在害自己,卻為自己剛才的失態而不好意思,訕訕地笑笑說:「陳莊主,這酒真是太好了,真的能補身體,給人添力氣哩!」

  本來陳莊主和銀笛子見墨明智喝下毒酒後,也提防這小怪內力深厚,中毒後會凶性大發,臨死時會不顧一切出手,早已是暗蓄真氣,準備小怪出手。可是聽墨明智這麼一說,不禁相互愕然相視一眼。初時還認為墨明智故意說反話,後來見墨明智並沒出手,卻顯得比初喝酒時更精神,都愕異了,暗想:怎麼毒不死這小怪的?難道酒裡並沒有下毒藥?他喝的是一般酒?又不由用目光打量著管家,含意最明顯不過了,意思在問:你沒有下毒藥麼?

  管家愕異的程度更不下陳莊主和銀笛子,暗想:我明明在壺蓋的機關中下了毒藥呀!難道是機關失靈?或者莊主沒按壺蓋頂?他拿起了酒壺又用力按了一下,接著又搖晃一下,又給墨明智斟上滿滿一杯,奸笑著說:「墨小夥,我老胡也敬你一杯。」

  墨明智見是陳莊主的管家敬酒,不能不喝了,說聲:「多謝管家啦!」又是一口而幹。這杯酒一下肚,比上一杯更為猛烈,墨明智感到自己整個腹部像烈火燒了似的,但他有了上次的經驗,害怕失儀,早已暗暗運氣將這一烈火似的毒酒壓了下去,更是渾身舒暢無比。

  陳莊主等三人看得面面相覷,半晌作聲不得,暗想:難道這小怪練成了金剛不壞的身體,不怕任何毒藥?看來毒藥是毒不了這小怪,只有再用其他辦法了。

  墨明智見他們不出聲,一雙目光在瞅著自己,感到奇怪,問:「你們怎麼不喝酒的?我喝了兩杯,你們也喝呀!」說著,他拿起那壺有毒的酒,想給陳莊主和銀笛子各斟一杯。

  陳莊主和銀笛子面色突變,這壺毒酒,他們怎敢去碰的?陳莊主以為墨明智已看穿他的用意,要用毒酒來回敬自己,頓時目露殺機,剛想出手,銀笛子在江湖上混久了,到底比陳莊主有經驗,連忙說:「小兄弟,這種甜酒我喝不慣。你知道,喜歡喝酒的人,是不喜歡喝甜酒的,還是你喝吧,我和陳莊主還是暍大麯的好。」

  陳莊主也連忙說:「是呵!小兒弟,這壺你說好,你就自用,我們喝大麯。」說著,他拿起另一壺酒,給自己和銀笛子斟上,舉起來說,「老銀,小兄弟喝了兩杯,我們也應該暍兩杯才是。」

  銀笛子趕忙應道:「對,對!我們也幹兩杯陪陪小兄弟。」舉起酒也一口而幹。

  墨明智見這樣,也不便給他們斟酒了,只是笑了笑。

  陳莊主拿起筷子說:「小兄弟,來,吃菜,別光顧了喝酒,連菜也忘記吃了。」

  他們一邊吃菜,一邊閒談。陳莊主卻一邊暗想:這烈性毒藥毒不了這小怪,那就再用一種陰寒的毒酒來毒這小怪,我就不信這小怪金剛不壞的身體能抗得了兩種不同毒性的毒酒。他想了一下問:「小兄弟,這糯米酒好不好?」

  「好呀!只是入肚時厲害了一點。」

  「小兄弟,這只是存放了十年的糯米酒,我還有一種存放了百年的糯米酒,它入肚寸半點也不辣,醇和得很,你喝不喝?」

  「存放了百年?那不很珍貴嗎?」

  「是呵!我一直捨不得喝。小兄弟,我去給你拿來。」

  「不,不!莊主,這樣珍貴的酒還是留著吧,我喝這酒就行了。」

  「小兄弟,你難得來—次,我怎好不獻出來!這酒對身體更有益哩!」陳莊主說完,親自去取酒了。

  墨明智起身想阻止,銀笛子拉著他說:「小兄弟,別客氣了,陳莊主為人頂豪爽大方的,你要不暍一點,他反而會不高興。」

  墨明智一聽,只好坐了下來。不久,陳莊主端了一個精緻的景德瓷瓶而來,親自給墨明智斟上滿滿一杯。這酒米黃色中略呈青色,恍如碧玉一般,酒香撲鼻,卻又寒氣逼人,墨明智感到主人盛情難卻,不喝便辜負了主人的一片誠意,端起酒杯便喝。酒一入喉,頓時從心中升起一股寒氣,不由打了一個冷戰,接著感到腹中一陣絞痛。這種最為陰寒的毒酒,哪怕別人舌尖沾上半點,頓時會氣絕身亡,死後變成一具僵屍。墨明智似乎感到自己手腳漸漸僵硬起來,連忙運氣將這股寒流壓下去。墨明智體內這種怪異的真氣,就是由驟寒驟熱而練成的。繼而他又從子寧處學到了極為上乘的運氣方法,因此,這種驟熱驟寒的毒酒一入他體內,卻恰恰適應了他體內已練就的吐納法,所以轉眼之間,他便將這股寒毒壓了下去並馬上吸收了,頓時又感到渾身無比的舒暢清爽,更是神采奕奕。

  在當今武林中,哪怕內功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的一流拔尖高手,憑體內渾厚的真氣,也可以將某種毒酒逼出體外,絲毫不會中毒。但如果把冷熱兩種毒灑混在一起,那就任何高手也受不住的。往往能抗熱毒的,卻抗不了寒毒;能抗寒毒的,卻抗不了熱毒。而墨明智體內的真氣就怪異在這方面,不但既可以抗寒毒、熱毒,更能將它們吸收而增添自己的功力。仿佛他喝下的不是毒灑,而是相助自己功力的大補酒。世間上的事物就是這麼奇怪,往往有毒的東西,在一定的條件下,適當的服食,卻成了有益的東西,就像毒蛇之毒液,有時能成為良藥,可以醫治奇難怪症一樣的道理。

  陳莊主一心想毒死墨明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來反而幫助了墨明智,使墨明智的怪異真氣更奇厚起來,同時今後還增加了抗毒的能力,能抗拒任何毒物的侵入。用現在的話來說,等於為墨明智打了兩支抗毒預防針。這又是陳莊主和銀笛子所意想不到的。

  陳莊主見墨明智喝下了毒酒後,不但沒中毒的現象,反而神采照人,精神倍添,驚疑地問:「小兄弟,你怎樣了?」

  墨明智說:「陳莊主,這酒比前一壺的酒更好得多了!多謝莊主的厚愛。」

  陳莊主又以為墨明智說的是譏諷的話,可是看墨明智的神情,又似乎不是。他一時摸不透墨明智的意圖,試探地問:「小兄弟,既然你認為這酒更好,那你就全喝了吧。」

  「陳莊主,這麼珍貴的百年好酒,我全喝了,那不可惜嗎?」

  陳莊主一聽,墨明智這句活異常刺耳,仿佛似一條無形的鞭,狠狠地抽打了他一下,因為他好像聽到墨明智說話的另一層意思:哼!憑你這種毒酒,能毒倒了我嗎?別夢想了!你還是收起來吧,別浪費了。他怔了片刻,暗想:好!你這小怪這樣可惡,你既不明說,我就來個裝糊塗,便笑著說:「小兄弟,你放心,這酒我家中還有幾瓶,你喝吧。」

  銀笛子也在旁說:「小兄弟,這酒陳莊主親自給你拿來,你不喝完,豈不辜負了陳莊主一片誠意?」

  「這,這,我就再喝一杯好了!」

  陳莊主心想:我這極為寒毒的酒,只要一杯,混在其他酒中,便能毒倒一百多人。你這小怪,就算有通天的深厚內勁,一杯毒不了你,難道兩杯也毒不了你麼?我就不信你練成了神仙般的本領,能抗得住寒熱兩毒。便說:「好,好,小兄弟再喝一杯就是。」他又親自給墨明智斟上滿滿一杯。

  墨明智已領教過這酒初入口的奇冷,早巳暗暗運氣相抗,慢慢將這杯酒喝幹。不知是墨明智不勝酒力,還是毒性加重,或者是墨明智體內真氣激蕩,墨明智突然感到自己體內真氣幾乎要破體而出,一下控制不了,「呵呀」叫了一聲,手中的酒杯叫他用力一捏,頓時粉碎,人也憑空飛躍起來,「嘩啦」一聲,將小亭的亭頂也衝開了,碎瓦,斷木、泥沙,紛紛落在桌面,將一桌菜弄髒了,地下滿是碗碟碎片。陳莊主和銀笛子急躍出亭外,而管家卻給落下來的斷木砸傷了。

  墨明智從亭頂飛出亭外,落在—片花木中,仍感到體內真氣奔騰不息,又好像醉了似的,人也失去了常態,雙掌朝樹木拍去,只聽到一片林木折斷倒落的響聲。跟著又向—座假山拍去,又是一陣驚天震地的響聲,一座假石山給他掌勁拍成粉碎,碎石橫飛。墨明智心裡本不想這樣做,但不這樣,自己內力就無法外泄。

  陳莊主和銀笛子早已遠遠躲開,他們看見了墨明智這驚世駭俗的掌力,不由面色大變,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這行為怪異的小怪已中毒了,這是小怪中毒臨死之前的瘋狂。幸而沒向自己下手,只向假山、林木出氣,不然,誰也受不了這小怪的瘋狂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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