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戊戟 > 黑豹傳奇 | 上頁 下頁
二一七


  鬼嫗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事我也不清楚。」

  小蘭問:「你不是半個神仙嗎?怎麼又不清楚了?」

  張鐵嘴笑了笑:「有時就是神仙,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楚。不過,我隱約覺得鐘離夫人似乎與藍美人一事有關。」

  聶十八的心震動了:「什麼?藍美人?」聶十八就是因為藍美人,幾乎將自己的一條命,也丟在白雲山中了。所以他對藍美人的事也特別關心。他不明白,藍美人怎麼與鐘離夫人拉到一起來了?張鐵嘴忙說:「聶少俠,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是不是還得慢慢打聽,千萬別分散了你練功學武的精神。」

  鬼嫗也說:「聶兒,張先生說得對,這事你先別操心,等你武功練成了再說。也有可能的是,鐘離夫人知道了藍美人的一些線索,東廠這一批鷹犬,便聞風而動了。」

  聶十八問:「媽,藍美人怎麼將東廠的鷹犬也引來了?他們也想奪取藍美人麼?」

  「聶兒,藍美人身上的一份武功秘芨,武林中人哪個不想奪取?東廠的鷹犬,恐怕也難以避免。更有一點,你爺爺疑心,藍美人一事,極有可能是東廠挑起來的,意圖是在挑動武林中人的互相屠殺。要是這樣,鐘離夫人知道了藍美人的一些線索,引起了東廠人的恐慌。秘密派出高手,想將鐘離夫人殺了滅口,以免暴露了他們的陰謀。」

  聶十八一聽,又是擔心起來;「媽,那鐘離母子兩人,不危險了。」

  「聶兒。你真是杞人憂天,別說東廠的鷹犬,恐怕就是爺爺,也難傷害他們母子二人。何況他們母子二人非常機智聰明,悠然而來,悄然而去、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行蹤。這批鷹犬連影子也摸不到他們,又怎能殺得了他們?不過這些鷹犬的到來,我們今後的行動真的要小心了,別引起他們的注意。」

  張鐵嘴說:「不錯,不錯,我所以來這裡,正是這個原因。陳師爺的事,夫人,交給我來辦吧,你們別出面了。」

  鬼嫗說:「也好,等我們夜審了他,就交給你去處理好了再說我們也要趕回幽谷的。」

  小蘭問:「媽,我們也要避開該些鷹犬麼?」

  「小丫頭,廣州一帶不同深山為野,這裡是繁華熱鬧的府城處處都有官家的差人、兵丁,我們要是—旦招惹了他們就麻煩了,也會給百姓帶來不安,甚至會連累無辜百姓。不然,鐘離夫人為什麼要避開他們?而且我們出來的日子也到期了。」

  張鐵嘴說:「夫人說得不錯,說不定西江殺人王禿尾龍的覆滅,荔枝崗黃狗仔一夥流氓的潰敗,以及綁匪貓頭鷹—敗塗地,也能引起了東廠鷹犬們的注意,夫人和聶少俠還是暫時離廾這裡的好。」

  聶十八奇異了:「張叔叔,你對那夥攔路打劫的流氓和綁匪都很清楚呵!」  張鐵嘴笑笑:「聶少俠,因為我是半個神仙嘛,對江湖上的一些人物,甚至偷雞摸狗之流,都知道一些。就是這個蠶蟲師爺陳善謀,我也知道他的一些情況。」

  聶十八茫然:「蠶蟲師爺?」

  鬼嫗笑道:「聶兒,這是廣東人生動形象的比喻,罵一些專門出壞主意的人,像蠶蟲一樣,吐絲作繭自困,害人也害己。」鬼嫗又對張鐵嘴說:「好!你對這個陳師爺這麼瞭解,由你扮城隍爺來夜審他好了。」

  「不不,在下穿起龍袍也不像皇帝,還是由夫人扮城隍的好,在下扮一名判官還差不多。」

  「有女的扮城隍爺嗎?那不叫這個蠶蟲師爺起疑心?」

  「這,這……那由聶少俠來扮好了!」

  聶十八連忙說:「我更不行,更容易露出馬腳,我扮鬼卒還可以。」

  鬼嫗望著廖總管:「看來,你來扮城隍最合適不過了。」

  廖總管笑了笑:「夫人吩咐,我只好從命。」

  是夜,蠶蟲師爺陳善謀從迷迷糊糊中醒過來,一看四周的一切頓時傻了眼,自己似乎在一座陰陰森森的大堂上,燈光也陰森森的,堂上坐著一個似長官的人,一側的案桌上,又坐著隍廟來?不是在發夢?

  陳善謀正在驚疑、困惑之中,又聽到驚堂木一拍,幾乎震得他心膽懼裂。接著城隍爺又一聲喝問:「陳善謀!你還不從實招來?」

  「小、小、小人招、招、招什麼了?」

  「看來你這奸猾之徒,不動刑你是不願招了!來!油鑊、炮烙等刑具伺候!」

  城隍爺旁的一個鬼差向外喝著:「油鑊、炮炮伺候!」

  「呵——!」外面的鬼卒回應著。

  陳善謀給嚇得魂不附體,慌忙說:「城隍之爺大人,小、小人人願招了!」

  「唔!快招!」

  陳善謀頓了頓:「城隍大人,叫小、小、小人招什麼?」

  「什麼?你在陽間的罪行,難道你還不清楚?判官,翻開陳善謀的罪行錄,讀幾條給他聽。」

  「是!大人。」扮判官的張鐵嘴,裝模作樣翻開了一部厚厚的帳本,一一讀了出來。某年某月,陳善謀強姦了府中的一個丫頭,後來又將這名丫頭賣到了青樓;某年某月,陳善謀誘騙了一位鄉村少女,送給了梁守備的兒子梁浩天,逼得少女懸樑自盡;又某年某月,陳善謀給梁浩天出謀劃策,強佔了一戶孤兒寡婦的祖屋及田產……

  扮城隍爺的廖總管一揮手:「夠了!別再讀下去,讓他自己招。」廖總管又喝問陳善謀,「你聽到了沒有?別以為你在陽世間的罪行沒人知道,可是在陰間,你的罪行,是一樁樁地記錄在冊。說!你想不想招?」

  這個蠶蟲師爺聽得目瞪口呆,面無人色,半晌出不了聲。這些罪行,都是他在陽間所作的事,有些除了自己,幾乎沒人知道;怎麼城隍老爺卻知道了?這時,他更相信自己真的到了陰曹地府了。

  城隍爺又喝問:「陳善謀,你怎麼不回答?是不是想受皮肉碎裂的痛苦?」

  「不!不!小、小、小人願招。」

  「唔!判官,把紙墨筆硯給他,叫他一條條罪行都寫下來,尤其是最近怎麼唆使梁告天勾結綁匪貓頭鷹,綁架了天然居老闆的兒子,後又挑唆黃狗仔一夥匪徒,半途攔劫,意圖霸佔天然居茶樓的罪行,詳詳細細寫出來,然後簽字畫押!」

  陳善謀這個蠶蟲師爺,哪怕他再奸滑,在這樣一個陰森恐怖可怕的城隍大殿裡,哪敢狡辯不認?何況這樣一個倚仗他人勢力犯科作奸的幫閒小人,註定了他是一個無恥也無脊樑骨的軟骨頭,根本不是什麼忠臣義僕,一切以自己為重,不但怕死,更怕受皮肉之苦楚。所以當他接過紙筆之後,便老老實實招供、畫押,希望能減少自己受那地獄無邊的痛苦。

  廖總管和張鐵嘴見陳善謀一切就範,不由暗喜,相視一眼,廖總管喝聲:「將他帶下去!」眼看扮換鬼卒的聶十八和小蘭出來,出手就點了他的昏睡穴,陳善謀頓時又不省人事了。

  鬼嫗從黑暗處現身出來,對張鐵嘴說:「先生,以後的事就交給你了。」

  「夫人放心,在下會處理得好好的。」

  鬼嫗又對聶十八說:「聶兒,你也跟隨張先生一道,學學先生在夜間的行動和處理方法,今後也好在江湖上走動。」

  「是!母親。」

  小蘭問:「媽,那我去不去?」

  「算了,你輕功不及你哥和張先生,別去了,以免節外枝。」

  於是張鐵嘴提起了昏睡的陳善謀,與聶十八走了出去,快就消失在夜空裡。第二天,一件奇大的新聞,就在廣州的樓酒肆、大街小巷傳遍了,說廣州知府的衙門裡發生了一件事並大快人心的好事,梁守備大公子的師爺陳善謀,給綁在門的大堂上的一根柱子上,害得知府大人連夜升堂審問。天一早,衙役們到梁府將梁浩天這花花太歲拘捕了,也傳了天然居的老闆去衙門大堂對質,陳善謀這蠶蟲師爺給問罪處斬,梁浩天給充軍發配到海南。就是這梁守備,也因教子不嚴,縱子行兇為惡,給削職回鄉。廣州城中,就少了兩條害人的大蟲。有人輕問:「怎麼這個蠶蟲師爺給綁在府衙門的柱子上了?」

  「聽說這是神秘的黑豹子的,傳說,他在知府大人的慶頭上飛刀寄柬呢!」眾人聽了又驚又喜:「黑豹?這個神秘的怪俠在廣州出現了?」

  「他呀,幾乎每隔一年,都出來一次,巡視人間的善惡,懲治貪官污吏與凶頑之徒。現在廣州府一地的大小官員,個個都提心吊膽,不敢再明目張膽欺壓百姓了,害怕神秘的黑豹,突然會光臨到自己的府上呢。」鬼嫗見事情已了,便到同和小鎮郊外的小亭上,拍開了貓頭鷹被封的奇穴,警誡他今後好自為之後,放了他一條生路。這個陰鷙的匪徒,神態早已委靡不堪,他給廢了一身武功,形同廢人,再也無能力作惡了,而且還要躲避以往仇家的迫殺,只好躲入深山老林中。但他以後始終逃不過仇家的追殺,棄屍荒野之中,了結了他罪惡的一生。鬼嫗也帶著聶十八和小蘭,轉回幽谷大院。這半個月的廣州一行,聶十八雖然不能儘量施展自己的武功,但從鬼嫗廖總管和張鐵嘴等人的身上,學到了可貴的江湖經驗,奠下他今在江湖上行走的基礎。這些是在幽谷大院無法學到的。

  回到幽谷大院,聶十八好像卸下了一副重擔似的,感到輕鬆舒服。再也不像在廣州時那麼的精神緊張,時時要提防四周出現的人。現在,他什麼也不用提防了,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雖然在廣州,有鬼嫗在指點一切,什麼也不用他操心,就是起居飲食,也不用他擔憂。但他卻感到精神緊張,似乎他有一種天然的責任感:自已是一個男子漢,有責任保護鬼嫗和小蘭的安全,不令她們受到任何侵犯。儘管他知道鬼嫗的武功比自己好得多,小蘭也比自己聰明機靈,就是自己不在,她們也可以自衛。可是他從心裡總感到母親年紀大了,小蘭又年紀太小了,自己有責任去暗中保護她們,不然,怎能算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所以他無論在什麼場合下,既不大出聲,也不想露面,默默地在旁打量著一切,保持高度的警惕。尤其是去悅城龍母廟回來的路上,注意四周的人,警惕可能出現的不測事件發生。直到回到了幽谷大院,他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氣。現在好了,回到幽谷大院,真正什麼也不用他操心和擔憂了,以後是一心一意跟隨爺爺練功學武了。

  回到了聽雨軒,鬼嫗對聶十八說:「孩子,今後你和小蘭收斂心神,什麼也不要去想,潛心練功學藝吧!」

  「媽,我知道。現在我就去見爺爺。」

  「那也不用這麼急,今天,你好好呆在聽雨軒中,洗洗澡換換衣服,吃飽睡足,明天再去見爺爺。孩子,你真要認真作好準備,今後幾個月裡,是要異常刻苦和艱辛的,能不能練成你爺爺那樣的神功,就看你自已是否能專一和苦練了,任何人都幫不了你的忙。」

  小蘭問:「那麼說,八哥有幾個月不在聽雨軒了?」

  「起碼要半年以上。」

  小蘭睜大了眼:「媽,要那麼久嗎?」

  「久?這已是最短的日子了,說不定這要一年的時間。丫頭,你也別想輕鬆,也在聽雨軒日夜苦練,哪裡也不准去。不然,你休想成為武林中的上乘高手。」

  「媽,我也要苦練一年嗎?」

  「一年?你不如八哥基礎好,起碼要三年!」

  「三年?」

  「丫頭,你是不是嫌長了?要不,你不學也可以,那就三天也不用。」

  「媽,我怎麼不學了?就是十年八年,只要在媽的身邊,我就不嫌長了。」

  第二天,聶十八去見爺爺黑豹。黑豹打量了他一下,點點頭:「聶兒,你這次上廣州一趟,玩得開心吧?」

  「爺爺,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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