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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


  「看來你這次沒有白去,學到了不少東西。」

  「是!我從媽、廖伯伯和張叔叔身上,都學到不少的東西,也增長了見識。」

  「很好,你的情形,昨夜作母親都告訴我了。從今天開始,你要摒棄一切雜念,閉門苦練。這一次的練功,比以往更要達到忘我的境界,要異常刻苦、艱辛。」

  「爺爺,我知道,也早有準備。」

  「好!你隨我到密室石屋去。」

  到了密室,聶十八一看,以往密室大大小小如石林的奇岩怪石通通不見了,恢復了昔日的模樣,空空蕩蕩只有四壁,唯一變化的是那一扇可見外面修竹的小視窗,也用岩石封閉了起來,光線能透射進來的,只有鐵門上那一個送水和食物的小小方洞口了。聶十八奇怪地問:「爺爺,怎麼那扇視窗也封起來了?怕我看見外而的景物會分心麼?」黑豹搖搖頭:「爺爺相信你的定力,哪怕在空曠的地方練功,你也不會分心的。」

  「那是怕人看見我練功?」

  「誰人敢跑到這裡來?除了我和你母親外,就是雨兒也不能接近。」

  「爺爺,那幹嗎封閉了?」

  「主要是防止你練出來的太乙真氣,會從視窗散發了出去,那你就要多費時日再練了。聶兒,這是你最後練的一道功。一旦練成,你體內的太乙真氣,會充盈這一間石屋,在這室內滾動流蕩;即時,你將以特殊的吸納方法,將真氣徐徐收入體內,注入奇經八脈中,此方法以後會重複多次。當你完全打通了十二經脈和奇經八脈所有的玄關後,渾身所有的穴道會充溢著太乙真氣,那麼,你的太乙神功就練成了。到了那時,你要練任何上乘武功便易如反掌了。」

  「爺爺,這要多久,一年嗎?」

  「聶兒,需要多久時間,就看你能否專一潛心苦練了。快則半年,多則一二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一切全在你自己。聶兒,神功將要練成時,必然有一段非常難熬、痛苦的過程,有時如置身於火海之中,炙熱難受;有時如跌入冰窖之中,奇寒入骨。在這個時刻,你就要咬緊牙關像老僧入禪坐定,達到忘我的境地,成不成功,就在這刹那間,機會一過,你就是想練也練不成了。」

  聶十八驀然:「爺爺,怎麼會練不成了?」

  「因為此時你的真氣沖不過玄關,以後就永遠也沖不出去,還練什麼?」

  「爺爺,那又會怎麼樣?」

  「聶兒、你應該想的是沖過去,別去想沖不過的事。你不會辜負我和你母親對你的一番期望吧。」

  「是!爺爺。我無論怎麼樣的痛苦、艱難,也要衝過去,不叫爺爺和母親失望。」

  「唔!這就對了。其實,到了那時,你已達到了忘我的境地,連自身也忘記了,更不會想到是否成敗的事了。聶兒,現在我將太乙真經下部的內功修練法傳授給你,你要記熟在心裡,然後慢慢循序苦練,你可要用心聽著了。」

  「爺爺,我聽著。」

  黑豹一一將太乙真經下部的練功法和心得講解給聶十八聽,又說明在關鍵時刻應注意什麼,直到聶十八完全明白無疑問後,便將經書留下,退了出來,鎖上鐵門,讓聶十八一個人在密室中苦練了。

  同時。小蘭在聽雨軒中,在鬼嫗嚴厲的督促下,早晚勤練內功。白天練的是太乙劍法,這—門劍法,比太極兩儀劍法更上—層樓,招式更奇妙多變。兩種劍法的相同處,是柔,借力打力。不同之處,太乙劍法完全以柔力為主,遠遠看去宛如劍舞,輕飄若仙,柔軟似無力,卻可倏然突變轉化,暗藏可怕的殺傷之力;練到上乘境界時,單是它的劍氣,足可以傷人。劍氣傷人,不似劍刃傷人那麼明顯。劍氣傷人,在外表沒任何傷痕,它直入骨髓和臟腑,傷了你也不知道。這一門劍法,沒有深厚的太乙真氣,怎麼也達不到這樣高的境地,但它的劍招,是可以與武林任何一流上乘高手交鋒。劍氣傷人,那是劍法中的最上乘,淩空出招,不用貼身,便令對手為劍氣所傷,這不是任何高手所能練到的。小蘭所練的太乙劍法,只是它的初級階段。

  轉眼之間,不知不覺,半年已過去。在這半年中,小蘭不但學會了太乙劍法,也在練流雲飛袖功。這時的小蘭,再也不是半年前的小蘭了,她伊然已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上乘女劍手了。除了鬼嫗的嚴格要求,黑豹也不時來指點,所以小蘭無論在內功和劍法上,都比其他的人進展得神速。

  一天,小蘭在練完一趟流雲飛袖功後,問鬼嫗:「媽,我練功學藝,已有半年了吧。」

  「不錯,已有半年了。丫頭,怎麼,你賺長了。」

  「媽,我是問,八哥怎麼還不見出來的?」

  提到聶十八,鬼嫗比小蘭更掛心。自從聶十八去了練功後,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想到聶十八,她的心情是複雜的,既高興也掛心。高興的是聶十八終於可以學到黑豹那高深莫測、驚世駭俗的武功了,—旦神功練成,不但自己的義父有了可信任的衣缽傳人,太乙門這一武學有了繼承人,而且聶十八是可以縱橫天下、舉世少有對手了;擔心的是這一神功在練的過程中非常危險,受不得半點驚擾,一旦受到騷擾,輕則癱瘓,終身殘廢,重則立刻暴亡。所以她從來不敢去密室一帶偷窺,害怕驚擾了聶十八。而且自己的義父和雨兒,也不容任何人踏近潛心齋半步,別說能靠近密室了。

  半年了,怎麼還不見聶兒有什麼動靜?就是自己的義父黑豹,這一個月來也不見蹤影,極少在幽谷大院中露面,不會是聶兒發生了什麼意外吧?她極想去潛心齋打聽。但一想到聶兒受到驚恐後的可怕後果,她又極力壓抑了自己的思念之情。現在經小蘭一提起,鬼嫗不禁一時沉思起來,說:「你八哥出來時;自然會出來,用不著我們去掛心。丫頭,你還是勤練武功,別去想其他的事。」

  「媽,八哥不會有事吧?」

  「胡說。你八哥有什麼事了?有你們爺爺親自看顧,怎會有事?」

  鬼嫗嘴巴是這樣說,其實她比小蘭更加擔心,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突然,幽谷大院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大地震動,群山回應,只見潛心齋那邊;碎石破片沖天而起,向四面八方飛濺,就連聽雨軒,你散落了一些碎石殘片。小蘭大驚:「媽,發生什麼事了?好像爺爺那邊出事了!」

  鬼嫗更是驚震了:「丫頭,你別亂走動,我去你爺爺處看看。」說完,閃身而去。

  「媽!我也隨你去看看爺爺和八哥。」小蘭也隨後追去。

  母女兩人未到潛心齋,只見潛心齋後面的石屋全倒塌了下來,碎石、破瓦、殘木、斷技散落一地,而雨兒驚愕地站在潛心齋大門邊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鬼嫗急問而兒:「發生什麼事?老爺呢?」

  雨兒說:「我不知道,老爺到後面去了,叫我別讓人進來,但夫人除外。」

  「發生了什麼事你也不知道?」

  「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只聽到一聲巨響,碎石亂瓦紛紛掉落下來,好像是山崩地裂一樣,後面的石屋倒塌了。我驚得不得了,老爺爺卻叫我來這裡守著。」

  小蘭說:「媽!你別問他了,我們快去看看爺爺和八哥吧!」

  鬼嫗和小蘭匆忙步入潛心齋,來到聶十八練功的密室一看;密室再也不成密室了,屋頂掀開,石牆壁倒塌,像經過一次大地震似的,碎石斷椽處處,一片狼藉。聶十八驚愕得站在殘牆斷垣的密室中間,神情茫然,似乎他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而黑豹卻驚疑地站立在瓦礫之中。鬼嫗忙趨近一步問;「爹!發生什麼事了?您老沒事吧?」

  黑豹出現了從來沒有的激動,語無倫次地說:「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看到了!成功啦!成功啦!」

  小蘭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牆倒屋塌還說太好了?別不是爺爺在這突變中變得糊塗了,胡言亂語?

  鬼嫗卻聽得明白,因為她經歷過同樣的事件,那是在黑豹神功練成時,也發生過這麼一次驚天動地巨響聲,當時也將她嚇壞了,奔進岩洞裡去看黑豹,擔心黑豹的安危。現在看來恐怕是聶兒的神功練成了,爹才高興得這麼個樣子。但她現在是擔心黑豹在石飛瓦濺時有沒有給擊中受傷了,因為一個人在激動、興奮或緊張時,往往受了傷也不知道。鬼嫗又問:「爹!女兒是問爹有沒有事。」

  黑豹愕然:「我有什麼事了?沒有,沒有!」

  「這些飛石落木沒碰著爹麼?」

  「嗨!這些飛石落木連聶兒也沒碰著,怎麼能碰著我了?別忘記了,我也有一身護體的真氣。」

  「是!女兒情急中幾乎忘了,就是刀槍擊來,也傷不了爹的。」

  「不錯!不錯!現在聶兒也有了一身奇厚的護體真氣。」

  鬼嫗按擦著自己的高興和激動心情,問:「爹,那麼說,聶兒也練成爹一樣的神功了?」

  「練成了!練成了!練得比我更好更渾厚。女兒,你看看你的兒子,在他四周一丈之內,有沒有片瓦殘水落下來?你沒注意麼?」

  鬼嫗和小蘭一聽,這才注意到聶十八所愕然站立的地方,周圍一丈內的地方,竟無片瓦只磚,而他的四周,盡是斷椽殘瓦,橫木折梁,狼藉如廢墟。小蘭問:「爺爺,怎會這樣的?」

  黑豹「呵呵」笑著:「他這時的真氣,激蕩流動不已,形成了一道護體的光環,揚起的塵土,飛落的碎石斷瓦,沒法落到他這一光環之中,都落到四周去了。」

  鬼嫗又問:「爹,聶兒沒事吧?」

  「他有什麼事了?」

  「怎麼聶兒仍茫然站在那裡的?」

  黑豹笑著:「這個渾小子,仍不知道自己的神功練成,驚訝茫然地望著跟前一片殘牆斷椽的怪現象,不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愣在那裡了。」

  小蘭問:「爺爺,我也不明白怎麼突然間會牆倒屋頂掀翻了的。」

  「這是你八哥神功練成,一身震今爍古,的真氣激蕩流動不已,他一行動,就震得牆倒屋頂飛了!」

  小蘭聽得更是驚愕不已。鬼嫗卻向聶十八招手了:「聶兒,你還呆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來拜謝你爺爺?」

  聶十八加大夢初醒,輕輕一縱,便落到了黑豹和鬼嫗的而前,仍茫然問:「爺爺,媽,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間好好的堅固石屋,怎麼突然似豆腐般散開倒塌了?」

  小蘭說:「八哥,你還問嗎?這都是讓你毀壞的。」

  「什麼?是我毀壞的?」

  鬼嫗歡快地說:「聶兒,爺爺說你神功練成了!」

  聶十八又是一怔:「我練成了?」

  「孩子,你怎麼還不知道呵,快拜謝你爺爺吧!」聶十八立刻向黑豹拜謝:「多謝爺爺。」

  黑豹說:「好,好,你跟你母親回去吧,休息兩天,再來見我。」

  「是!爺爺。」聶十八又問鬼嫗,「媽,這間石屋真的是給我毀壞了?」

  「不錯,是給你剛練成的真氣震坍震飛的。」

  「那,那怎麼辦?」

  黑豹笑道:「震倒震飛了,重新再建造過就行了,容易辦得很。」

  「爺爺;可是我……」

  「好了!好了!只要你神功練成,別說震翻了一間石屋,就是震翻了整座幽谷大院,也是值得的,你快與你母親回去吧。」

  鬼嫗說:「爹!我馬上通知蔡管家,叫他馬上派人來重建這座石屋。」

  「你不用通知了,蔡管家現在就在外而等候你的吩咐。你告訴他,沒什麼事發生,只是倒了石屋而已,聶兒的事,先別張揚。」

  「女兒知道。」

  鬼嫗和聶十八、小蘭剛走出潛心齋圓門,蔡管家便迎了上來,關切地問:「主人,發生了什麼事?」

  鬼嫗說:「老蔡,沒發生什麼事,只是聶兒練功不小心,一下擊倒了一面牆,驚動了你,真對不起。」

  「夫人千萬別這樣說,少爺沒事吧。」

  聶十八說:「蔡叔叔,我沒事,謝謝你。」

  蔡竹家忙說:「只要少爺沒事就好了!擊倒一面牆是小事,我馬上派人來修理。」

  鬼嫗說:「那麻煩你了。同時,你告訴大家一聲是這麼一回事,別令大家驚疑掛心。」

  「夫人,我會去處理的。」

  「老蔡,那你進去看看,老爺在等你,我就帶他們先回聽雨軒。」

  「夫人請便。」

  於是鬼嫗、聶十八和小蘭轉回了聽雨軒。

  聶十八自從去潛心帶練功,有半年沒回過聽雨軒了。剛一回來,便感到聽雨軒有了新的變化。不但庭院種植了不少的花水果樹,就是軒內的陳設也改變了,幾乎是煥然一新,打掃得乾乾淨淨,而且還多了一位成員,一個勤快能幹的中年婦人桂嫂。這是蔡管家特意打發來伺候鬼嫗和小蘭,負責聽雨軒的起居飲食和打點一切雜務的,這便可使小蘭有更多的時間去練功學藝。自從鬼嫗認了小蘭為女兒之後。小蘭無疑在幽谷大院眾人的眼目中,是一位千金小姐了。

  本來蔡管家還打算派一個小廝或小丫頭來伺候的,鬼嫗說:「不用了,老蔡,你別當我們真的是什麼夫人小姐的,這樣反弄得我和小蘭不舒服,有桂嫂來已經夠了,已幫了我們不少的大忙。」這樣。蔡竹家才沒派人再來。

  聶十八隨鬼嫗和小蘭進來時,桂嫂已從軒內迎了出來:「夫人、小姐,你們回來了。老爺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鬼嫗說:「桂嫂,沒什麼,來,這是聶兒。」

  「哎呀!原來是少爺也回來了,我還以為夫人帶了一個什麼人回來的。」

  「桂嫂,你快燒水給聶兒洗澡,他有半年多沒洗過澡了。」

  「好!我馬上去。」桂嫂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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