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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聶十八一看,其中一個賊人,竟然就是那位可憐的獨目老人。這時的他再也不彎腰曲背低聲下氣了,獨目中閃出了兇殘、暴戾的凶光,令人一見就感到心寒。聶十八不由脫口而驚訝地問:「是你?」

  獨自老人嘿嘿地笑:「少爺真好記性,一下就認出小老來了。」

  聶十八心想:你瞎了一隻左眼,身形又那麼瘦,面孔又黑,我怎麼認不出你來?不禁又問:「你真的是個賊人?」

  肖郎在船艙裡聽得不由暗罵了一句:真是個二百五,人家明明提刀打劫,不是賊人又是什麼了?難道人家是趕來報答你這個傻小子的?簡直是多此一問。

  獨目老人一笑:「什麼賊不賊的,小老幹的是一行無本買賣。」

  麻臉賊人兇惡他說:「單眼王爺,跟這小子囉嗦什麼?不如一刀將他劈了下河!」

  獨目老人說:「別忙!豆皮六,我那小孫女有點喜歡這小子,留下他也好。」獨目老人跟著朝船老大喝聲,「給老子將船靠岸!」

  聶十八問:「我們靠岸幹嘛?」

  麻臉賊人一瞪眼,滿臉麻子齊動員,喝聲:「小子,你是不是嫌命長了?信不信老子先在你身上捅上一刀?」

  聶十八問:「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獨自老人說:「小子,你給我們那一錠銀子不夠我們分,我們想多要一些。」

  「你們想要多少?」

  「你身上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

  聶十八想了一下,萬一自己打不過這兩個賊人,不連累了船上所有的人?就算打得過他們,他們跳水到了江裡,也會將船鑿沉的,便說:「好!我將我身子所有的銀兩全給了你們,希望你們放我們過去。」麻臉賊人喝聲:「少廢話,老子們是錢也要,人也要,船也要。」

  「你們要人要船幹嗎?」

  獨目老賊冷冷他說:「小子,我們這裡是山瘦水惡,地貧人窮。到了這裡,人只能光著身子去,什麼都得用下。」

  「光著身子,這像話嗎?」

  「小子,人光著身子來到世上,也應該光著身子天才是。」

  這時,船尾也躍上了一個賊人,用利刀逼著船老大靠岸。船老大不敢不從,船一靠岸,麻臉賊將鐵錨往岸上一丟,喝著船上所有的人全部上岸。聶十八正想反抗,肖郎說:「兄弟,別亂動,我們上岸吧!」

  「上岸?我們不坐船去廣州了?」

  一個賊人笑駡起來:「你這小子,水浸眼眉,死到臨頭,還想去廣州?簡直是大白天說夢話。」

  肖郎又碰了聶十八一下,輕輕說:「兄弟,上了岸再說,在船上不好動手腳。」

  聶十八一想也是,這條船這麼小,一打起來,也容易傷了船家,萬一掉進了水裡,那就不用打了,等著賊人來割自己的腦袋吧,只好先跟著船家上岸。一上岸,便有賊人喝著大家到樹林中去,麻臉賊人也喝著:「快過去!」

  聶十八心想:到樹林裡更好,先讓船家找地方躲起來或者逃跑,自己來攔住賊人,不准他們為害船家。他隨著眾人剛走近樹林時,只見賊人們已挖好一個大坑,樹林裡又有四、五個賊人持刀站成一排,似乎早已防範有人想逃跑了。

  一到大坑邊,麻臉賊人便喝著大家停下來,跟著說:「你們各自將所有身上的衣服全脫下來,然後自己跳進大坑中去!」

  聶十八又愕然:「這是幹嗎?」

  那中年船婦哭著說:「聶少俠,他們要活埋我們了,你救救我們吧!」

  聶十八睜大了眼:「什麼?要活埋我們?還要脫光了衣服?」

  麻臉賊人獰笑著:「要不,為什麼叫光著身子來,光著身子去?快!不然,我將你們全部砍了,不得全屍。」

  一個賊人說:「六哥!王爺子說將這小子留下來,別活埋了!」

  麻臉賊人不屑地看了聶十八一眼:「小子,算你大命,有人看上了你,你給老子滾到一邊去!」

  聶十八說:「你們這樣做,還是人嗎?」

  麻臉賊一下瞪起了可怕的雙眼:「小子,你說什麼?惹得老子火起,連你也一塊活理了,你信不信?」

  另一個賊人說:「小子,你快走到一邊去,不活埋了你,已算大命,你別不知好歹。」

  肖郎這時說:「兄弟,我們的生死,全看你了。」這個七煞劍門的劍手,以他的武功,才不將這一群山賊看在眼裡,但他自己不出手,卻要看看聶十八怎麼打口。他唆使聶十八動手,一來要看看聶十八的武功如何,是不是如江湖上所傳說的那麼厲害;二來也希望聶十八在交手時失手。當然,他並不希望聶十八死去,要是死了,自己就沒法向立二爺交差了。但卻希望他因此受傷,自己才出手,這樣,聶十八想離開自己也不行了。

  其實聶十八根本就不用他唆使,他天生寧願不顧自己的危險,也要救人。所以他對麻臉賊人說:「你們不能亂來!」

  麻臉賊人一匕首就向聶十八刺出,一邊惡狠狠他說:「老子就先捅你一刀,讓你……」他話沒有說完,「啪」的一聲,章門穴便挨了聶十八一掌,直將他拍飛起來,摔到了大坑中去。這就是鬼影俠丐吳三所傳的掌法,這一掌,聶十八在閃避他的匕首之時,出盡了全力拍出。聶十八對這麻臉賊厭惡極了,更惱怒他太沒人性,拍中的又是人身上的要害,所以麻臉賊「呀」的一聲慘叫,摔在坑中,已成了一具屍體,再也不能動了。

  這一下,肖郎也傻了眼。他是練武之人,可以說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他看出聶十八這一掌的拍出,有鬼神莫測的變化,令人防不勝防,就是自己挨了這一掌,不死也重傷,心想:原來這小子有這麼好的武功,怪不得一路平安無事到達嶺南,今後自己可不能對他大意了,要提防他那不測的掌法。

  賊人在這突然的變化中更傻了眼。與麻臉在一塊的賊人還看不出麻臉已給拍死了,他驚愕地問:「小子!你敢出手打我們的六哥?你這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他慌忙跳下坑去扶麻臉,叫著:「六哥!六哥!」

  麻臉早已魂歸地府,哪裡叫得轉來?他一怔:「不好了!六哥已給這小子打死了!」

  在樹林中的賊人一聽,又驚又怕。其中一個賊人狠狠他說:「快!快殺了這小子,為六哥報仇!」賊人一齊提刀沖過來,聶十八拔出了獵刀,一邊對肖郎說:「肖大哥,你快帶著船家到安全地方躲避一下,我來對付這一夥賊人。」

  肖郎說:「兄弟那你小心了!」

  四、五個窮凶極惡的賊人,早已撲上,幾把鋒利的大刀,齊向聶十八砍來,聶十八抖展出兔子十八跑的步法,配合穆家的短刀法,迎戰群賊。聶十八是個獵人,在生死交鋒中,他絲毫也不手軟。因為在同野獸的搏鬥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半點也不能猶豫,得發揮獵人的勇敢和機智。他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自己在藝高時得留有分寸,更不像俠義中的人士,講求什麼制敵而不傷人性命。現在他不迫要保護自己,更要保護船家免受賊人傷害,所以一出手,便將自己所學的武功全部抖了出來。

  聶十八在沒有學穆家的刀法前,單憑兔子十八跑的招式,便可應付洪湖四把刀和七煞劍門的一些武士,就是勾漏二鬼這樣的武林高手,也可以冷不防將他們踢飛。這一夥烏合之眾,除了他們的兇殘之外,論武功,連洪湖四把刀也比不上,只會幾下毛手毛腳的招式,根本不堪聶十八一擊,所以這幾個賊人,轉眼之間,不是給聶十八的獵刀捅死,就是給踢飛,沒一個能倖免。

  獨眼老賊本來在江邊指揮幾個賊人將船上的貨物搬到岸上來,一見這情況,連貨物也不搬了,匆匆帶人而來,對聶十八說:「小子,我看不出你還有些斤兩的,好!待老夫來會會你。」

  聶十八說:「你別過來,最好你馬上帶人走,別逼得我連你們也殺了!」

  「小子,你能殺得了我麼?上!你們先去將那幾個船家砍了,由我來打發這小子。」獨目老賊喝著他身後幾個賊人,一邊拔刀逼近聶十八。

  聶十八一見賊人真的跑去殺肖大哥和船家了,一急,顧不得與獨眼老賊交手,一個縱身,躍到了賊人中間,腳踢刀揮,一下放倒了兩個賊人,逼得賊人不能去殺船家,轉身來對付聶十八。獨眼老賊更是氣急敗壞,提刀沖過來,喝令自己手下閃開,他要獨戰聶十八。顯然,獨眼老人是江中鱷這一夥兇殘賊人中武功較好的一個,這一次由他帶隊出來劫船越貨,他的武功,的確在洪湖四把刀之上,與湘南悍匪金毛虎的武功不相上下,是江中鱷手下的一員大將,地道的南派武功,一把刀揮舞得虎虎生威,而聶十八所學的武功,卻是北派中的一門,兔子十八跑步法,以輕靈見長,縱躍自如,再加上穆家這一門上乘的短刀法,所以在十個回合左右,聶十八的獵刀就劃傷了他的手臂,更一腳將他踢飛了,嚇得獨眼老賊的三個手下,急忙架著獨眼老賊往樹林裡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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