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戊戟 > 黑豹傳奇 | 上頁 下頁 |
九九 |
|
第二天,肖郎真的出去會朋友了,留下聶十八在客棧中。聶十八也整整睡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不想睡了,獨自一人在房間裡坐又不是,站又不是,但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車如流水馬如龍,心想:我在房間裡坐著無聊,不如到大街上看,湊湊熱鬧也好。肖大哥叫我別四處亂跑,我在客棧門口走走看看,總不會走失吧?於是他將金銀帶在身上,鎖上房門,便走出客棧大門。客棧面臨大街,街上商店林立,還有不少攤擋擺賣各種各樣的水果,有些水果,是聶十八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時已是二月末三月初了,嶺南-的三月天,人們棉衣早脫,已換上單衣了。聶十八想去看那些稀奇的水果,走過一個測字先生的攤檔前,測字先生上下打量了聶十八一眼,舉手招呼:「小哥,我見你氣色不大好,測個字問問凶吉吧!」 這位測字先生,走南闖北,什麼人沒有見過?何況他善於察顏觀色,一看就知道聶十八是位忠厚的外鄉人,便用一口京話向他打招呼。聶十八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有點驚訝這個測字先生竟會說一口漂亮的中原話,停住腳步問:「先生剛才是叫我麼?」 「是!小哥,測個字問問凶吉吧,我可以指點小哥逢凶化吉。」 「測字能知我的凶吉?」 「小哥不信,不妨試說出測測,說得不准,不收你小哥半文錢,說准了,隨便小哥打賞多少都行。」聶十八心想:我說出一個字你就知道我的凶吉了?世上有這麼神奇的事?好!我現在無事,聽聽也好。便問:「先生,那我說一個什麼字好?」 測字先生一聽,便知道聶十八是個初闖道而未見過世面的人了,一笑說:「不論小哥說出什麼字都可以,小哥,先請坐下。」 聶十八坐下,一時不知說什麼字才好。他一下看見自己所住的客棧門口懸著一塊招牌,寫著「鴻運客棧」四個大字,用手一指說:「那個客棧的棧字行不行?」測字先生瞟了「棧」字一眼:「沒有什麼不行的。但這棧字,一邊是木,口一邊是雙戈,木字為十八,莫非小哥名為十八?」 聶十八驚訝:「從一個棧字,就知道我叫什麼?先生真神人!」 測字先生一笑:「棧字對小哥來說,十分的不利和兇險。」 聶十八愕然:「它有什麼兇險了?」 「棧字,隱蔽雙戈,戈乃兵器,雙戈伐木,怎不兇險?看來小哥一路而來,經常在干戈的相逼之下,已飽受了重重驚險,不知我說的是也不是?」 聶十八不由呆住了:難道這位先生真的是位神仙?一個字,就測出了我的名字,也測出我受盡了種種的驚險?便說:「先生說對了,我一路上是受了不少的兇險,幾乎是九死一生。先生,我今後不知還有沒有兇險的?」 「小哥,看來你今後還會遇上更大的兇險,恐有生命之危。」 「真的?」 「小哥,棧字一傍是木,也就是小哥的名號,木遇火而焚,遇金而損,遇水而浮,遇土而生,遇木成林,嶺南一帶屬火,要是小哥不離開嶺南北上,遇火而焚,怎不有生命之危?棧字拆開是雙戈伐木,已是凶兆,再遇上火,絕無生機。小哥還是趁早離開嶺南之地,轉回北方為妙。北方屬水,木遇水而浮,小哥就能躲過干戈之災。」 「先生,可是我要去廣州一趟,那怎麼辦才好?」 測字先生沉吟了一會說:「那小哥千萬小心,別與屬火屬金的人相遇,與屬土屬木的人接近,或許可逃脫大難。」 聶十八感到十分茫然:我怎麼知道我碰到的人是屬什麼的呵?測字先生說:「我言盡於此,望小哥今後自重,千萬要帶眼識人。」 「多謝先生指點。」聶十八丟了一錢碎銀,怏怏離去。現在他連買水果的心情也沒有了,轉身返回客棧,一心在想測字先生所說的話。 §第十八回 北江道上 上回說到聶十八從測字先生處回到客棧,悶悶不樂,不知測字先生所說走真是假。說他是騙人的嗎?可是自出雞公山以來,真的是處處兇險,雙戈伐木,也就是說用自己,一點也沒有說錯;說他所說的對,他說自己在嶺南會有生命危險,最好立刻離開,那該怎麼辦?自己千辛萬苦已到了嶺南,眼看廣州府在望,可以完成賀鏢師臨終所托,剛到了這裡,就要回去,像話嗎?不但辜負了賀鏢師,也辜負了吳三叔叔、穆家父女和邢姐姐以及山鳳姐姐的一片熱情。山鳳姐姐還打發她的心上人肖郎,不惜辛苦送自己去廣州,自己若相信了一個測字先生的話,竟然不去了,不怕人恥笑嗎?不行,自己一定要去,但願那測字先生說得不准。 聶十八正在胡思亂想時,肖郎拜訪朋友回來了,路經他房門口,見聶十八一個人怔怔地坐在房間裡一動也不動,不由關切地問:「兄弟,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哦,大哥,你回來了。」聶十八站了起身。 肖郎踏進門來:「兄弟,不會是有事發生吧?」 「大哥,沒什麼事發生。」 肖郎一雙目光上下打量著聶十八,說:「兄弟,別瞞我了,你一定有什麼事了,說出來,我能夠幫助你解決。」 「大哥,我遇到一個測字先生,他叫我測一個字,說我這次去廣州有危險,叫我立刻離開嶺南,轉回北方去。」 削郎不由怔住了,暗想:要是這小子不去廣州,我一番用心不白費了?說不定立二爺為此要了我的腦袋,說我洩露了行藏,壞了大事。不由問道:「兄弟,你測了一個什麼字?」 「棧字。」 「什麼?站字?站起來的站?」 「不!是客棧的棧字。」 「那測字先生怎麼說?」 「他說這個棧字很兇險,一邊是木,一邊是雙戈,雙戈伐木。異常兇險。」 「這又跟去廣州府有什麼關係了?」 「大哥,他說木是遇火而焚,遇金而損,遇水而浮,遇土而生,遇木成林。嶺南屬火,去不得,叫我立刻回北方,說北方屬水,可以躲過大難。」 「兄弟,你相信這測字先生的胡說八道?」 「大哥,他說得對呵,我一路來,的確是兇險異常,處處都有干戈之災。」 「那麼說,兄弟打算不去廣州了?」 「大哥,我正是為這件事拿不定主意。」 「兄弟,別去聽信江湖上算命測字先生的胡說八道,他們是一夥騙子,專騙人的錢財。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去相信一個測字先生哄神騙鬼的話?要是信了他們,那什麼也不用幹了,還像個男人嗎?正所謂出門三分險,一個人出門,哪有不碰到一點驚險的?我一向就不相信算命、測字先生騙人的鬼話。就是不出外,我們上山打獵,兄弟,你說,會不會有危險?」 「大哥說得不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樣樣都信,那什麼也不用幹了。」 「對,兄弟這話,才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嘛。對了,現在這個測字先生在哪裡?」 「就在客棧大門口不遠的街邊上。大哥,你要去找他麼?」 「唔!找想去看看他怎麼測字知凶吉的,揭穿他騙人的鬼花招。」 「大哥,你不會去為難他吧?」 「我只想讓他知道,別再哄人騙財。」 「大哥,他也是以此為生,這樣做不大好,我們不相信他不就行了?何必與他過不去。」 「兄弟,你的心太好了。我這樣做,只是使你知道他的一些騙人的花招,今後別再去相信這些江湖術士,並不是跟他過不去。」 聶十八也想看看這些算命、測字先生是怎麼騙人的。的確,他的心裡。對測字先生所說的話似信似疑,要是真的能弄清楚了他的確是在騙人,自己就可以放下心中的不安,便說:「大哥既然是不想與他為難,我們去看看也好。」於是他便帶著肖郎去見那測字先生。 肖郎十分憤怒這個測字先生的胡言亂語,幾乎壞了自已的大事。他何止是想去為難他,而目還想去拆這測字先生的台。 測字先生見聶十八又來,便問:「小哥,你還有什麼疑難之事要我……」當他看見聶十八身後的肖郎時,又問,「小哥,你是帶這位大爺來測字問凶吉的吧?」 肖郎一笑說:「先生,聽我兄弟說,先生的測字異常神奇,所以也想來測一個字,問個凶吉。」 「大爺請坐。不知大爺想測一個什麼字?」 肖郎提起攤桌上的一支筆,就在墨硯旁寫下了一個『一』字,說:「我就測這個字。」 這是肖郎有意為難測字先生,一字不能拆開,看你怎麼個測法?聶十八一看也傻了眼,這個一字,叫人怎麼測呵! 測字先生看了一字一眼,微微一笑,問:「不知大爺想問什麼事?是問婚姻?前途?還是吉凶?」 肖郎故意不說,反問:「先生請猜想一下,我寫這麼一個一字,想問什麼的?」 「看來大爺是前來問凶吉禍福。」 「先生怎麼知道我一定是前來問凶吉禍福的事了,不准我問別的事嗎?」 「大爺剛才說也想測一個字,問個凶吉,不是來問凶吉禍福又是問什麼?」 「好吧!就算我來問凶吉,這個『一』字,先生怎麼測法?」「大爺,恕我直言,這個『一』字,對你實在太兇險了!」 「別胡說八道?這個『一』字,怎麼時我太兇險了?」 「這個『一』字,是『生』字最後一畫,又是『死』字開始的第一筆,生之已盡,死之來臨,試問又怎不兇險?望大爺今後為人作事,認真謹慎才是,千萬不可做些作奸犯科之事。」 肖郎勃然大怒:「我怎麼會幹作奸犯科的事了?」 「大爺不作就太好了!」 肖郎一下揪起測字先生:「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就拆了你的灘檔!」 聶十八在旁一看,嚇了一跳,心想:肖郎怎麼這般兇惡呵,這可不像他的為人。便連忙說:「大哥,千萬別這樣,我們不相信他就是了,何必去拆他的攤子?」 測字先主卻面不改容,毫無驚慌之狀,只是冷靜他說:「大爺息怒,我也是依字理而說,因為你剛才所說的『一』字,實際上已隱藏了一個『科』字,故我才這麼說。」 肖郎一怔,放開了測字先生,問:「我寫的『一』字,怎麼隱藏一個『科』字了?你給我說清楚!」 「大爺將『一』字寫在木桌上。木字上面加一橫,不就是『禾』字麼?禾字又寫在墨硯旁,墨硯,在我們鄉下又叫墨斗,禾字添上鬥字,不是科字又是什麼字?」 「科字又怎樣?那就是作奸犯科麼?」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