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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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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商人哈裡劄一聽,更是愕住了。他原先還抱一絲希望,希望斷刀山莊的練管家看走了眼,不是神秘刀客所為。現在連中原武林極有聲望的一流高手千里追音俠丐都這樣說,那是肯定無疑了。這塊可能被文成公主曾經佩戴過的漢玉,落到了神秘刀客手中,恐怕怎麼追也不回來了。 他不大明白,神秘刀客向來只是殺惡除奸,從來不盜取他人錢物和珍寶,更不會有打家劫寨的行為,怎看中一塊漢玉而出手了?除非那塊漢玉隱藏著什麼秘密或武功秘笈,神秘刀客才一直從西安跟蹤來到蘭州。可惜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研究這塊漢玉,就為神秘刀客盜了去。 儘管這塊漢玉只用了兩百兩銀子買來,對哈裡劄來說,這區區兩百兩不當回事,丟了就丟了,不值得去追查。要是這塊漢玉真的是文成公主佩帶過,其中還隱藏著什麼秘密,那哈裡劄的損失就慘重了。 哈裡劄現在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不能報官,一報官,這塊漢玉就會為官府沒收,甚至還不能離境,更妨礙了他的買賣大事;也不能叫鏢局賠償。因為這塊漢玉他沒有托鏢,只是隨身帶著的一件小玩意。不同鏢車上的貨物,給人劫走,鏢局負責全部賠償。 眾多高手先後趕到,一聽是神秘刀客所為,商議一會,便分頭去追蹤神秘刀客了。商隊也在第三天離開蘭州,往邊關而去。 思思和小婷因為害怕碰上崆峒派的人,在當天下午,不但離開了客棧,也離開了蘭州,轉到城外一處小鎮上的客棧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動身往邊關而去。她們比商隊早動身了一天,因而不知道她們要尋找的神秘刀客,就出現在蘭州她們所住過的客棧裡。 在黃土飛揚的絲綢路上,她們突然聽到消息:神秘刀客在蘭州出現了,盜走了商隊首領哈裡劄的一塊名貴漢玉,傷了哈裡劄貼身的一名護衛。蘭州所有的武林中人都震驚了,現在紛紛出動四處尋找。 思思和小婷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事情哪有這般巧?自己一離開蘭州,神秘刀客就在蘭州出現了。早知這樣,留在蘭州多好,那自己不就可以碰上神秘刀客了嗎?都怪郝天雨,要不是他,那一夜說不定自己就可以捉到這個神秘刀客,在江湖上揚名了。現在是白白錯過了這一次極好的機會。 思思想了一下說:「不行,丫頭,我們轉回蘭州去,找這神秘的刀客。」 「小姐,你不是說真的吧?我們現在轉回蘭州去?」 「他在蘭州出現,我們幹嗎不轉回去?」 「小姐,你沒聽人們說,眼下武林各派高手和江湖人士紛紛出動,離開蘭州,四下找尋這個神秘的刀客嗎?我們轉回去幹什麼?我要是神秘刀客,盜得了寶玉,早已遠走高飛,絕不會留在蘭州等人來捉自己。」 「那我們不轉回去了?」 「當然不轉回去。現在蘭州肯定鬧得像一鍋煮滾了的湯,不但斷刀山莊的人會在蘭州城內外四下搜查,官府的人肯定也在城裡挨家逐戶搜查。我們轉回去,不自找麻煩嗎?說不定有人會將我們當神秘刀客抓起來呢。」 「丫頭,你胡說什麼?怎會有人將我們當神秘刀客辦了?」 「小姐,這很難說。出事的客棧,就是我們住過的客棧,出事的那夜,我們又偏偏走了。別人不疑心,起碼郝爺就會對我們起疑心,何況他本來已對我們起疑心了。要是我們轉回去碰上他,小姐,你想,他會對我們怎麼樣?」 「他總不會將我們當神秘刀客抓起來吧?」 「小姐,這個我不敢說。」 「哼,他敢抓我,我叫他有好看的。」 「小姐和他動手?」 「不動手,讓他來抓我們嗎?」 「小姐,要是我們一動手,就等著人將我們送回崆峒山好了,別再想去尋找什麼神秘的刀客了。」 「丫頭,怎會這樣的?」 「小姐,我聽人說,什麼都可以假,一個人所學的武功卻假不了。我們只要和郝爺一動手,他就會看出我們的武功是崆峒派的,不起疑心?小姐不是聽說少掌門也到了蘭州嗎?要不,我們就不會這麼快離開蘭州了。」 「那我們不去追蹤神秘刀客了?」 「追呀。」 「我們不回蘭州向人打聽,又怎麼追?」 「向人打聽,我們不一定要回蘭州,在這條來往邊關的路上,碰上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就可以打聽。現在神秘刀客在蘭州鬧得沸沸揚揚的,只要是江湖上的人,沒有不知道的。說不定神秘刀客取了寶物,會跑來這一帶躲藏,叫我們撞上了。」 「不會這麼巧吧?」 「小姐,世上的事很難說。小姐福大命大,說不定神秘刀客,真的讓小姐碰上了,讓小姐名揚天下呢。」 小婷呢比思思還害怕碰上了崆峒派的人,所以才用話穩住思思,哄思思別回蘭州。她對尋找神秘刀客遠沒有思思那麼感興趣。當然,她也好奇,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麼樣兒,卻不像思思想捉拿神秘刀客而揚名天下,更不想當什麼女俠,受人敬仰。 思思聽了她的話就笑了:「丫頭,要是真像你所說的就太好了。」 「小姐,不過我有一點擔心。」 「你擔心什麼了?擔心我們勝不了神秘刀客,捉不了他?」 「小姐,這個我不擔心。我只擔心我們會碰上了少掌門和郝爺他們,那我們哪裡也別想去了。」 「你說的也是,那我們遠遠躲著他們好了。」思思自問,自己的武功怎麼也勝不了兄長秦萬山,最好還是別碰上他為好。 這一天,她們騎馬走了一百多裡,來到了莊浪河邊一處叫新屯川的小鎮上投店住宿。由於思思是女扮男裝,一旦扮成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自然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風采。在西北一帶剽悍漢子看來,無疑如潘安再世,宋玉還魂,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眉目清秀、一雙眼睛會說話的小婷扮成的小廝,更惹人注目了。 在蘭州,因為來往的人太多,各式各樣的人物都有,思思她們還不怎麼為人注意。但新屯川這個小鎮就不同了,來往的人不多,投店住宿的人就更少,所以她們的出現,立刻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但看見她們主僕兩人都身佩長劍,一時驚疑不知她們是什麼人物。客棧裡吃飯、住宿的客人,本來在紛紛議論蘭州發生的事,一見她們進來,一時之間大家都不出聲了。一雙雙目光都在打量著她們。 在客人中,也有一些是江湖上的人,他們特別注意思思和小婷,他們比其他客人多了一層疑問:這風度翩翩的少年不會就是神秘的刀客吧?要是這樣,得好好問問他們了。他們目送思思、小婷在店小二的殷勤伺候下進了樓上的一間房間,正打算下一步怎麼做。誰知思思和小婷在房間裡安頓好行囊後,為了想從人們口中知道更多神秘刀客的情況,也轉下樓來,選了一張桌子,叫菜用飯。 幾位江湖中人不禁相視一眼。其中一位麻衣漢子站了起來,走到思思桌旁坐下來。思思和小婷十分意外,這個漢子並不認識,他幹嗎跑到跟前坐下來了?正想詢問,麻衣漢子先開口了,問:「閣下從何處而來?」 小婷說:「我們從蘭州來呀。」 「昨夜蘭州發生了一件大事,閣下知不知道?」 「知道呀,不就是神秘刀客在蘭州出現了,盜走了商人哈裡劄一件寶物,你想向我們打聽神秘刀客的事?」 麻衣漢子一笑:「不錯,在下正想打聽有關神秘刀客一事。」 思思對這漢子可以說是沒半點好感,沒好氣地說:「對不起,你要打聽神秘刀客的事,請向別人打聽去,我們不知道。」 麻衣漢子又一笑說:「你們不是從蘭州來嗎?怎麼說不知道了?對不起,請閣下將腰上的那塊佩玉解下來,讓在下看看。」 原來這幾位江湖中人,不但注意到思思是一副陌生面孔,更注意到思思身上佩戴了一塊玉珮,恰好波斯商人哈裡劄被盜走的,也是一塊價值連城的漢玉,這就更引起這幾位江湖中人的注意了。 思思不禁怔了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在下只想看看而已。」 「我憑什麼要讓你看?」 「閣下這塊玉,恐怕不是自己的吧?要不,怎麼不讓人看?」 小婷起疑心了:「什麼?你不會說我家公子的這塊玉珮是偷來的吧?」 「哎,在下可沒有這麼說。不過,哈裡劄的一塊價值連城的玉,的確是給神秘刀客盜去了。」 「你疑心我家公子是神秘的刀客?」 「是不是,只有你和你家公子知道。」 思思生氣了:「你知不知本公子是什麼人?」 「在下正想請教。」 「本公子姓辛名田。」 思思在女扮男裝時早有準備,將自己「思思」之「思」拆了開來,心變成了辛,田依然是田,稱為辛田公子,以便在投店時登記姓名所用。 麻衣漢子說:「久仰,久仰,似乎在蘭州一帶,沒有這一姓氏,公子大名,也極少聽聞,看來你們是外地人吧?」 思思頂了他一句:「你既然沒聽聞,久仰什麼了?」 麻衣漢子哈哈一笑,小婷卻說:「我們當然是外地人呀。」 「是嗎?請問你們跑來蘭州幹什麼?」 思思反問一句:「你管得著嗎?」 小婷忙說:「公子,你別這樣說,不然,他們的誤會就更大了。」小婷又轉對麻衣漢子說,「你知不知我家公子為什麼跑來這裡?」 「願聞一二!」 「我和我家公子是為了追蹤神秘刀客而來到了這裡。」 「哦?你們是為追蹤神秘刀客才來這裡?」 「是呀,要不,我們來這裡幹嗎?」 「你以為我們相信嗎?」 「你們不相信?」 「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卻會抖出賊喊捉賊的伎倆來,可惜這一伎倆已老得掉牙了,對我們已不管用了。」 「我可是說真的呀,你們幹嗎不相信?」 「小兄弟,在這裡你跟我玩什麼花招也沒用。說!你家公子身上的那塊玉是怎麼得來!」 「是我家公子自幼佩戴的。」 「自幼佩戴,幹嗎不讓我們看看?是不是作賊心虛了?」 小婷不禁看了小姐一眼。儘管小婷為人機靈,但到底是小姑娘,她只感到,玉不是偷來的,給人看看也沒有所謂,總不會為爭面子,和這些追蹤神秘刀客的人打起來吧?那誤會不更大了?便說:「公子,我們要不要將玉珮解下來讓他們看看?」 思思可不是這麼想。別說自己是個少女,身上的玉珮怎能隨便解下來,讓這些臭男人看?那自己今後顏面何存?就算自己真的是一個男人,身上佩戴的東西,也不能隨便解下來讓陌生人看。何況這班幫人還這麼蠻橫無禮,更不能示弱了。要不,自己今後還怎麼在江湖上行走?她生氣地對小婷說:「你怎麼這樣的軟弱?本公子身上的東西,豈能隨便讓人看的?」 「公子,他們誤會怎麼辦?」 「由他們誤會去,我不信他們敢向本公子動手。」 麻衣漢子又笑著說:「你們主僕兩人演的戲不錯呵,妙極了。可惜我們在座的人,個個都不是傻瓜糊塗蛋。」 思思惱怒地問:「你想怎樣?」 「沒想怎樣,現在你就是解下那塊玉讓我們看,我們也不看了。」 小婷「哦」了一聲:「你們不看了?」 「對,不看了,你們乖乖地給我留下來,哪兒也不准去。」 思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憑你,就能留下本公子?」 「姓辛的,你最好別逼得我們出手,你大概還不知道在下是什麼人吧?」 「不錯,我的確還沒有請教你高姓大名。」 「那你聽清楚了,在下是這一帶有名的拼命十三郎石敢當,也是斷刀山莊孟老莊主的關門弟子。在下可能留不住你,但我師父他老人家,可以留下你們吧?」 小婷怔了怔:「你是孟老莊主的弟子?」 「好說,在下是他老人家最不成材的弟子。我勸你們,別打算從這裡逃出去。因為我早已發出了訊號,很快就有大批高手趕來,你們想逃也逃不了。」 小婷說:「你這個人怎麼這般的糊塗,你以為我們真的是神秘刀客嗎?」 「小兄弟,你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小婷問思思:「公子,我們怎麼辦?」小婷不是害怕眾多高手趕來,因為自己是不是所謂的神秘刀客,最後大家一定能弄清楚。她怕的是一旦崆峒派的人趕來,那就得給捉回去,那不白出來了?思思也意識到這一點,說:「我們不理這個姓石的糊塗蛋,我們走!」 石敢當一下將刀亮了出來:「你們敢走?」 小婷著急起來了:「你這個人怎麼這般的糊塗?我們真的不是什麼神秘刀客,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嗎?」 「你們既然不是,幹嗎要急著離開,不敢留下來,和趕來的眾多高手見面?」 思思說:「你叫我們留下就留下,我們不是好沒面子?」 「那你是逼我出手了?」 「隨便你怎麼說,本公子一定要離開這裡,你想攔也攔不住。」 「好,請亮兵器,在下很想領教你這個神秘刀客的功夫,是不是真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 眼見雙方交鋒一觸即發,在座的江湖人中,有一位年約五十歲上下的老者,走了過來說:「兩位且慢動手,聽小老一句話,不知可否?」 石敢當問:「你有什麼要說的?」 「石大俠,說不定我們真的誤會辛少俠了,他不是什麼神秘刀客。」 小婷緊張的心頓時松了下來,說:「是呀,老丈,我家公子真的不是什麼神秘刀客。」 老丈又對小婷說:「小兄弟,要是你家公子真的不是神秘刀客,不妨坐下來,多留一會,等候來人趕到,不是可以辨明是非,還你家公子一個清白麼?何況天色已晚,你們不在這客棧住下,又到哪裡投宿?」 思思說:「不行,本公子一向不喜歡與武林中人來往打交道,說不定他們來了,也分不清是非的。」 「辛小俠,這麼說,你不是更令人疑心你是神秘刀客了?」 「我真不明白,你們憑什麼說本公子就是神秘刀客了?」 石敢當說:「就憑你身上的一塊玉。」 「有玉就是神秘刀客了?那多少有錢人家的公子少爺千金小姐,哪一個身上不佩戴一塊玉,是不是他們都是神秘刀客?」 「但你的情況不同。」 「有什麼不同?我看你是欺人太甚,無事生非,本公子也不是好惹的。」 老丈說:「好好,兩位少說兩句。辛少俠,這塊玉真的是你從小佩戴的?」 小婷說:「是呀,是我家老爺從小就讓公子佩戴在身上的。」 老丈說:「這樣就更好辦了,只要等失主到來,一下就可以辨明真相,消除誤會。」 「什麼?要等失主到來?那要等多久?」 小婷也說:「是呀,要是失主十天不來,我們也要等十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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