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玉手點將錄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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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飛只覺他語含妾機,心中大為詫異,當下朗聲一笑道:「兄弟並無奪古陵之意圖,想來不會有什麼麻煩。」 王孫點頭道:「江湖之上,風險極多。見台以赤子之心,介入這場紛爭之內,煩惱之事,在所難免。有許多事兄弟不便明言,到時你定能體會得出。」 陸文飛斂容謝道:「那倒不必,兄弟不過隨口說說而已。」 王孫道:「今晚太行北麓、軒轅廟將有一場龍爭虎鬥,此刻天色尚早,咱們何妨小飲幾杯助興。」 陸文飛起身道:「兄弟不擅飲酒,兄台還是自便吧。」 王孫起身按住他的肩膊道:「不用客氣,小飲幾杯又何妨。」 陸文飛卻情不過,只得坐下,門外隨即進來兩個青衣美婢,在桌上排了杯筷,端來菜肴。 王孫舉杯微微地笑道:「請問陸兄今年貴庚多少?」 陸文飛道:「過了十月便是十九歲了。」 王孫笑道:「兄弟三月生日,長你半歲。」 陸文飛輕喟一聲道:「兄台雖只是長半歲,才智閱歷卻強了我十倍。」 王孫就著酒杯呷了一口道:「陸兄不必自謙,小弟只不過在江湖多闖了些時,怎及得你天生渾金璞玉。」 陸文飛擎著酒杯,只覺一股異香沁入鼻也,心神為之一暢,低頭一著,酒色碧綠如玉,襯著玉盞,尤覺澄澈可愛,不覺一飲而盡。 王孫又為他斟上了一杯道:「陸兄昆仲幾人?」 陸文飛歎了一口氣道:「上無兄長,下無弟妹,就只我一脈單傳。」 王孫澄澈的大眼眨了眨,突然開言道:「陸見如若不以小弟直言為忤,我倒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 陸文飛因他一語觸動,頓覺身世孤零,由孤零一身,聯想到近日慘死的父母,不覺心裡一酸,止不住滴下兩點熱淚。 王孫正自滿懷熱望,等待他回答,突見他流下淚來,不由大為惶恐,急道:「你怎麼哭了?」 陸文飛如夢初醒,忙舉袖把淚拭去,暗忖:「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我今天怎的如此失態?」當下勉強一笑道:「兄弟因偶然想起過世的父母,以致觸動悲懷,兄台萬勿見笑。」 王孫正色道:「陸兄至情至性,一片純孝之心,兄弟感佩萬分,豈敢見實。」緊接著又道:「倘蒙陸見不棄,咱們以後兄弟相稱如何?」 陸文飛略一沉吟,驀地出座,深打一躬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王孫格格笑道:「賢弟少禮,你我道義之交,何用那些俗禮,快請坐下。」 他似十分快慰,招手把兩個青衣美婢叫到面前,指著身材稍高的一個道:「他叫梅香。」 又把著梳有兩條辮子的女婢笑道:「她叫小蓮,以後有什麼事,可吩咐她們做。」見兩個女婢笑嘻嘻,直拿眼望著陸文飛,遂笑喝道:「發什麼呆,還不快拜見二爺。」 梅香與小蓮抿嘴一笑,雙雙對陸文飛福了福道:「參見二爺。」 陸文飛起身笑道:「免啦,我可當受不起。」 梅香與小蓮退下後,陸文飛的心情似乎開朗了許多,二人漸漸談到各派武功,王孫雅興勃發含笑問道:「賢弟對當今武林各派武功,以何派為出色?」 陸文飛想了想道:「小弟孤陋寡聞,雖曾聆聽家師略略論到,俱都是耳聞,不曾目見,是以不敢妄自論列。」 王孫點頭:「這也難怪,不過以劍術一道而論是令師稱得上個中翹楚。」 陸文飛大吃一驚道:「小弟並未說出家師名諱,大哥從何得知?」 王孫笑道:「你和人動手多次,哪能瞞得過我的耳目?」 陸文飛此刻已然隱隱覺出,這位新結識的大哥,不僅見聞廣博,武學也深邃如海,難於猜測。 王孫複又道:「劍乃百兵之祖,能以氣禦劍,傷人於無形,始臻上乘。故擅於劍道之人,必先練氣……」 陸文飛忍不住插言道:「這點家師也曾談過,只是練氣行功,必須循序漸進,積數十年之苦修效果,始可望成,就小弟這點功行,連家師十之一二都沒有得到。」 王孫點頭:「不惜,無論禪門或是道者,其行功之道,首在調呼吸,練百骸,氣轉回天,神遊體外。功成之日,收則存於方寸之間,放則於六合之內。若有形,若無形。有形者,會於人身,猶風雨行於宇宙。無形者,施於體外,若電雷發於太空……」輕籲一口氣接道:「只是人生數十寒暑,縱能得其訣要,已是垂垂老矣,至時不僅雄心盡失,且將大好青春,消磨於斗室之內,于人生又有何裨益。」 陸文飛耳聽大哥滔滔不絕,縱談練氣功之道,不禁悠然神往,及至後來這番議論,又沒聞所未聞,禁不住又插言道:「大哥之言固是有理,但若不循序漸進,如何能望其成?莫非另有捷徑不成?」 王孫哈哈一笑道:「扯得太遠了,此刻不談也罷。」 陸文飛著看天色將暮,立起身來道:「小弟酒已不勝,咱們散了吧。」 王孫立起身來道:「時間尚早,愚兄有點小小禮物相贈,你且隨我來。」 輕輕一拉陸文飛的衣袖,轉入內室。 陸文飛隨他進入一臥房,不禁眼睛一亮,只見室內所有擺設,均是極其豪奢之物,有若女子閨房,同時隱隱有一勝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幽香,直沁入鼻孔。 ▼第三回 初露崢嶸 王孫見他滿臉驚異之色,不禁微微一笑,招手道:「你且附耳過來。」 陸文飛依言行近他身邊,王孫隨即附著他的耳朵,緩傳了他一遍口訣,陸文飛天資聰穎,念了幾遍,也就記住了。 王孫突然正言道:「法不傳與第三耳,切記此訣萬不可傳與第三人。」 陸文飛點頭道:「這個自然。」 王孫複又道:「此法若在極其疲憊,或是久戰真力不繼之時施用,定可產生意想不到之奇效。」 陸文飛之師,乃是當代奇人。他雖未盡想真傳,但十餘年來,於他專心教導之下,對內功一門,已然登堂入室。只覺王孫所傳口訣,雖亦類似內功修司之法,但意義深奧難明,似乎別有蹊徑。當時已然有了幾分酒意,是以並未放在心上。 王孫複又道:「天下武林知名之士,大部分已趕來太行,令師想必也來了。」 陸文飛默然搖頭道:「他不會來的。」 王孫頗感意外,沉吟道:「愚兄雖不知令尊因何遭人暗算,但猜想定是所圖謀之事,與人有了衝突,而且與太行之事必有關連。你師既為令尊好友,哪有袖手不問之理?」 陸文飛歎道:「大哥的推斷果是不錯,可是師父他老人家……」 說到這裡倏然住唇不言。 王孫家言觀色,心中恍然接道:「想見令師已然封劍,再不過問江湖之事了?」 陸文飛覺得話不好回答,半晌才輕喟一聲道:「時候已經不平了,小弟暫行告辭。」 王孫也不挽留,徐徐道:「我知賢弟必是惦記著軒轅廟之事,愚兄以為去瞧瞧自無不可……」 陸文飛此刻已然行出門外,是以並未理會,仍然大步疾行,直到花廳之外,只見那皓髮青衣老頭,正負手站立院中,見他來到,突然垂下雙手,閃到一旁。他對長者原是極尊敬,忙拱手道:「老丈乃是長者,何須如此多禮?」 青衣老者躬身道:「公子業已與家主人義結金蘭,老朽乃是下人,禮不可廢。」 陸文飛朗笑道:「話雖不惜,但在下可當受不起,倘蒙老丈不棄,咱們也結個忘年之交如何?」 青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公子果有降尊結交之意,老朽倒願交你這年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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