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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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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教訓的口吻,頓時激起陸文飛怒火,反唇相譏道:「半夜三更大呼小叫,攪人清夢,是以出來看看,難道有什麼不對?」 易曉天在黑龍幫地位極高,平日對幫內之人頤指氣使已慣,冷哼一聲道:「你小子是對老夫說話嗎?」 陸文飛冷笑道:「閣下出口傷人,這把年紀,怎的毫無教養!」 易曉天大怒道:「你敢對老夫如此。」揮手一掌推出,一股巨大潛力直湧過去。 陸文飛斜跨半步,嗆了一聲,長劍出鞘,隨手劃出一道劍光,掌力滑身而過。 易曉天一笑道:「好身法。」 呼地又是一掌推來,他功力深湛,第二掌力道強猛,猶過第一掌。 陸文飛馬步沉穩,長劍揮處,銀虹電閃,狂濤巨浪似的掌風一入劍影之內,竟然無影無蹤。 易曉天暴怒之餘,目注劍尖。不言不動,忽然想起一個人,心頭不覺一粟,脫口問道:「看在令師的份上,老夫不與你一般見識,去吧!」 陸文飛對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不多,以為對方果與師父認識,雖滿懷怒火,卻不便發作,聞言納劍入鞘,正待回房。 只聽易曉天哈哈朗笑道:「既承公孫鳳千金一諾,此間不是談話之所,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雪山盲叟翻著白果眼道:「就在寒舍不行嗎?」 易曉天道:「兄弟那面還有幾位朋友等著公孫兄呢。」 雪山盲叟淡淡一笑道:「大家如此看重我,真叫我受寵若驚。」 一陣腳步聲,幾個人都隨著易曉天行去,那黑女有意無意之間,回頭瞥了陸文飛一眼,急步追上了盲叟。 陸文飛靜立庭中,突起一陣孤獨悲涼之感,想到這短短數日之內,父親慘死,生母病亡,業師雖是一代大俠,但已然成為廢人,茫茫人海,竟無一個可資臂助之八。 回到房中,已是更鼓三響,突然想起爹爹的遺言,隨手解下佩劍,借著昏暗的燈光,細細察看,劍鞘乃是古銅銀花,古色斑爛,用力一抽,裡面果有夾層,襯著一塊寬有一寸,長約半尺的金牌,牌上紋路縱橫,並有唐詩一句,乃是陳子昂的五言短歌一句:「前不見古人」。 只因陸子俊重傷垂危,語焉不詳,看了這塊似圖非圖的金牌,竟是茫然不解,把詩句反復念了幾遍,強作解忖道:「是了,想那晉王定是自覺才華絕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因恃才傲物,難獲朝廷信任,是以寫下這樣一句,以排遣胸中抑鬱之氣……」旋又暗自搖頭道:「這種推斷也是不對,想那晉王,位列親王,門下賓客中奇人異士極多,何以僅把這件事囑託三人?」 想了一會,恍然有所悟道:「是了,定必是這件事十分重要,如果參與的人太多,萬一所托非人,其後果影響極大,是以僅選了三個可資信託的人。」 ▼第二回 漢代古墓 雪山盲叟原意乃是借助黑龍幫之力,對付各門派,不意弄巧成拙。消息已經傳出,立時成了眾矢之的,此刻他是有口難言,當下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道:「瞎子自知孤掌難鳴,這樣吧,只要留我瞎子一份,和准合作都行。」 謝一飛與張南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會心一笑。 陸文飛靜立一旁,見雪山盲叟果有與人合作之意,心中大急,縱身趨前,厲聲道:「公孫前輩不可如此,你與他們合作,無異與虎謀皮,誤人誤已。」 雪山盲叟不知他的心意,只道又是一個覬覦秘圖之人,於是冷冷道:「小兄弟,莫非你也要插手一份嗎?」 陸文飛搖頭道:「在下不是此意,公孫前輩如若有空,咱們找個地方談談。」 張南剛才被他攪擾,已是一肚皮怒火,此刻有謝一飛在場,不怕雪山盲叟父女逃走,立起殺心,一抬腿,揮手一掌劈去。 陸文飛猝不及防,被迫疾退三尺,張南大喝一聲,雙掌齊出,右掌攻向面門,左掌卻迅逾奔電地向他手腕扣去。 陸文飛一著失去先機,來不及撤劍,左掌一抬,硬接下攻向面門的一掌,右手駢指如戟,反切對方的手腕。 雙掌觸接,蓬的一聲輕響,陸文飛暴退五尺,只覺胸前間血氣翻騰,五腑震盪。 張南身形略略一緩,又往前沖。右掌一推,疾向陸文飛前胸拍去。 雪山盲叟身旁的黑女,一直暗中留意他們的爭鬥,眼看陸文飛就要傷在張南的掌下,不禁脫口驚呼道:「不要傷了他。」 陸女飛於受傷暴退之際,自知動力難故,一反手長劍出鞘,抖手一震,幻出五朵碗大的劍花,將門戶封住,張南目睹劍花朵朵,耳聽黑女驚叫之聲,借勢把掌一撤,轉過身來道:「老夫不為已甚,饒過你這一次。」 實則心中十分駭異,「梅開五福」的劍招,已有十年不在江湖顯露,在此多事之秋,他怎肯自找麻煩。 雪山盲叟于張南攻擊陸文飛之際,心中飛快的轉了幾個念頭,他知黑龍幫人多勢眾,易曉天既約他來此,絕不會不來,自己盡用暗自藏拙先讓他們火拼一場,是以靜靜立著,等候事情的變化。 那張南一掌將陸文飛震傷。自覺成風,大步行近雪山盲叟,目視謝一飛道:「公孫兄既允合作,咱們找個地方計議如何?」 謝—飛道:「事不宜遲,前面不遠有個軒轅廟,咱們到那裡面談談。」 雪山盲叟道:「瞎子既已說過,自然聽任二位安排,謝兄請在前面帶路。」 陸文飛見雪山盲叟把自己勸解之言,毫不放在心上,心中大起反感,但又自知孤掌難鳴,即令跟隨前去,也無法抵抗兩派高手,心中正自難決之時,瞥見那雪山盲叟停下腳步道:「不好,只怕我瞎子上了黑龍幫的當了。」 張南急問:「如何上當了?」 雪山盲叟道:「易曉天約定來此會面,至今未見前來,那是證明他另有圖謀了。」 張南接道:「黑龍幫帶來的人手極多,如是他果真不能來,也該著人來打個招呼才是。」 謝一飛舉目四望道:「這樣說來,咱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黑龍幫的行蹤才對,不要讓地拔了先籌,那才不合算呢。」說著話,忽然撮唇一聲清嘯,其聲悠揚高亢,直上雲霄。 不多一會,兩條人影,分由兩個不同方向,飛射而來,眨眼之間已到面前,卻是兩個中年壯丁,謝一飛即吩咐道:「傳下去,即速與我探聽黑龍幫的行蹤,天黑以前務必來報。」 兩個壯丁答應一聲,轉身飛奔而去。 陸文飛看在眼裡,暗忖道:看來他們都是瞎撞,並不曾發現什麼,我何不趁此刻找個地方,把內傷療好呢?主意打定,主刻轉身循著山徑往前奔去。 奔方約有三四裡地,瞥見山窪之內,有個破敗的山廟,轉身折入廟中,進入廟內,只見裡面蛛絲滿布,滿地是塵土鳥糞,只有兩座神龕之上,尚留有兩塊破舊的黃幔遮掩。 坐息療傷,乃是十分危險之事,想了想,只有神幔之後,勉強可以藏身,於是緩緩鑽入神龕,打坐入靜調息起來。 他這一打坐調息,約過兩個時辰,自覺氣血暢順,內傷已愈,睜目正待跳下神龕,廟外突然走進了身著白帽、白衣、腰束麻繩,臉上白滲滲血色全無的兩個僵屍怪人。 在深山峻嶺,荒山古廟,氣氛尤感陰森,陸文飛雖然一身是膽,卻也有毛骨竦然之感,那兩個既不開聲說話,也無即時離去之意,使得陸文飛只得暫留神龕內。一陣腳步聲響,一個玄衣江湖人,匆匆由廟門外走進,廟內怪人一見玄衣人,雙雙身向召衣人撲去,玄衣人武功似乎不弱,驚呼一聲,右掌在前一推,身形一轉,避了開去。 可是,就在身子尚未落地,澈骨寒風已當頭罩下,只吼了半聲,便即立刻倒地死去。怪人將玄衣人一翻身,伸手自他懷中取出一件東西,怪嘯一聲,雙雙向西方奔去,身法捷逾鬼魅,疾若流星。 陸文飛縱身躍出廟外,暗暗搖頭道:「江湖上果然是無奇不有,這兩個活鬼似的人物,不知是何方神聖?」 此時月亮已開了上來,陸文飛縱身躍出廟外,他一心記著雪山盲叟之事,也一路向西南奔去,疾行約三五裡,便見一片草原之中,矗立著一座高大墓陵,陵前人影晃動,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陸文飛暗自村道:「不好,他們已然動手了。」 身形急如離弦之箭,晃眼已沖入草原。距離那墓陵僅有半箭之地。才放緩腳步,一步一步行去。他知眼下情勢,縱然眼見晉王遺物出現,以自己一人之力,絕無法阻止群雄爭奪。 可是,心裡卻又不甘眼看珍藏落入邪魔之手,也可說他此刻心情矛盾已極,他一步一步接近古陵,暗中一瞥現場人物,雪山盲叟父女,赫然也在墓陵之前,與雪山盲叟一排站立,有金陵謝家堡的謝一飛、川西張門「追命閻王」張南,另外有一夥勁裝疾服,佩帶著兵刃的江湖武士簇擁「玉面神判」易曉天、與謝一飛等對面而立、雙方似乎已到了劍拔弩張之際。 這座古陵,占地極廣,雖年代久遠,乏人修整,仍隱隱可以看出墓中人生前必是極其顯赫之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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