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血劍丹心 | 上頁 下頁


  此刻墓內隱隱傳出叮噹之聲,杜君平暗叫道:「怪了,難道他們已經派人進入墓中了?」

  正當他挺身欲出之時,呼的一陣急風由頭頂掠過,跟著響起一陣雄鴨叫似的怪笑,薛姑婆白髮飄然,疾射似箭,厲聲喝道:「瞎了眼的,盜墓竟然找上了飄香谷。」

  黃衫老者霍地一轉身,面對薛姑婆,冷冷地道:「你是什麼人?」

  薛姑婆道:「飄香谷的總管,你們這群盜墓賊,是何來路?」

  黃衫老者徐徐從身畔取出一方鬼頭令符來,對著薛姑婆一揚手,道:「老朽是奉令辦事。」

  薛站婆認得那是天地盟的「鬼判令」,當下冷笑道:「閣下大概是河東牧叟上官延齡吧?」

  上官廷齡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薛姑婆道:「你不過是天地盟的一個巡方使者罷了,竟敢這般對我谷主不敬?」

  上官延齡不徐不疾地道:「不錯,謝谷主原是本盟四大副盟主之一,因為她死得太過突兀,本使者奉命查究。」

  薛姑婆嘿嘿冷笑兩聲,道:「依這樣說,你們倒是一番好意了?」

  上官廷齡道:「不錯,薛總管有此看法,咱們就好商量了。」

  薛姑婆冷冷說道:「我瞧不用了,本谷之事不勞旁人操心。」

  身後驀地又傳出一個嬌脆的聲音道:「薛姑婆你暫歇著,等我來問他們。」

  薛姑婆扭頭見是素手龍女阮玲來到,便不言語了,阮玲對著上官延齡冷冷地道:「閣下既是來查家師的死因,便該先向我們說明才是正理,這般鬼鬼祟祟行事,那是極容易引起誤會。」

  上官延齡搖頭道:「姑娘的話倒也是理,只是我們旨在暗訪,怎可對人明言。」

  阮玲突然眉頭一皺,指著墓內道:「那是你們的人吧?快叫他們住手,若果因此遭到損傷,那時話更難講了。」

  她這話果然發生極大的效力,上官延齡輕輕一聲嘯,墓內風聲飄然,一連躍出七八個黑衣人來。

  上官延齡搶著問道:「裡面情況如何?」

  黑衣人同聲答道:「那副棺材又重又牢固,一時片刻還真弄不開它呢。」

  上官延齡一擺手截住話頭道:「一群沒用的東西,不用再說了。」

  阮玲冷笑道:「閣下這一手實在玩得不夠漂亮。家師身為天地盟四大副盟之一,誰敢對她怎麼樣?她老人家還用得著詐死嗎?」

  上官延齡捋著頷下鼠須,陰森森地道:「正因為謝谷主內功修為深湛,等閒之人決奈何不了她,才對她突然死去感到大有可疑,是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阮玲冷冷地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個人的生死實難預料,再說我們師徒情如母女,如若家師真的死得蹊蹺,小女子豈有不聞不問之理。」

  使雙叉的大漢突然一聲大吼道:「不管你怎麼說,我們既奉命前來,便得查個水落石出。」

  阮玲看了他一眼,認得此人是江湖有名的莽漢鐵叉吳剛,隨道:「若照吳大俠的意思,要怎樣查法呢』」

  吳剛一拍雙叉道:「吳某用這只鐵叉,開棺檢驗。」

  阮玲把臉一沉道:「任何人敢於侵犯家師遺體,他就別想再出飄香谷。」

  吳剛大吼道:「大爺就不信這個邪。」

  薛姑婆一頓朱拐喝道:「你不妨試試看。」

  雙方正自劍拔弩張之際,暗影中倏起一聲洪鐘也似的佛號,一個胖大和尚,偕同一個中年書生,與一個中年劍客,緩步走了過來。

  杜君平原先對上官延齡等暗中企圖開棺驗屍之事,已經覺得十分奇異,此刻又見這三人前來,更覺駭異,忖道:「這一僧二俗看來都不似壞人,難道也是為飄香谷主之死來的?由此看來,她的死去真是大有蹊蹺呢?」

  這時三人已行至阮玲身前,胖大和尚合十道:「這位想是阮姑娘了,貧僧峨媚普靜。」

  複又指著中年劍客與文生道:「這二位是青衫劍客尹仲秋,妙手書生馬載。都與令師有過數面之雅……」

  其實用不著他引見,阮玲早就認出來了,連忙行禮道:「幾位前輩夤夜來谷,不知有何急事?」

  普靜禪師瞥了上官延齡一眼道:「風聞令師仙逝,特地前來祭奠一番。」

  阮玲輕歎一聲道:「幾位來得正好,家師才死不久,可謂屍骨未寒,他們竟暗中前來開棺毀屍,這不是明明藐視飄香谷主人嗎?」

  普靜蟬師壽眉一揚,口宣佛號道:「上官施主,這事果真嗎?」

  上官延齡取出鬼神判,虛空一舉,揚聲道:「不錯,兄弟此來是奉命行事,查看謝谷主的死因。」

  普靜禪師點了點頭道:「可曾查出什麼可疑之處?」

  上官延齡尚未答言,妙手書生馬載已搖著紙扇哈哈笑道:「盟主與飄香主的私交何等親密,謝谷主若真的死得不明不白,只怕早已親自進入江湖,何用勞動上官兄的大駕,依兄弟看來,這事或許有人假傳聖旨吧?」

  上官廷齡怒道:「馬兄這是什麼話?」

  妙手書生仍然不徐不疾地道:「即令謝谷主果是陽壽已終,盟主也該親來悼祭一番。如今他不露面,兄弟才覺得奇異,是以連上官兄帶這一方鬼頭令符也有懷疑。」

  上官延齡冷笑道:「他來不來悼祭是他的意思,兄弟如何知道,倒是馬兄對鬼頭令符如此不敬,叫兄弟難於處理呢。」

  妙手書生哈哈笑道:「對鬼頭令不敬者『死』是不是?這事是你巡方使者的權力,旁人無法參與意見。」

  上官廷齡把臉一沉道:「馬兄明知故犯,那是明欺兄弟無法處治你了。」

  妙手書生哈哈笑道:「大使者,我怎麼敢啦,不過你該知道,處理一派首要人物可沒有那麼簡單呢,那得盟主召集四大副盟會商,並由盟主親發龍紋金牌才行呢!」

  杜君平暗中一驚道:「龍紋金牌?莫非就是紅臉老人所給的那種金牌?」

  隨又暗中搖頭道:「那不可能的,紅臉老人怎會是天地盟的盟主?」

  上官廷齡被妙手書生一番搶白,氣得張口結舌,半晌方道:「今晚算你狠,咱們走著瞧。」對著領來的那批黑衣人一揮手道:「撤!」

  當先縱起身形,飛向谷外奔去。

  「哈哈……哈哈……」妙手書生仰面一陣大笑。

  普靜禪師壽眉微皺道:「馬施主你說得大露骨啦,這一來是非便多了。」

  妙手書生斂去笑容,沉哼一聲道:「近年來天地盟所作所為實難令人滿意,兄弟懷疑盟主的大權已經旁落。」

  阮玲環掃了三人一眼,歉然道:「飄香谷向不留外客,恕小女子不留各位了。」

  久未開言的青衫劍客突然開言道:「姑娘請不必客氣,不過我們有幾句話務請姑娘明說。」

  阮玲眨著大眼瞥了他一眼道:「小女子盡我所知答覆各位便是了。」

  青衫劍客尹仲秋輕咳了一聲道:「令師功參造化,春秋也並不高,縱然得病,也不致馬上就死,是以我等懷疑其中定有別情。」

  阮玲點頭道;「大俠說得極是,家師果然不是病故……」

  青衫劍客急道:「這樣說她是被人家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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