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血劍丹心 | 上頁 下頁


  阮玲微微一笑,道:「我師妹口直心快,愛開玩笑,杜兄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欠身一禮接道:「杜兄請隨我來。」

  王珍接過杜君平手中馬韁,道:「小抹替杜兄把坐騎送入馬棚。」

  杜君平道:「這個怎敢當。」

  王珍也不答話,牽馬奔去。

  杜君平緊隨阮玲身後,穿過一座花園,到一所宮殿式的大客廳前。

  只見一個滿頭銀髮,手扶朱拐的老婆婆,當門而立,阮玲他前一步,替杜君平引見道:「這位是本谷的總管,我們都叫她老人家薛姑婆。」

  杜君平抱拳說道:「見過薛姑婆。」

  薛姑婆眯著一雙三角眼,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滿布皺紋的臉頰一陣抽搐,終於止不住縱聲大笑起來,笑聲沙啞刺耳,令人聽來極不舒服,杜君平暗地皺了皺眉頭。

  阮玲拉了他一下衣柚道:「我們進去吧,薛姑婆就愛這般瘋瘋顛顛的。」

  兩人進入客廳坐下,耳際間仍然傳來薛姑婆刺耳的笑聲道:「哈哈,人品模樣好像都不錯……」

  阮玲只作未聞,望著杜君平問道:「杜兄一路行來,可曾聽著什麼傳聞?」

  杜君平搖了搖頭道:「說來慚愧,在下因避仇家,一直避人趕路,倒不曾聽得什麼。」

  阮玲微感意外地道:「杜兄不曾在江湖走動,如何會結了仇家?」

  杜君平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是上一代的恩怨,此事內情,連我自己也不大明白。」

  阮玲點頭道:「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常常會使當局的人自己都弄不明白,不過既有他老人家替你作主,料想不妨,杜兄大可放心。」

  杜君平搖了搖頭道:「姑娘可是說那位金牌的主人嗎?」

  阮玲微微一笑道:「不錯,你可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嗎?」

  杜君平道:「說來只怕姑娘不信,在下和那金牌主人相識不久。」

  談話之間,王珍突然急奔而入,叫道:「姐姐,我想到一個好法子了,讓杜兄長留此地,而又不會引入之疑。」

  阮玲道:「什麼法子?」

  王珍道:「要他改扮成一個修花的老工人。」

  阮玲沉思了片刻,望著杜君平道:「自家師亡故後,本谷也是不安定得很,常有許多江湖人物,藉口祭悼家師,來到本谷,雖不敢怎樣,但也惹厭,珍妹的主意,雖然委屈杜兄,但卻還不失為一個可行之策。」

  王珍嘴唇一撇,道:「什麼祭悼,貓哭老鼠罷了,我就看不慣他們那份德性,若不是玲姐再三攔阻,我早就給他們難看了。」

  杜君平心中暗道:他們師姐師妹,你言我語,似是我非要留此地不可,看來這中間只怕是大有內情,我既無去處,不妨留下來看個明白。」

  心中念轉,點頭道:「易容改裝,要適情適景,說不上什麼委屈,但恐怕在下留此,是否方便?」

  阮玲道:「如有不便,小妹也不會喚回杜兄了……」

  轉眼一顧王珍,接道:「師妹去取衣物。」

  王珍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王珍抱了一包衣物,走了進來,笑道:「杜兄,可要試試小妹的易容手法?」

  杜君平道:「有勞姑娘。」

  王珍微微一笑,動手替杜君平易容。

  她操作熟練迅速,片刻而成。

  杜君平舉鏡一照,果已變成了一個六十上下的鄉下土佬兒。

  不禁啞然一笑,道:「姑娘好高明的易容術。」

  王珍嫣然一笑,道:「杜兄誇獎……」

  舉手遞過一包衣服,道:「杜兄試試這套衣服,是否合身?」

  杜君平退入內室,換過衣服後,變成了一個修剪花木老工人。

  阮玲一笑道:「杜兄是自己人,小妹也不和你客氣了,扮什麼便該像什麼!屈駕住在前面工人房裡,借種花掩護身份,小妹慢禮待客,這裡先向杜兄討罪了。」

  杜君平微微一笑道:「自己人理當如此,不用客氣。」

  當晚,他便被安頓在一閣樓上,這亭閣位在飄香谷的中央,四面都有窗子,啟窗四顧,全谷的景物一目了然。

  不禁心中一動,暗道:他們給我安排這樣一處所在,似是有心的了。

  室中陳設極為簡單,一榻一桌,兩張木椅。

  杜君平和衣躺在床上,閉上雙目,但腦際之間諸般事端,紛至遝來,竟自難以入眠。

  思潮洶湧,輾轉難眠,不覺已然是三更時分。

  突然間,一陣細微的衣抉飄風之聲,傳入耳際,當下一躍而起,探首向窗外望去,只見兩條人影,奔向閣樓後面……

  杜君平對飄香谷之事,原就存著許多疑竇,此刻發現了夜行人,自是不肯輕易放過,輕輕一推窗門,躍飛窗外,尾隨著那兩條人影追去,越過了一片花圃精舍,瞥見二人停身在一座墳前。

  借著花木的掩蔽,他停在三丈左右處,凝神望去。

  只見,左首一人,身著黃衫,手執旱煙袋,年約五旬以上,另一個卻是半截鐵塔似的大漢,二人在墳前停了一陣,突然舉步而行,繞著那墳墓察看。

  杜君平暗暗奇道:「這墳墓可能是飄香谷主的埋骨之處……」

  只見那黃衫老者舉起手中的旱煙袋輕輕敲著墳上的磚頭道:「這墳墓不似新砌,那飄香谷主的死訊傳出不過半年,內中恐怕大有文章?」

  那大漢不以為然地道:「我就不明白你們這些人,心眼竟然這麼死,人死就死了,難道死還有假死了不成?」

  黃衫老者冷笑一聲道:「江湖上若果都像你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那也就沒有什麼紛爭了。」

  大漢哼了一聲道:「我自知鬼心眼沒有你們多,可是你倒說說看,她詐死是為了什麼?」

  黃衫老者冷冷地道:「當然有原因,不過這些說給你聽也是對牛彈琴。」

  大漢雙目一瞪道:「哼!不知道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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