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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恨海狂蛟一時為之語塞,吱唔了一下才道:「這……這個嘛……你……你管得著嗎?」

  飛天銀狐淡淡一笑道:「我是管不著,不過,閣下應該與我們的江堡主有些淵源,我想,是不會錯的。」

  江上碧此刻,也不由沉吟了一下,她仔細的打量這個自稱為「恨海狂蛟」的黑衣怪人。

  她猶豫起來。

  因為,在她記憶之中,的確沒有這麼一位相識之人,尤其是功力修為方面。

  狂人堡江氏兄妹,原本不在江湖上行走,哥哥江上寒有時還不免在江湖上露面,至於江上碧,難得遊走江湖,更加的少有結交。

  她此時搜盡枯腸,去找回記憶,她甚至把所有與狂人堡有過來往的朋友……

  忽然——

  她飄身上前,揚劍指著「恨海狂蛟」,朗聲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飛天銀狐道:「哦?他是誰?」

  恨海狂蛟沉聲道:「想什麼?在下根本不認識你!」

  不料,江上碧高聲道:「你是黑衣無情刀,紀無情,是不是?」

  恨海狂蛟不由一愣。

  飛天銀狐更加大吃一驚,奇怪的道:「你看錯沒有?紀無情是四大公子之一,他怎會……」

  「沒錯。」江上碧大聲道:「我從狂人堡的『狂』字上想起來的,當年紀無情得瘋狂症的時候,就是這等模樣,除了衣衫寬大之外,完全一樣。」

  「嘿嘿!」飛天銀狐阮溫玉冷笑一聲道:「不管你是不是紀無情,既然有四大公子的嫌疑,本門主就不放過你。」

  她說時,手中短鞭微微抬起。

  恨海狂蛟已看出對方有動手相搏之意,而且他早已看出飛天銀狐的功力必有過人這處,因為,她那沉穩的神情,加上一雙眸子內閃放的異樣光芒,足可看出她不是弱者。

  論功夫,恨海狂蛟自料不在一般高手之下,尤其十年的潛修,把各門各派的絕招,都已揣摸了一個夠。

  依據所揣摸的物件,化入自己刀法之內,自是高人一等。

  因此,他淡淡一笑道:「準備較量較量?」

  飛天銀狐也冷笑道:「正有此意,我想,哼哼!你,你不會打退堂鼓吧?」

  「當然奉陪。」恨海狂蛟道:「動手之前,我有一點不明之處。」

  「哦!」飛天銀狐道:「快點問吧!不然,這一輩子可能沒有機會了!」

  她的話好狂,也就是說凡是與她動手的人,都沒活的機會。

  「未必!」恨海狂蛟也是人如其名,狂得也可以,他微微一笑才道:「你與武林四大公子有何仇恨?」

  飛天銀狐道:「談不上仇,更說不上恨。」

  恨海狂蛟道:「為何聽到四大公子,就非要置於死地不可?」

  飛天銀狐道:「這是我的事,說穿了,是別人管不到的事。」

  恨海狂蛟道:「假若我真是四大公子之一呢?」

  飛天銀狐狡詐的略一沉吟道:「那……那你可以問。」

  「阿彌陀佛!」

  忽然——

  一聲佛號,從碼頭方向傳來。

  音落,人到。

  一個雙目失明的出家人僧衣飄飄,已到了就地,口中道:「難道,四大公子都該死嗎?」

  江上碧一見,湊上半步,低聲對飛天銀狐道:「門主,司馬駿!他是……」

  飛天銀狐笑道:「什麼司馬駿,你沒看見,是一個雙瞎無路的瞎和尚嗎?」

  無我和尚並不生嗔,朗聲道:「女施主說的不錯,司馬駿早已死了,貧僧乃是釋無我!」

  他說完,大步跨近恨海狂蛟,單手合什道:「阿彌陀佛!紀施主,別來無恙!」

  恨海狂蛟不由一愕道:「司馬……無我大師!你?」

  「貧僧稽首。」無我和尚打了個問訊,又道:「紀無情,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據貧僧所知,你的個性爽朗耿直,為何變成這等模樣?」

  恨海狂蛟道:「什麼模樣?」

  他料定雙目失明的無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因此才有這一問。

  不料,無我和尚道:「貧僧看不見你的外型變化,但是,從你的聲音中,可以斷定你是紀無情。」

  原來。紀無情與常玉嵐說話,是存心壓啞嗓門,而今,他與飛天銀狐說話,沒有了顧忌,而且,話說的多,一定有破綻。

  盲目之人,對音感特別敏銳,所以,無我一語道破。

  紀無情有些尷尬的道:「你是胡亂揣測而已!」

  「出家人不打誑語。」無我道:「人家當面向四大公子挑戰叫陣,連山僧方外之人,都忍不下這口氣,你還反穿皮襖,裝什麼老羊?」

  說到這裡,他又回頭向飛天銀狐道:「對四大公子若有過節,貧僧打算替他們抵擋一陣。」

  「太妙了!」飛天銀狐道:「想不到四大公子有三個聚在這荒郊野店,真可算風雲際會,哈哈……」

  「住口!」

  紀無情不由怒吼一聲,上跨一步。

  他被無我的話激起了怒火,高聲道:「丫頭,你賣什麼狂?以為紀某的刀不利嗎?」

  江上碧嬌呼道:「他這才是真的聲音,他正是如假包換的紀無情!」

  紀無情沉聲道:「江上碧,适才念在狂人堡多蒙你兄妹侍候,所以刀下留情,你從哪兒引來這個丫頭,竟敢向四大公子叫陣!」

  飛天銀狐也不由怒道:「開口丫頭,閉口丫頭,紀無情,你今天……嘿嘿!死定了!」

  她的話落,人已急上一步,手中短鞭突然遞出。

  分明是短短的一根趕驢鞭子,忽然錚,錚!兩聲清脆響聲,竟然長出三倍,而且銀光閃閃,如同一支細細的鋼錐。

  紀無情一見,不由朗朗一笑道:「不值一笑的邪門玩意兒!」說著,袍袖動處,手中竟多了一把刀,而且,刀未出,式已成,呼的一聲風動,刀鋒耀眼,認定飛天銀狐刺來的銀錐削去。

  這一招,是絕妙無比的一招。

  因為,刀的分量,幾乎比銀錐重十倍,以笨重的刀,削輕細的錐,縱然不會削斷,硬砸也會砸偏。

  而且,紀無情出刀的時候,拿捏得恰到好處,他一反平時的快無倫比,且等對方的招式用老,這樣無法撤招,必然削了個結結實實。

  誰知不然。

  紀無情的刀雖削了個正著。

  但聽只有輕微的一響「咚!」

  飛天銀狐的銀錐忽然「嘶」的聲響,竟然縮了回去。

  這個「縮」,並不是她收招撤式的「縮」,而是原勢不動的銀錐自伸縮。

  這樣,紀無情的一刀削了個空。

  可是,飛天銀狐的力道未卸,式子沒變,依然直向紀無情刺到。

  紀無情既然眼看一切削中,當然腳下隨著跟進,再也料不到飛天銀狐手中銀錐能自由伸縮。

  一時間,幾乎是將整個胸膛向刺來的銀錐迎了上去,迎面九大要穴,都暴露無遺,不由嚇出一身冷汗,暗喊了聲:「一切都完了!」

  就在此時——

  無我和尚千鈞一髮之際,寬大的袍袖一拂,人也飄身而起。

  他的袍袖拂處,並不是代紀無情護住迎面,而是將紀無情斜斜地推出三尺,他是一拂即收,自己也借著一拂之力,疾的後退三尺。

  如此,中間空出了六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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