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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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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鐵峰哈哈一笑,道:「我是遠客,來京裡做賣買,被大風雪阻了歸期,天一放睛,我就要走人。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留下來向你討債,輸了!算我的,贏了!咱們除本分利了。伯什麼?切牌打骰子了。」 真是財神爺下了凡啦!人世間怎麼會有這種人、這種事呢?說不出其他的賭徒臉上表情樣子,流露出那份羡慕,連口水都滴了下來。 「我……我……」童老二嘴裡我我我,十個手指竟然真的切起牌來! 賭徒嘛!管它什麼錢,明天買棺材,今天先賭幾把再說。 程小蝶看得心神領會,暗暗笑道:「又學一招啊!賭場裡套交情,是這個樣子。」 吳鐵峰沒再下注,莊上本錢多,注碼也逐漸增大,錢老闆也看的心癢難熬了,竟然也占了門子賭起來! 童老二時來運轉,連吃幾把通莊,銀錠堆了半桌子,銀票也像起一大疊,大輸家竟是錢老闆! 回頭看看站在身側的吳鐵峰,低聲道:「收了吧!」 吳鐵峰笑一笑,道:「隨你便啊!」 「童老二,這算什麼啊?」錢麻子叫道:「老子已輸了五千兩,你怎麼能不推呢?至少再推一條,也要我輸得心甘情願哪!」 一聽說錢麻子一個人就輸了五千兩,童老二丟下骰子,道:「收莊了。」 他迷迷糊糊地推,迷迷糊糊地贏,不是錢麻子雞毛子喊叫輸了五千兩,童老二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贏了多少銀子。這一嚷,把他叫醒了,打死也不肯再推莊了。 清點了銀票銀錠子,可真是發了財,竟然贏了八千多兩!除了大輸家錢麻子之外,七、八個賭徒也輸光了口袋。 童老二倒也光棍,拿起了一千銀子,其他的一把推給吳鐵峰,道:「賭本是你的,贏的歸你,我拿一千兩,五百兩贖回我的房地產,五百兩,夠我們一家人過兩年好生活,我會放下賭性,看看做個什麼小生意。今夜是我最後一次進賭場,今夜裡出了這個門,我再不會賭下去了。」 吳鐵峰笑一笑,取回自己的本錢,又取出兩千兩銀票,笑道:「我賺個對本,兩千二百兩,變成了四千四百兩,餘下是你的,還要做生意嘛,本錢是越大越好,走!你請我喝一杯去。」 童老二呆了一呆,道:「老爺子,你知道這裡還有多少錢?」 「大概四千多兩吧!都是你贏的啊!我已經賺了一倍。」吳鐵峰一面說話,一面挽起了童老二。 敢情童老二已經跪了下去! 程小蝶心中忖道:「這倒不錯啊!賺了銀子,還把一個人的心全收買了,他若是知道什麼?會一股腦地全說出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由我來,就不會處置得如此完滿了。」 哪知道事情有變!一隻大黑手,突然伸了過來,按在銀票上,道:「童老二,別人出本錢,收個對本利,那是應該的。你過了賭癮,又贖了押掉的房子地契,怎麼?還想把白撿的五千兩銀子也帶走啊?」 童老二抬頭一看,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程小蝶看得奇怪,暗道:難道賭場規矩,贏了錢不能帶走啊?這個童老二全身發抖,心裡怕什麼呢? 目光轉移,只見那人身高六尺以上,黑堂臉、掃帚眉,身著羊皮大襖,腰裡橫束著一條三寸寬的皮腰帶,一臉兇悍、冷厲之氣,看上去確實有點嚇人! 「羊古兄,錢老闆也說過,金賭銀換啊!我這是錢拚錢贏來的。」童老二道:「為什麼不能帶走呢?」 「對!金賭銀換,你遇上了財神爺幫你一把,是你的運氣好。」羊古道:「但你童二爺借我羊某人的銀子,該不該還給我呢?」 程小蝶第一次進入賭場,不知道賭場裡有些什麼規矩?只有瞪著眼看熱鬧的份了。何況,有著閱歷豐富的吳鐵峰在場,也用不著她出面干預。 原以為是賭場的保鏢,吳鐵峰準備出面了,但又感覺情形不對,賭場保嫖,就算不想賭客大贏之後帶著銀子走人,也絕不會在賭場之內,當著眾多賭客之面鬧事!那會砸了賭場招牌,嚇跑了客人,這件事恐怕是別有隱情?忍一忍,看下去了。 「對對對!我借過羊兄二兩銀子,現在,我加十倍奉還。」 童老二抓起一把銀錠子,道:「請羊兄收下。」 看那一把銀錠子,二十兩隻多不少。 羊古也不客氣,接過銀子,藏入懷中,道:「羊某人收了你十倍利息,總不能白佔便宜,年關之前,宵小活躍,我送你一程吧!」 敢情是誠心幫忙啊?吳鐵峰心中暗道:倒是看走眼了,但加了這麼一個人,打聽貴妃案件的事,增了一些不便。 童二還沒有忘記吳鐵峰,回頭說道:「老爺子,咱們一起喝酒去!」 吳鐵峰只好跟著走! 目光過處,發覺錢麻子一臉懊惱之色,對羊古橫插一腳的事,似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程小蝶既好奇,又有著無奈的感覺,只為了探得一點訊息,竟要如此地大費周折。 一座小酒館,但酒客還不少,店小二迎上來,先對羊古一躬身,道:「羊爺,還有一個雅室,一直替你老留著的。」 原來,早就訂好位置,這當事不是偶然了。 看上去羊古不是簡單人物,在北京地頭上,很罩得住。 程小蝶跟著吳鐵峰身後走!幸好雅室的小方桌,可以四面坐,程小蝶也撈了一個位置,多上一個人,這位總捕頭,就得站著吃了。 酒館幾道小菜相當可口,酒過三巡,羊古突然把目光轉注到吳鐵峰的臉上,笑道:「光棍眼睛裡不揉砂子,老爺子有什麼事,可以明著說出來了。」 吳鐵峰微微一笑,道:「好!我只要請教童老弟一件事,皇宮中發生一樁貴妃命案,是個怎麼一當子事?」 他問得很技巧,範圍也大,要使童老二無法推託。 「老爺子是當差的?」接口的又是羊古。 「你看我像嗎?」吳鐵峰道:「我只是好奇……」 「只為了一點好奇?就拿了二千兩銀子,買消息啊?」羊古冷冷一笑,道:「這也許可以騙過童二,可是騙不過我。」 程小蝶心中忖道:這個羊古,究竟是什麼身份?橫得很啊!倒要看看吳鐵峰怎麼應付了! 「老爺子!」童二接口了:「我好賭,一大片家業,被我輸得十去八,如非老爺子你今夜周濟幫忙,我童家祖先留下的一座宅院,也被我押作賭資,錢麻子翻臉不認人,年前就要我交屋走人,昨夜我在賭場中,口無遮攔,提到了皇宮中發生命案,用心只是在自抬身價,表示我消息靈通。」 「老朽沒有追查的意思!」吳鐵峰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麼說來,老爺子真的是官差了?」童二道:「我不敢欺騙老爺子,可是也不敢說出消息來源,銀子我不要了,你老就放我一馬吧!」 果然是大消息,程小蝶忖道:今夜是不虛此行了。 吳鐵峰也在思忖,但他想的和程小蝶不同,如果沒有羊古插一腳,童二一定會說,這羊古又是什麼樣個人呢?童二似乎是很怕他,但他又不像訛詐為業的地痞混子,二十兩銀子,就能讓他心滿意足,應該是盜亦有道的人,不是京城地面土混子,會是什麼身份呢?童二為什麼會那麼怕他? 這一連串的疑問?連經驗豐富的中州一筆,也有些拿捏不准了。 但他畢竟是閱歷過人的辦案老手,拿不准,就忍下不動。 「銀子是你的!」吳鐵峰笑道:「我收回了本錢,也收了利息,你肯說,我很高興聽!不能說,我也不會勉強。咱們喝酒吧!」 舉杯敬童二、羊古一杯,道:「我先走一步,相逢總是有緣人,其他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了。」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童二起身要送,卻被羊古一把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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