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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白梅道:「既是如此,在下只好硬著頭皮說出,在下單名一個皮字。」

  中年文士低聲說道:「梅皮,梅皮,梅花可散香,梅子可制酒,這梅皮麼?可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白梅道:「說的是啊!所以,兄弟碌碌半生,一事無成。」語聲一頓,道:「請教兄弟……」

  中年文士道:「兄弟姓皮,剛好是你兄台的名字。」

  白梅道:「巧啊!巧極啦!來,咱們幹一杯。」兩人對飲了一杯,白梅道:「皮兄的大名是……」

  中年文士道:「皮開。」

  白梅道:「皮開,史開,皮可制衣,作履,皮已開麼?……」中年文士笑一笑,接道:「皮開肉必綻,梅兄酒足飯飽了,還是早些趕路的好。」

  白梅道:「皮兄的意思是……」

  皮開接道:「兄弟的意思是說,這地方不宜久留。」

  白梅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皮開道:「不為什麼,梅兄要是不相信兄弟的話,那就只好留下來了。」

  白梅道:「在下相信,只不過,想問得更清楚一些罷了。」皮開道:「好吧!你請問。」

  白梅道:這地方人數眾多,咱們一不犯法,二不違禁,為什麼要跑呢?」

  皮開微微一笑,道:「梅兄,做作要有一個限度,光棍眼睛中不揉砂於。」

  白梅笑一笑,道:「皮兄,你好像不是姓皮吧!」

  皮開道:「我也不相信你梅兄真的姓梅。」

  白梅道:「話不說不明,燈不點不亮,既然大家都已經說穿了,似乎是用不著再隱藏什麼了,對不對麼」?皮開道:「對!兄弟再請教閣下貴姓?」

  白梅笑一笑,道:「梅,反正我有一個梅子,皮兄呢?」

  皮開道:「真真正正的皮。」

  白梅道:「皮兄,兄弟有點想不通。」

  皮開道:「我說的很清楚了!」

  白梅道:「皮兄,如是兄弟離開的時候,皮兄是不是也要離開?」

  皮開道:「我不走……」

  白梅道:「哪麼兄弟捨命奉陪,我們就這裡泡上了。」

  皮開臉色一變,道:「梅兄,你氣色不好,我看活了不過今天下午。」

  白梅道:「不會,不會,我剛剛算過命,看命的先生說我,可以話過八十歲,老大今年才五十三還有三十歲好活。」

  皮開道:「那個算命先生的相法只怕是不太准。」

  白梅道:「哦!皮兄的看法呢?」

  皮開道:「我看你最多還能活過一個時辰。」

  白梅道:「當真麼?」

  皮開道:「你會不會運氣?」

  白梅道:「小的時候學過。」

  皮開道:「那很好,你自己何不運氣試試?」

  白梅呆了一呆,暗中運氣一試。

  這一試,立刻臉色大變。原來,不知何時,已經身中奇毒,毒性已入內腑。

  皮開道:「怎麼樣,我的相法如何?」

  白梅道:「很准,很准,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下毒,咱們之間,無怨無仇。」

  兩個人的交談,一直保持著君子之風,雖然談的是生死大事,但卻一直是低聲細語,看起來,就像是老朋友敘舊一樣。

  皮開幹了面前一杯酒,笑一笑,道:「不教而殺謂之虐,但我事先已經對你作了數番說明,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了,竟然是這樣不開竅,那有什麼法子?」

  白梅哦一聲,道:「我身中之毒,看來十分劇烈,但不知,我還能支持多少時間?」

  皮開道:「十二個時辰,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必死無疑。」白梅也喝幹了面前的酒,笑道:「太長了,十二個時辰可以作多少事,你知道麼?」

  皮開道:「閣下的意思是……」

  白梅道:「在我沒有毒發身死之前,我想先殺了你,不過,我不想在這裡動手。」

  皮開道:「你準備在哪裡動手?」

  白梅道:「最好找一個很清靜的地方。」

  皮開道:「梅兄,你殺了我,又有什麼用?反正你是死定了,為什麼不大方一些。」

  白梅道:「皮兄的算盤,打得很如意啊!只可惜,在下無法接受,這麼吧!幹了面前這杯酒,咱們一起離開。」

  皮開低聲道:「如是兄弟不願意去呢?」

  白梅身子向前一探,兩個人幾乎把頭碰在了一起,也用極低的聲音,道:「這裡的人很多,萬一我把你給殺了,豈不是一件很難看的事麼?」

  皮開道:「梅兄,我下毒的手法很奧妙,有一種毒,可以使人忽然間失去了功力。」

  白梅道:「世界上真有這種毒物麼?」

  皮開道:「你閣下可是有些不相信麼?」

  白梅道:「我相信,不過,幸好我還不是中的那種毒,我的功力,也還存在。」

  皮開道:「我知道,我可以立刻再加上另一種毒。」

  白梅道:「就在下所知,毒毒相克,你在我身上再加一種毒,只怕兩種毒物,都會失去作用。」

  皮開道:「梅兄是不是想試試看呢?」

  白梅道:「皮兄,閣下身上有幾種毒物,不妨一起施展出來,中一種毒也是死,十種毒也是死,反正我是死定了。」

  皮開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想心也軟了,你既然死定了,又何必一定要拖我下水呢?」

  白梅道:「話是不錯,不過,我希望在死去之前,拖一個墊背的。」

  皮開道:「其實,你未必一定能殺得了我。」

  白梅坐正了身子,又喝了一杯酒,突然一伸手,抓住了皮開的右腕,道:「朋友,走……咱們到別的地方去再喝一壺。」

  這一把快如閃電,皮開竟然閃避不及,不禁為之一呆。

  皮開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梅兄,這地方的酒菜不錯,就在這裡吃也是一樣。」

  白梅道:「不!一定要換個地方好,多年不見,咱們得好好的聊聊。」口中說話,五指卻又加強了力道。

  皮開只覺右臂麻木,全身的勁力,完全消失,只好跟著白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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