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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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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笑一笑,道:「鳳兒,領剛雖然已把掌門之位傳給了董川,但那是公事,替領剛報仇,你還要擔起最大的責仕。」 白鳳道:「我知道,爹,我如沒有這一份心情,現在怎還能活得下去,」 白海道:「好!你休息一下吧、我也去休息一下。」 回到臥室,白梅坐息了一陣,悄然起身,在四面巡視了一下。 只見丐幫弟子,遍佈三重院落,屋面上、暗影中,布下了二十多個暗樁,戒備森嚴,如臨戰陣。 看到了如此森嚴的戒備,白梅心頭放下了一堆石頭,回到房中,好好睡一覺。 接連三天,都在平靜中度過。 白梅、白風、成中岳、董川,經過了三日夜的休息,體能大都恢復,但白鳳內心之中、卻是一點也不平靜。 她擔心楚小楓的安危,三日夜來,一直十分沉重,但她卻一直強忍著沒有說出來。 丐幫替他們準備了很豐富的飲食,豪華、舒適的住處。 每一餐都具備了不同的酒菜,送到大廳中,白鳳等也都集中在大廳中用飯。 第四天早飯時間,白鳳實在忍不住了,輕輕籲一口氣,道:「爹,小楓三天沒有消息了」 白梅道:「是啊!老夫也很關心他。」 成中岳道:「老爺子,吃完飯後,我去找他。」 白梅搖搖頭,道:「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們留在家裡。」 董川道:「這等事,不敢有勞兩位長者,還是我去吧。」 白梅搖搖頭,道:「董川,論江湖經驗,我比你們老練得太多,但我被人家追蹤,竟然是一無所覺,老夫心中實在也是有些不服氣。」 白鳳道:「他們已經認識你了,你如是再出去,豈不是被他們瞧到了。」 白梅道:「老夫數十年來,都以本來面目行走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一次,勢必破例一番了。」 白鳳道:「唉!爹,我好擔心……」 白梅臉色一整,冷冷說道:「所有的人,都在替死去的痛惜,失蹤的擔心,但江湖上就是這樣一個充滿著兇險的地方,人入江湖,必須學習著承受江湖上的風浪、打擊,你過去,跟我走過了不少的地方,也經歷了不少的風浪,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白鳳道:「爹斥責的是,是不是女兒老了,變得膽小起來,」白梅道:「唉!鳳兒,爹比你老多了,我心中的痛苦,更不會比你輕,我膝下無子,只有你這麼個寶貝女兒,我風燭殘年,失去了愛婿,丟了外孫,我心中這份沉重,豈會在你之下,我們已經失去得太多,活著在此的人,肩上都負著千斤重擔,但如不能把心中那份深沉的悲痛,作化力量,這大仇只怕永無得報之日了。」 白鳳點點頭,道:「爹說的是。」 白梅道:「你明白就好,吃飯吧!吃過飯,我就去找小楓去。」 襄陽城中的望江樓,是首屈一指的大酒店。 上下三層樓,終日酒客滿。 是中午時分,一百多副的坐頭,都c經坐滿了客人。 二樓上,臨窗處,坐著三個女人。 萬綠叢中三點紅,也是望江樓上僅有的三個女客。 上百位酒客的目光,都在有意無意之間,瞧上兩眼。 有些酒客,幾懷黃湯下肚,酒壯色膽,幹盯著那張桌子瞧。目光,大都集中在靠窗的一個座位上。 那是個全身綠衣的少女。 像雨後猶帶水珠的蕉葉,偏偏又配了一張桃花般的粉紅臉兒。 雖然,那綠衣姑娘偏著頭,只能看到她半張臉兒。 但那已經夠動人,像放在鐵屑中的一堆磁鐵,吸引了樓上酒客大部分的目光。 另外兩個女的,都已是中年婦人,三十出頭的年紀,同樣的衣著,青綢子短衫長褲,打扮的很俐落,每人身側都放著一個長形包袱。 久走江湖的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來,包袱中是兵刃。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綠衣少女的緣故,二樓上,所有的桌子上,都坐了客人。 白梅易了容,垂胸白髯,也變成了黑色的鬍子。 一個製造很精巧的皮面具,掩去了本來的面目。 一身深灰色的長袍,完全把這位名動江湖的獨行史,變成了一種新面貌。 他目光轉動了一下,發覺,只有在緊鄰綠衣女子的旁側的小桌子上坐著兩個人,還空了兩個位置。 那是一張小小的方桌子,上面只可以坐四個人,兩面已經有人了。 白梅暗裡一皺眉頭,行了過去,微微頷首,道:「望江樓的生意太好,兄弟來遲了一步,只好搭一張桌子了。」 那兩個人,似乎是也不認識,相互望了眼,又瞧瞧白梅,卻沒有人接腔。 白梅暗道:「反正老夫已經坐定了,不管你們是否同意,心中念轉,不再等兩人答話,一抬腿,坐了下去,目光轉動,盯了兩人一眼。 左首一人,是個中年文士,穿著一件湖色長袍;右首一人,似是一個作生意的人,一身天青色長袍,白淨面皮,頭上戴著一個瓜皮小帽,看上去,大約有四十三四年紀。 兩個人,對白梅擠上桌位,心中顯然是有些不滿,雖然沒有發作出來,但神色間卻有很清楚的不悅之聲。 白梅心中暗笑,忖道:「兩人擠在一張桌子上,心中大概已經不太快樂,如今再多了我一個人,更是心中不滿了。 但兩人竟還都忍了下去,沒有發作出來。 白梅舉手一招,店小二應聲行了過來,低聲道:「客官你吃點什麼?」 那頭戴瓜皮小帽的中年人,搶先接道:「貴店的生意當真好啊!」 店小二沒有幫白梅找座位,就是害怕搭了別人的桌子,使得別人不滿,但白梅自己找了座位叫他,他又不能不過來,只好硬著頭皮,道:「還不是諸位大爺愛護小店麼?」 瓜皮帽大漢冷冷說道:「我看,在下不吃了。」站起身子,轉頭而去。 店小二道:「客官,你叫的菜已經下鍋了。」 白梅道:「不要緊,這個人叫的菜,給我就是。」 有人願意出錢,店小二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低聲道:「客官,實在是沒有法子的事,小店的座位不多,價錢又克己,所以,客人太多。」 白梅道:「』夥計,我倒有個辦法,借你金口,給你的掌櫃說一聲。」 店小二道:「小的這裡洗耳恭聽。」 白梅道:「酒菜起價,貴的太多了,貴就不會忙不過來了。」店小二苦笑一下,道:「客官,這法子,我們早就想到了,只可惜,有些行不通。」 白梅道:「這就沒法子了,酒醉菜好,價錢又便宜,諸位就只好多忙著了。」 店小二躬身轉頭而去。 白梅目光卻轉到那湖綢長袍的中年文士身上,道:「朋友,你給我的面子不小,今個這頓酒席,我付啦。」 中年文士道:「不必,在下雖然不算有錢,但自己買頓酒飯吃,還付得起賬。」 白梅笑一笑,暗道:「今天,這樓上酒客的情緒,似乎是都不太好,難道這還有什麼原因不成?」心中念轉,目光卻不停的四下轉動。 他希望能在這裡看到楚小楓,所以,擺出了和楚小楓約好的暗記。 但他失望了,楚小楓似是沒有來,直到酒菜送上來,還未有人和他招呼,也未見呼應的暗記。 那中年文士叫了四個菜,一壺酒,自斟自飲。 那被氣走的白淨中年人,也只叫了四個菜,一壺酒。 一個小桌子擺了八盤菜,占了十之七八的地方,幸好氣走了一個,如是那人沒有走,白梅也叫了四個菜一壺酒的話,單是酒菜,桌子就擺下不了。 兩個人叫的萊,完全不同,但卻各吃各的。 中年文士一面喝酒,目光卻不停向兩個地方轉。 一處白梅不用看他知道,正是那綠衣女子的座位。另一處,卻是大座中間,一張大圓桌上。 那一桌圍坐了七個人,六個人穿的一樣,居上位的一個穿著一個長衫。 這情形很明顯,六個身份一樣,那一個人身份特殊。 那是個年輕人,頭上戴著一頂文生帽,面前還放著一柄超過兩尺的招扇。 豐富的江湖閱歷,使白梅一眼之間,就瞧出來,那是內外兼修的高手,儘管他衣服文雅,不帶一點江湖氣,很像一個富家公子哥兒。 中年文士突然提起了自己的酒壺,替白梅斟了一杯酒,低聲道:「請教貴姓?」 白梅道:「不敢,不敢,兄弟姓梅。」 他把名借作了姓。 中年文士道:「梅花的梅,好姓啊!大名怎麼稱呼?」 白梅道:「名字就不太雅了,不說也罷!」 中年文士笑一笑,道:「兄弟是誠心請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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