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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龐洪又道:「方才龐某進入尊府之際,嫂夫人與令郎亦為無形奇毒所中。」說時丟下一封書信,道:「照書行事,此寶若然得手,將不吝萬金相報。」轉身拔閂啟門一閃無蹤。

  第二日清晨,一青衫俊美少年飄然走下宋禦史門前,陽光映照下,益顯得神采煥發,秀逸不群,在門環下輕輕敲下兩下。

  大門緩緩開啟,只見一老僕探身而出,打量少年兩眼,顯然為此青衫少年氣度所懾,笑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名,找人麽?」

  少年微笑答道:「在下南宮鵬飛,身懷宋大人授業恩師錢懷淵老先生親筆手書來此面謁宋大人!」

  那老僕長長哦了一聲,道:「公子請稍待,容小人通稟。」

  片刻老僕趨出,笑道:「大人已在客廳外恭候。」

  南宮鵬飛隨看老僕走入,只見一氣度威嚴,身著一襲布衫老者負手立著廳外天井前,心知此老人即是直聲震朝都禦史宋燕彰。

  宋燕彰目睹南宮鵬飛走來,不禁暗贊一聲:「好俊的人品!」峻冷的面色立霽現出一絲笑容。

  南宮鵬飛急趨了兩步,一揖至地,道:「晚生參見大人!」

  宋燕彰含笑肅客進入大廳,分賓主落坐,僕人獻下香茗後,宋燕彰卻不索取錢懷淵書信,殷殷垂詢南宮鵬飛家世。

  南宮鵬飛毫不隱韙,據實而陳。

  宋燕彰失聲驚道:「世兄就是漁甫哲嗣麽?」

  漁甫系南宮鵬飛嚴親別字。

  只聽宋燕彰笑道:「令尊是我同窗好友,借其辭官不就,息於田園,彼此之間日漸疏遠,難得見面,風聞漁甫兄之公子,人中龍鳳,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擅丹青之術,厭惡功名利祿,身如聞雲野鶴,莫非就是世兄麼?」

  南宮鵬飛面色一紅,道:「小侄凡愚之軀,不求上進,怎敢當此謬獎之詞。」

  宋燕彰撚須大笑道:「世兄人品決然錯不了。」繼而面色一正,又道:「世兄想必萍蹤游跡,路經金陵,不知我授業恩師書信到來有何訓誨?」

  南宮鵬飛面色誠敬,在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與宋燕彰手上。

  宋燕彰接過折閱,面色漸漸嚴肅,沉聲道:「世兄你我前往書房一敘!」領看南宮鵬飛走入一間萬簽插架,琳琅滿目書房相對而坐。

  只聽宋燕彰嘆息一聲道:「諺雲玩物喪志,我秉性耿介,祖先雖留下古玩多件,均封藏於密室中,數十年來絕未過目,俱是前人字畫,銅鼎玉瓶之屬,那有武林奇珍,倘世兄所言屬實,任憑取去,決不吝惜。」說著便要擊掌傳人領南宮鵬飛去密室。

  南宮鵬飛忙道:「世伯且慢,容小侄敘明原委。」低聲敘出無意窺聽楊玉龍與樊炎傑之言,接道:「此劍還不知棄劍何處,若小侄進入藏珍室,恐打草驚蛇,恐釀無窮後患。」

  宋燕彰詫道:「打草驚蛇!」

  南宮鵬飛道:「小侄如猜測不錯,府內必有內應之人,那龐洪早就來到燕京。」

  宋燕彰聞得龐洪之名,不禁怒形於色,道:「依世兄之見!」

  南宮鵬飛道:「小侄不如假赴科揚之名,寄居世伯府中,短短時日中必可查明藏在府中內應奸細!」

  宋燕彰愛南宮鵬飛人品,又是世交,自無不允之理。

  一晃已是三日,宋宅合府上下無不與南宮鵬飛相識,中午飯罷,南宮鵬飛偶經帳房房外,忽聞一聲低沉嘆息,似鬱積難舒。

  南宮鵬飛不禁一怔,暗道:「經三日來默察,並無發現一形跡可疑,據世伯說府中均是相從多年,忠心不二,看來並不虛假,這帳房王秋和幼年即至宋府,勤於任事,明敏幹練,一介不取,怎麼出聲聲長歎?」靈機一動,逕往帳房走入,笑道:「王師爺,在下瞧你悶得很,你我對奕一局如何?」

  王秋和神色微微一變,站起笑了一笑道:「我怎是公子敵手?」

  南宮鵬飛微笑道:「勝負無關宏旨,聊以消遣爾。」

  兩人對奕之間,王秋和似神思不屬,落子頻錯,南宮鵬飛聰明絕頂,已知王秋和必與星寒劍之事大有關連,也不詢問,奕罷逕自告辭,望宅外而去。

  東來順是燕京首屈一指大酒樓,烹調之精,膾炙人口,屋宇寬敞,咄嗟之間,可辦出千台酒席,都城人士,趨之若騖。

  一座幽靜雅室中,坐定七個黑衣人,桌上擺滿珍饈海錯,七人只淺酌低飲,面色嚴肅,說話聲音極低。

  忽聞門外傳來語音道:「南宮少俠到!」

  語聲中,南宮鵬飛已自含笑飄然走入,七黑衣人倏地立起抱拳為禮。

  南宮鵬飛道:「七位請坐,不必以俗禮相拘,請問那楊玉龍已趕來燕京途中麽?」

  一人答道:「楊玉龍行蹤已在本幫嚴密監視中,據獲急訊,楊玉龍今日傍晚可趕抵滄州,他自金陵為少俠所驚,已是驚弓之鳥,途中不敢停留,亦不取捷徑,避免行蹤敗露,故作迂回,少俠有何指示。」

  南宮鵬飛略一沉吟道:「好,諸位食飽後急訊滄州分壇,命嚴密監視楊玉龍,不可走失,在下隨後即趕往滄州,諸位分出三人隨在下趕往!」

  「可是要將楊玉龍生擒活捉麽?」

  「不錯!」南宮鵬飛道:「此乃釜底抽薪之計,逼使楊老賊不敢輕舉妄動。」繼敘出王秋和神色可疑,定被君山門下挾制,有勞諸位探明,但不可打草驚蛇。

  丐幫七高手中快刀手馬安驥人最精明幹練,機智無比,道:「究竟君山老賊圖謀宋禦史為了何事,令人百思莫解,不知少俠可否見告?」

  南宮鵬飛微微一笑道:「並非在下故作神秘,實因茲事體大,僅恩師知情,目前君山尚未知在下已獲知他們圖謀隱秘,是以在下極力避免打草驚蛇,萬一宣揚武林,將掀起一場血腥浩劫。」說著別轉話題,殷殷勸酒,談笑風生。

  酒殘興盡,南宮鵬飛率著馬安驥三人兼程趕向滄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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