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玉轡紅纓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錦衣少年眉宇間泛出狂傲之色道:「你自問比令師如何?」

  虞鳳霞笑道:「我那恩師心存厚道,與後輩末學未免托大,致為你所趁,閣下還在臉上貼什麼金?」說時右腕肩頭一挽,簧鳴過處,青虹逼射,輕飄飄揮出一招「平沙落雁」,劍勢猶如淙淙流水般平和柔舒。

  天殘地缺究竟是老輩著名人物,地缺道:「果是形意門獨門劍法太極慧劍中最具威力九招之一,極具火候,化神奇於平淡,委實難得。」

  錦衣少年冷笑一聲,以指代劍,右腕一振幻出漫空指影疾攻,左掌五指攫向虞鳳霞長劍,辛辣絕倫。

  虞鳳霞突變式一轉,只見劍芒流轉,煞似萬簇劍尖輪轉,蕩起一片悸耳銳嘯,將身形隱去不見。

  天殘地缺目中頓射出驚奇神光,嘴角含笑。

  錦衣少年亦身形疾轉,掌指如飛攻出。

  驀地——

  兩人身形倏分,虞鳳霞持劍飄落在雙怪身前。

  只見錦衣少年肩袖等處被劍芒劃破多處口子,面色愧怒鐵青。

  天殘大笑道:「徒兒,你已得太極慧劍神髓,年歲輕輕,功力已臻化境,董浩亦應泉下含笑!」

  雙怪至此深信虞鳳霞之說,錦衣少年施展武功並非星河秘笈上所載,但此刻且不想揭破他。

  其實雙怪與金面老人彼此都是勾心鬥角,各存私欲,虞鳳霞雖不知那信上寫些什麼,卻知雙怪絕不甘心為金面老賊利用,她想從雙怪口中慢慢套出金面老人真正來歷,以報血海大仇。

  這時錦衣少年目不陰睛幻變不定,暗中巳扣著絕毒暗器欲除去虞鳳霞,無奈投鼠忌器,舉棋不定。

  忽聞遠處隨風送來一個淒怨歌聲,錦衣少年不禁一怔,凝耳傾聽,只聽是:

  「巴子城頭青草暮

  巴山重疊相逢處

  燕子古巢花脫樹

  杯且舉

  瞿塘水闊舟難渡

  ……」

  歌聲低蒼,飄忽不定,時近時遠,生似孤魂野鬼在墳墓中艾怨淒歎,令人不寒而慄。

  錦衣少年面色大變,身形如脫弦之弩而去,迅即消失於夜色沉沉中。

  歌聲霎那間寂然而止。

  天殘道:「老大,你猜出此人來歷?」

  地缺鼻中冷哼一聲,答道:「七殺惡判又再出江湖,你我莫錯過這場熱鬧!」

  虞鳳霞聽出七煞惡判與天殘地缺雙怪似有宿怨,不禁問道:「七殺惡判是誰?」

  天殘冷笑一聲,道:「武林兩大凶人之一,與佛面人屠鐵少川齊名,複姓東方單名一個旭字。」說著向地缺道:「老大,你我目前尚不能與他相見!」示意虞鳳霞翠萍二人擇一荊棘叢中將身形隱去。

  矮屋內仍是一燈如豆,墳野風聲嘯掠,灰砂墜地沙沙聲響,益增荒涼恐怖之感。

  一條飛鳥般人影疾落在矮屋前,目注熒熒如豆燈火,及揭開蓋板的一具棺木,面現驚愕之色,突然用手一揚,一點藍光脫手飛出,這人身形立時騰空飛起。

  只聽一聲霹靂驚天巨震,矮屋立時炸得粉碎,四具棺木,炸成木塊沖天而起,棺木中尚有三條人影厲嘯出聲,曳空電射追蹤那人而去。

  那知那條人影身法奇快,倏地一沉,尚未沾地,橫飄開七尺,草叢中突冒起十數條魅樣人影響起一片桀桀怪笑聲,野草亦頓時燃起了多處火頭,烈焰熊熊,卻未見蔓延開去。

  火光映視著十數條身形中有一白麵無須中年人,兩道吊客眉斜插兩額,目光炯炯寒光懾人。

  金面老人門下三人身形一落,頓時發覺情勢有異,不禁面色大變。

  白麵無須中年人微笑道:「老夫也不難為你們,只要你們束手就擒,領老夫去令師處,可饒你一死。」

  三人猶豫了一下,白麵無須中年人立即大喝道:「老夫七殺惡判掌下立死,你等猶敢忤麼?」說時五指疾出,一把扣著了一人,左手疾抓著左腿。

  只聽一聲淒厲慘嗥中,那人被生生裂成兩半,五臟六腑溢出,鮮血如柱湧出。

  七殺惡判微微一笑,抓起肝臟塞在口中咀嚼咽下,轉瞬間吃了一乾二淨。

  尚有二人見狀面無人色,口噤不語。

  藏在遠處的虞鳳霞目睹情狀,心驚戰懍,低聲道:「世間怎有這等凶人!」

  天殘笑道:「徒兒別怕,那東方旭喜吃活人肝臟,但每吃一次,便可七日七夜不飲不食,卻不致無緣無故殺生害命!」

  但見七殺惡判冷冷一笑,道:「你們二人是願死願活?」

  兩人噤若寒蟬,面如土色,暗歎一聲,道:「在下情願領路!」

  七殺惡判冷笑一聲道:「好!」

  曲指彈出兩縷暗勁。

  金面老人兩名門下全身打一寒噤,功力被制。

  只見七殺惡判東方旭手掌一揮,火光頓時熄滅,荒山郊野恢復了一片黑暗。

  曠野中蕩起懾魂裂魄的長笑,飄浮無定,笑聲漸遠,餘韻仍自在山谷間迴響不絕,廣場墳野間更形恐怖。

  須臾,只聽矮屋前響起錦衣少年語聲喚道:「兩位老前輩何在?」

  天殘道:「老夫自在此地,難道你看不見!」

  語聲寒冷如冰。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