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玉轡紅纓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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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祝隨著老人進入閣樓大廳,只見一個廿七八紫衣少年手執一卷坐在榻上。 紫衣少年眉目若畫,膚色皙白,倘非目光略現陰森,語音泠澀,不失俊美瀟灑。 廟祝上前肅然抱拳施禮道:「稟香主,今晨廟外旗杆上高懸一具僧屍,似為本幫弟兄……」說著呈上銅牌。 紫衣少年接過銅牌,端詳了一眼,倏地面上罩下一重濃霜,目中逼泛殺機。 廟祝不禁面無人色。 豹目深睛老人道:「香主且慢,此事必有蹊曉,或系巧合也未可知,陳舵主多年來小心謹慎,從無人知道他會武功,而且……」 底下的話宛如蚊蚋,杳不可聞。 紫衣少年冷笑道:「如要不知,除非己莫為……」 豹目老人沉聲道:「若對方獲悉,此宅早就成為是非漩渦了,何不先查明這具僧屍是誰,再據而推測用意。」 紫衣少年望了豹目老人一眼,嘆息道:「賀老根據常理判斷,自屬不錯,然而如今對方大有能人,行事詭奇難測,令主夙以穩健自詡,邇來常坐立不安,眉聚難舒,由此可見,不用查了,死者系峨嵋普光大師……」說著森沉的目光急向窗外望了一眼,嘴角噙起一絲狠毒的冷笑道:「窗外那位朋友何不請進。」 但聞寒風掃落葉沙沙一片,並無回音。 紫衣少年目光突冷,向豹目老人示了一個眼色。 兩人身形疾晃,分向撲往窗外,紫衣少年認定必有武林能手跟蹤廟祝潛入本宅,那知大出意料之外,竟是平靜一如往日,清查宅內布伏的暗樁,居然一無異動,不禁大感驚詫。 豹目老人咳了一聲道:「老朽不認為已走漏風聲,此事為令主親自策劃,僅兩三人知情,況陳家壩已布下天羅地網,靜候冷鴻入伏,若事機不密,慎密的安排不但盡付流水,而且影響整個大局。」 紫衣少年冷笑道:「賀老且慢下結論,你我且查視死囚牢中再說。」 豹目老人略一沉吟,答道:「也好。」 兩人一先一後向宅後邁去。 大廳內廟祝仍自僵立著,神色驚詫,喃喃自語道:「這是怪事,知情稟報,反險獲罪,悔不將僧屍棄沉江中,人不知鬼不覺……」 正說之間,突感一縷冷風似箭點中胸後「命門」穴,頭目一陣暈眩,栽倒在地。 園中人影紛紛疾閃,向宅後一幢磚造大屋圍去。 這大屋牆瓦均為爬山虎遮沒,位於參天古木濃林密葉中,蔽空幽暗陰森,身入此境有恐怖心驚之感。 一條長長甬道內現出紫衣少年及豹目老人,查視冷氏母子三人仍在,心情立寬走出,忽聞一陰寒如冰冷笑聲起自身後,不禁大駭,身形轉動之際,兩人猛感腕脈一緊,如扣鋼鉤,禁不住痛極悶哼出聲,面色慘澹。 紫衣少年只見暗算自己之人,是一個面陰冷,三旬上下黑衣人,當即開口道:「鬼蜮暗算,有失英雄行徑。」 來人正是霍文翔粟雷兩人,霍文翔冷笑道:「擄人母子,為虎作悵,辱沒翰苑門風,以暴止暴,有何不可。」 紫衣少年暗運真氣欲掙脫逃出,一試之下,只覺逆血激蕩,喉中發甜,一口鮮血幾欲噴出口外,心神不禁猛禁震,冷汗如雨淌下,黯然長歎一聲道:「尊駕意欲將在下作何處置?」 豹目老人突厲聲道:「死則死,何必多問。」 霍文翔朗笑道:「自古艱難唯一死,兩位恐不易立即死去。」說著左手疾伸如電。 粟雷從身旁取出一支竹管,吹出一縷尖銳的哨音。 宅外湧入十數丐幫高手,均易作商販莊稼模樣,粟雷低喝道:「速將冷氏母子救出,這一雙賊子囚于秘處,不可走漏一絲風聲。」 丐幫高手躬身應命紛紛向內撲入,四人挾著紫衣少年豹目老叟疾奔而去。 江湖上,傳出一項駭人傳聞,佛面人屠鐵少川意欲圖霸武林.三合會飛鷹幫均是鐵少川籌組的幫會,邇來情勢對他愈來愈不利,在萬縣陳家壩設置臨時總壇。 這—傳聞顯然是有人故意傳播,立時不脛而走,江湖傳說,本以訛傳訛,附會渲染,但此次卻不離真實,於是,天下武林震動,然而最驚疑不安者莫過於佛面人屠鐵少川本人了,偵騎四出,追查傳聞起自何人,一面加緊圖謀于星河三寶。 川東道上這幾日,武林道人物來往絡繹,行色匆忙,卻對陳家壩似有畏忌,大多不敢妄入雷池一步,只在陳家壩周外十數裡逡巡不前。 那日清晨,天空佈滿厚厚的彤雲,風勢狂勁,吹藹起漫天塵抄,距陳家壩四十余裡外裴渡正是當集之期,肩挑負販紛紛趕來,終繹不絕行旅中雜有不少武林人物在內。 裴渡集外搭有十數家茶棚,東首一家上了九成座,幾乎全是江湖人物,勁裝密扣,肩頭絲穗飄揚。 棚外傳來一串急驟蹄聲,只見一個貌像俊武,背劍灰衫少年縱馬到得棚外掠下馬,微微一笑,向茶棚內緩緩踱入。 茶棚內突揚起一個語聲道:「這人不是流星劍方龍燦麼?奇怪,風聞他被人暗算所擒,怎會在此現身。」 流星劍方龍燦只當未聞,面上笑容益發開朗了,昂然顧盼,眼神奕奕,走至一個發須蒼白,神色萎靡的藍布短裝老者對面坐下。 只聽一沙沉語聲傳來道:「方少堡主別來無恙。」 方龍燦轉目望去,認出是蒼梧三傑之首鐵扇子朱武,忙起立拱手笑道:「原來是朱老師,請過來一敘如何?」 朱武哈哈笑道:「兄弟從命。」起身走了過來。 這時棚外走進中州七友之首千里追風鄧子瑜無情龍女崔金風夫妻,不少武林正派人物紛紛起立寒喧為禮。 接著又走進兩位少女,其中一個身著白色羅衣的少女,冷豔風華,人間殊色,立時吸引了棚內群雄,頓為之鴉雀無聲。 白衣少女低聲向身旁的翠衣女婢道:「蘋兒,棚內有空座麼?」 翠衣女婢答道:「壁角尚有一副座頭,只是幽暗了點。」 白衣少女道:「不要緊,出外人該將就點。」 兩女語聲雖低,但清脆可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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