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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語意激動,成大事者必須刻苦自勉,方能有成。

  一入院門,即隱隱傳來嚷嚷書聲,舒翔飛忽睹一握卷士子迎面走來,立即趨前抱拳一揖,含笑道:「請問山長現在何處?在下遠從京師而來,奉命求見,可否引在下一往?」

  那士子年歲已三旬上下,見舒翔飛儀容秀美,年歲甚輕,衣著華麗,氣宇端正,不禁心生好感,認舒翔飛系負笈求學而末,軒眉微笑道:「老弟諒亦是求學而來,請隨愚兄前往!」

  舒翔飛道:「兄台誤會了,在下奉禮部尚書徐大人之命有事前來!」

  那士子聞言面色微變,久聞禮部尚書兼領國子監事,普天之內士子莫不均在國子監管轄之下,猜想這位少年人必然來頭很大,忙道:「閣下請稍待,從兄弟前去通稟!」

  抱了抱拳,轉身疾步走去。

  片刻,只見那士子領著身著深藍錦袍,鬚髮蒼白老曳走出。

  老叟不以舒翔飛年輕有所簡慢,神態恭敬,執手寒喧請問姓名來歷,肅客請進。

  那士子早就退去,但京師國子監派使前來的消息立時傳遍了嶽麓書院。

  那年代君權無上至尊,威勢天下,宮廷內使奉皇帝之命探

  偵文武宮員清廉貪黷與否,不外查暗訪,以供皇帝耳目,是以嶽麓書院上下無不紛紛猜測舒翔飛來歷必是宮廷內使無疑。

  一頓飯光景過去,書院山長踱出房外招呼廚下準備酒食,與一學房教諭僅吐露了寥寥數句言舒翔飛由京城而來,與禮部尚書徐大人相交莫逆,因其有事江南托其至岳麓書院一行,並透露明秋可能開科取士。

  山長雖未明言舒翔飛系宮廷內使,但言外之意無疑證實之身份,不僅士子紛紛議論,而且使諸學房講學的先生亦暗暗猜測舒翔飛來此真正用意。

  尤其是拘魂學究房山銘心中忐忑不寧,他為孤松客禁囚在金霞宮地底長達廿四年,與一千武林凶邪在一處,內心之痛無與倫比,欣遇元陰秀士以身危懇求相助,用釋放自由為條件,遂假予應允,一旦重見天日,無異出籠之鳥,怎可在此金霞宮多事逗留另樹強敵,群邪亦是一般存心,故慌不擇途及早遠離此是非之地為止。

  但,他不幸碰上了機伶刁鑽的小化子程青陽,窮追不捨,不禁猛萌殺機,欲將程青陽殺之以除後患,然程青陽一接即退,不與自己正面為敵,卻猶如附骨之蛆般甩他不掉,故他在山間亂竄,無意逃抵三屍魔君與風塵俠丐樂宸生死拼搏之處,樂宸危在俄頃,小叫化發出暗器相救,誘開三屍魔君,他竟趁機逃出山外而去。

  小叫化程青陽誘離三屍魔君後,因不知樂宸身受重傷,命巳垂危,本意羈伴三屍魔君這魔頭,俟舒翔飛趕來制伏,怎料三屍魔君竟不追趕自己望山外掠去。

  他天性好勝好強,豈容一雙凶邪在他手中一一溜走,不禁激發了其好勝之性,遂窮追不捨,無奈一雙凶邪竟不同路,更身具絕倫武學,腳程甚快,早就不見影跡,由於丐幫耳目遍及天下,獲知拘魂學究房山銘落足十餘裡外荒村野店內飲食,遂匆匆留了口信,又急急趕去。

  拘魂學究房山銘一身武學兼正邪之長,非同凡俗,當年名列十九凶邪之一,武林中人只知拘魂學究之名,並不知房山銘就是追魂學究。

  房山銘早歲為一秀才,習性怪異,因故棄文修武,更擅刑名錢糧之學,與現嶽麓書院書院山長乃童年總角之交,他就棲息在雲麓宮,不時外出,返期無定,長則半年,少則一月。

  書院山長受他人之蔗知他腹笥淵博,邀其講授刑名錢糧之學,特辟兩室相連,一明一暗供其寢臥之年,講明束脯不計,授課日期亦不拘,但廿四年前竟外出一直未歸從此生死不明下落。

  現任書院山長即是蒙其推薦而入嶽麓書院,服官曆轉州縣,致仕還鄉後舉任山長迄今,懷念同窗故友,居室仍如原狀璧封不動。

  房山銘擇僻徑小道望府城長沙奔去,第二日午後傍晚已趕至雲湖橋,距府城僅一兩百里途程,只覺饑腸轆轆,不由自主地跨入一家義豐樓飯館。

  雲湖橋雖為鎮集,但系府城通往湘西水陸孔衢,人煙稠密,商集繁榮,義豐樓在雲湖橋乃首屈一指的飯宴之處,座位寬敞,肴食之精味炙人口,房山銘昔年曾是座上食客,熟門熟路,信步踏入。

  房山銘落座後,招呼酒保速送上幾味最拿手的肴萊,憑欄獨酌,只見街頭行人熙來攘往不絕如縷,但覺江山依舊,人面已非,星移鬥換,歲月如流,廿四年竟如白駒穿隙,彈指即過,胸中不禁感慨萬千。

  暮靄漸垂,房山銘酒足飯飽,兩腋風生,感覺無比舒泰,清結飯錢後出得義豐樓,殊不知在人群中突發現小叫化程青陽,不禁臉色微變。

  由於程青陽未著化子裝束,衣履潔淨,眉清目秀,一封逗人喜愛模樣,房山銘不由興起一個怪異念頭,動念收程青陽為徒,轉一身絕學悉以相授,但不明程青陽來歷,不如計擒,生死端憑程青陽造化了。

  他有意暴露行蹤,故作不知走在程青陽前面,東望望,西瞧瞧。

  程青陽亦不虞有詐。發現拘魂學究房山銘就在前面行人中,不禁喜出望外,暗道:「這老賊果然落在雲湖橋!」

  遂暗躡其身後,只見房山銘走入一家衣帽莊。

  移時,房山銘走出換了一身簇新衣履,並提著一雙藍布包袱,順著街簷走向轉角處,程青陽防房山銘轉了彎走失,再找他恐無異大海撈針。

  凡人均有患得患失之覺,既得之便惟恐失之,程青陽心念一動,身法加緊迅步如飛趕去。

  這是一個極自然的舉動,程青陽已自趕至房山銘身後不及三尺之處。

  房山銘忽倏地身形一旋,左手兩指迅逾電光石火點向程青陽喉結穴上。

  程青陽不虞有此,拘魂學究一身武學更是絕無倫經比,已臻神化境域,出手之快,認位之准,百不爽一,程青陽怎可逃出此罹,只覺喉頭一麻,四肢無力,真力逆阻,如軟蛇般望下墜去。

  房山銘身手絕快,右臂一環撈住將程青陽搭右肩頭,提起包袱,向路人齜牙一笑道:「我這小孫子竟然睡著了,不叫他來,他偏要跟來!」

  大步邁向一家車行。

  駿馬車行夥計見房山銘走來,忙趨前哈腰笑道:「你老要租車?」

  房山銘頷首道:「租一輕車去府城,立即起程!」

  夥計連聲道好,討價貳兩紋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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