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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房山銘俟車把式套上健騎後,換著程青陽穿入車廂,車把式長鞭揮空,叭叭聲中,輸騎如風揚塵奔去。

  丐幫弟子早瞧在眼裡,窺知房山銘並無殺害程青陽心意,倘予截阻恐反害了程青陽的性命,於是傳訊決定躡蹤。

  午夜時分趕至府城長沙,停在一家客棧門前,裡面立即奔出店夥,拘魂學究房山銘端坐車內,一撩蓬簾,道:「小二,我老人家要住店,煩留著一間上房!」

  順手遞出一錠散碎紋銀。

  店小二接連,端詳了房山銘一眼,笑道:「你老意思還有另處要去?」

  「不錯!」

  房山銘頷首道:「我老人家要趕往雲麓宮一行,因小孫染有重病,現仍昏迷不醒一渾身燙熱,耽誤了不好,小二,你可知嶽麓書院山長現為何人?」

  店小二答道:「聽說書院山長姓韓,小的只知這些!」

  拘魂學究聽說姓韓,不由眉稍微揚,道:「多謝你了,倘明晚不回這錠銀就賞給你了!」

  隨命車把式連夜趕往雲麓宮,租車價錢加倍付給。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途程非遙,何樂不為,車把式欣然揮鞭策騎奔去。

  到達嶽麓書院,山長與房山銘相見,幾疑隔世。

  房山銘謊言定居鎮南,日來靜極思動,倦鳥思返,眷戀故人情誼,是以東來,並言程青陽是他故人之子結伴而行,途中罹疾,息養數日即愈。

  時已深夜,山長不便暢敘離情,忙領著房山銘進入昔年居室,囑請安睡告辭而去。

  拘魂學究房山銘抱著程青陽安置在里間塌上,拍開睡穴,目注程青陽。

  小化子睜開雙目,不知身在何處,喉頭仍禁不能聲,四肢綿軟乏力,心中大急。

  拘魂學究房山銘陰側側一笑道:「小娃子,你是何人門下,為何追蹤老朽不舍,你要實言相告,如有半句虛假,別怨老朽心狠意毒!」

  說著兩指飛點在喉結穴上。

  程青陽喉頭一松,朗聲道:「晚輩楊青和,乃全無忌記名弟子。」

  「記名弟子!」

  拘魂學究詫道:「全無忌此人似未曾耳聞!」

  程青陽道:「那是老前輩孤陋寡聞,家師名頭已是威震武林!」

  拘魂學究房山銘微感不悅,暗道:「看來這小輩實不知我老人家困囚金霞宮地底廿四年之事了!」

  假堆上滿臉笑容道:「你一身武功是傳自全無忌麼?」

  「不錯!」

  「既有傳藝之德,理當收歸門牆,為何尚系記名!」

  「因為我注名師父,說我還另需際遇。」

  房山銘孤疑不解道:「這話令老朽不懂了!」

  程青陽道:「晚輩記名師父說晚輩身具鬼脈,必難永年,普天之下僅金霞宮孤松客可治,以玄妙道術將晚輩鬼脈移在他物身上,若晚輩懇求孤松客收列門牆,定可獲救!」

  拘魂學究詫道:「你身具鬼脈?那你為何窮追老朽不舍?」

  程青陽面色大變,道:「老前輩不就是孤松客麼?晚輩趕向雪峰途中聽聞元陰秀士纂奪金霞宮主之位,登山中途驚鐘頻傳,金霞宮已在一片霾雲籠罩之下,晚輩到得南天殿外遇上老前輩,初尚不知越想越不對,向人探詢描敘老前輩形像,答稱老前輩即是孤松客。」

  小叫化人小鬼大,言詞伶俐,拘魂學究房山銘縱是薑辣老練,也為之半信半疑。

  他相信小叫化的話是有其理由,首在罕有其人知他乃拘魂學究房山銘,何況囚居廿四年歲月,昔年老輩人物多已墓木已拱,黃土為伍,再自己形像確有幾分神似孤松客。

  但他不確信,俟探出程青陽真實來歷再說,略一沉吟,道:「時已深夜,有話明日再說,你腹中定然饑餓,老朽囊中尚有乾糧,待老朽解開穴道!」

  言畢,伸指如電,在程青陽胸腹之間點了九指,面色一寒道:「你最好不要妄生逃走之念,老朽在你身上點了逆穴,奔出百步必口噴黑血,心脈寸斷而斃。」

  留下布囊,飄然走出內間。

  程青陽四肢舉動如常,只是無法施展真力,如廢除武功一段,不禁暗感震駭,忖道:「這老賊不知是何來歷,一身武功

  詭異怪絕,看他神情似無加害之意,不如暫虛與委蛇,少俠必聞訊趕來相救!」

  心念一定,心情反而舒泰,取出乾糧嚼食充饑後,倒頭便睡,轉瞬甜入夢鄉。

  拘魂學究房山銘暗中窺程青陽舉動,見狀心下又信了三分,忖道:「此子如若謊言不實,必生逃走之念,看來是真的了!」

  驀地,仍有所覺面色疾變,虛空一拂,燭光立熄,捷如飛鳥般掠出門外。

  拘魂學究房山銘掠出室外,只見一條身影踽踽行來,定睛望去,原來是書院守夜值更人,趕緊望後縮了回去,忖道:「怎麼老朽越來越膽小了,風吹草動,杯弓蛇影,一夕數驚,諒囚禁多年,年歲老邁所致。」

  略一沉吟,轉回內間,疾點了程青陽數處穴道,吹熄了燭火,枕榻而臥,不禁跌入一片沉思中。

  他只道今生永無見天日之機會,埋骨深山從此武林中永無拘魂學究其人,幸而元陰秀士欲藉自己等人之力拒逐來敵悉皆被釋,才重獲自由之身,所得非易,故不得不善為珍惜。

  因此,房山銘忖恩他自己日後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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