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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


  明朗大師道:「施主既算無遺策,貧僧也無話可說了。」

  黑道群雄中電閃撲出四條人影,身法奇快,拳刃合攻,招式辣毒絕倫。

  黃衫人不閃了避,哈哈長笑一揮右掌,喝道:「倒下。」

  四條人影撲至黃衫人身前,身形一震,各各發出一聲哀嗥,仰面摔在地上,七孔噴溢黑血而死。

  武林群雄見狀不禁駭然變色。

  只見白眉叟身後八蒙面老叟快步走出。

  黃衫人目光逼射懾人寒芒,冷冷一笑道:「風聞八位身負絕學,在下不願失去有力臂助,不如作一賭注如何?」

  一蒙面人道:「如何賭法?」

  黃衫人道:「以真才實學印證,若在下輸招,立時賜贈解藥,此事作罷,八位倘敗於在下,必須聽命為奴。」

  蒙面人笑道:「閣下好似神算在握。」二指駢指如箭,一招「懶龍取水」疾點了出去,破空勁嘯,勁力如水。

  黃衫人吃了一驚,道:「好俊的武功,但尊駕尚沒有應允在下的賭注。」說時人卻玄奧無比閃了開去。

  另一蒙面人大喝一聲,右腕猛振,呼的一聲蛟筋長鞭揮向黃衫人身後,攔腰卷束,疾如電奔。

  黃衫人目露驚容,身形一鶴沖天拔起,長鞭堪在他鞋底掠擊過去。

  一對蒙面人倏地騰空飛起,一前一後,撞向黃衫人。

  黃衫人心神猛駭,暗道:「好厲害。」雙足一沉,疾墜於地,肩後長劍已拔在手中身形一轉,帶起漫空劍飆,芒雨流射,疾如電奔。

  一蒙面人閃避不及,長衫胸前被劃破尺許口子,幸未傷及皮肉。

  另七蒙面人掌刃交擊,迅猛狠辣。

  黃衫人劍勢如山,流芒驚天,身形兔起鶻落,展開一場兇險絕倫拚搏。

  一盞茶時分過去,只聽黃衫人大喝道:「你等還不認輸麼?」左掌虛揚,劍化「一元太極」幻出一圈長虹。

  八蒙面人只覺頭目微微暈眩,招式略緩,黃衫人冷笑一聲,劍化「貫日白虹」刺向一蒙面人胸口。

  驀地——

  場中響起一聲春雷,大喝:「閃開。」

  八蒙面人只覺一股奇猛無儔的無形潛勁撞來,身不由主地跌了開去。

  一條身形疾如星瀉落在黃衫人之前,黃衫人亦被無形潛勁逼得躍出七尺,抬目一望,只見一個神采飄逸的青衣少年,目蘊怒光,冷笑道:「無恥狂徒,竟敢不守諾言。」

  黃衫人大怒道:「在下為何不守諾言?」

  少年道:「閣下少有不敵,左掌發出無形奇毒,似閣下如此無恥,竟敢挾持天下武林,忒也目中無人了。」

  黃衫人目中逼射怨毒神光,冷笑道:「尊駕無故伸手,愚不可及,不論如何,武林群豪已受在下無形奇毒所制,尊駕亦難相救。」

  少年冷笑道:「這倒未必!」

  遙處突傳來一聲女童尖叫驚呼道:「爹……救我……」

  黃衫人聞聲面色大變,振臂一躍,穿空騰起,翻落寺外循聲掠去。

  少年正是嚴曉星,見黃衫人逸去也不追趕,目光掃視了群雄一眼,道:「諸位暫莫離此,待在下向此人索取解藥回來相救。」

  五台明朗大師高宣了一聲佛號道:「嚴施主,此人是何來歷?」

  嚴曉星搖首道:「在下不知,因神木尊者傳人途中相遇一女童,自稱找他父親,神木尊者傳人套問之下,才知是黃衫人之女,窮思苦索解救之策,稍有失誤,諸位性命難保,所以命在下先行趕來,此刻黃衫人諒已隱身奇門……」說著抱拳一拱,接道:「在下去去就來,待取得解藥後再細敘根由。」說著一躍而起翻出寺牆外。

  滄海客嘆息道:「老朽認為此次已死定了,那知吉人自有天相。」

  距大殿不遠破敗腐朽的閣樓上隱藏著瑤池宮主及蕭婆婆,殿坪上一舉一動瞧得逼真,不禁駭目驚心。

  突然一條迅快的黑影掠入閣樓,瑤池宮主不禁大驚,引掌待發,只聽蕭婆婆作聲喝道:「且慢,來人是幫主。」

  無極幫主道:「宮主,此乃大好良機,將武林群豪趁機除去,可逼使神木尊者傳人知難而退。」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道:「他真能知難而退麼?倘或變本加厲又將如何?」

  無極幫主道:「萬一武林群雄因此結成一股龐大力量,屬下恐本門將無法阻遏。」

  瑤池宮主冷哼一聲道:「擒賊須擒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咱們走。」反身向對面窗口疾如電射掠出。

  無極幫主向蕭婆婆苦笑了笑,接踵先後射出,只見瑤池宮主竟向黃衫人逃走方向掠去。

  三人奔出數十丈外,只聽隨風傳來女童驚呼道:「爹……爹……你在何處?快來救我……」繼之以哭泣哀呼。

  十數丈外,皎潔月華之下黃影一閃,正是那黃衫人,面色驚恐憤怒,厲喝道:「何人膽敢挾持在下愛女?」

  忽聽一聲朗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何不可?」矮樹中飄然走出一蒙面少年。

  黃衫人不禁一呆,道:「尊駕就是武林盛傳之神木尊者傳人麼?稚齡幼女何辜,尊駕行徑不怕天下武林恥笑麼?」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閣下行徑是否光明磊落?區區為救武林群雄,問心無愧。」反手一招,林中快步閃出凜凜如天神般金刀四煞,一人臂挾著涕淚模糊六齡女童,一柄金刀橫架在女童脖子上。

  黃衫人目噴怒焰,心中憂急如焚,厲聲道:「尊駕有何所求?」

  蒙面少年道:「請賜解藥。」

  黃衫人眼珠微微一轉,道:「好,在下取出解藥,不過尊駕也要釋放小女,在下攜女轉返捨下,從此不問武林中事。」

  蒙面少年大笑道:「我如何信得過閣下?」

  黃衫人怒道:「在下一言九鼎,決無反悔。」

  蒙面少年道:「我焉知閣下取出的就是真正解藥?」

  黃衫人心中暗驚,冷笑道:「要如何尊駕才信得過?」

  蒙面少年道:「閣下已身陷奇門禁制,插翅難飛,不過我也不為已甚,七日之後才撤去旗門,任閣下自動離去。」

  黃衫人自知絕望,突一躍而起,迅如電射,撲向女童,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救出愛女。

  那知一式撲空,只覺人影一花,金刀四煞仍立在三丈開外,自己仍在原處不差分毫,暗道:「這就怪了,難道他還會邪法不成。」

  蒙面少年聲寒如冰道:「閣下認栽了吧!」

  黃衫人面色一變,大喝道:「英兒,為父去了。」一鶴沖天拔起,竟捨棄愛女生死于不顧。

  驀地,黃衫人一聲大叫,身形飛沉落地,似遇重阻,滿臉驚詫之色,只見愛女被金刀人挾在肋下不聲不響,大喝道:「小女怎麼樣了?」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誠如閣下所言,幼女何辜,受此驚呼,閣下既身困奇門,令媛已點了三處睡穴。」

  黃衫客目光掃視了一眼,長歎道:「在下認栽就是!」伸手入懷,取出一細頸玉瓶,接道:「瓶內解藥用無根水服下。」

  蒙面少年伸手接過,微笑道:「委屈尊駕與令媛留此七天,區區按時命人送上食物,令媛明午自然醒轉,請勿強行解穴。」說著回面朗聲道:「嚴少俠!」

  嚴曉星應聲掠出,目注黃衫人太息一聲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閣下一著錯滿盤皆輸,豈謂天道無憑。」

  黃衫人怒容滿面,冷笑一聲,不答一言。

  蒙面少年將玉瓶遞與嚴曉星,道:「有勞少俠解救群雄,在下須趕赴泰山去了。」言畢人起,金刀四煞忙將女童放在地上,紛紛拔起,掠空如電瞬息疾杳。

  嚴曉星一閃隱去。

  黃衫人走前抱起女童,只見愛女沉睡甚香,目中不禁流露出無限慈愛之色,發出一聲長長嘆息。

  瑤池宮主等人隱在近處見狀低聲道:「你們兩人速趕回總壇。」

  無極幫主詫道:「宮主意欲何往?」

  瑤池宮主道:「我想觀察這奇門,是否能悟出解開其中玄奧。」

  無極幫主尚欲出言,蕭婆婆忙用手一舉,低聲道:「走吧。」雙雙穿空斜飛而去。

  只見黃衫人抱著女童慢慢行遠,他身負奇學,精擅五行八卦星遁之術,但尋不出這奇門從何出去,步法愈走愈快,繞圈疾行,試圖強出,卻如凍蛇穿窩般到處碰壁,面色激動無比。

  片刻,黃衫人自知無望逃出,切齒冷笑一聲,不作逃出之念,盤坐於地,用手撫摸女童秀髮。

  瑤池宮主凝神觀察奇門玄奧,但又瞧不出絲毫跡象,暗暗嘆息道:「神木尊者傳人胸懷奇學,委實高深莫測……」

  心念未了,忽感身後起了衣袂振風微聲,迅快回首,只見厲炎如飛掠至,目光望了那黃衫人一眼,詫道:「宮主,這黃衫人並非因在奇門中,而是……」

  說時,突面色慘變,口中忽噴出一股鮮血,僕倒在地。

  瑤池宮主不禁大驚,發現厲炎後心上插著一杷利刃,四外一無人影,拔出屍體上利刃端詳,此刀僅一尺五寸緬鋼鑄打,鋒利無比,知不可逗留在此,急急回身掠向荒寺而去。

  殿外坪上武林群雄已不知何往,屍體亦已搬去,古刹中又恢復了往常的荒涼陰沉。

  瑤池宮主不禁一怔,道:「怎麼這樣快悉已離去。」

  忽聞草內傳來一聲呻吟,令人不寒而慄。

  她藝高膽大,一躍向前伸手一撥,只見草叢中仰躺著一人,滿面血污,兩眼圓睜,突躍身而起,雙掌推向瑤池宮主而去。

  勁力如山,只聽一聲淒厲慘呼,一條身影疾如電射穿空飛起,捷如飛鳥,掠出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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