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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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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超頷首微笑道:「安大人麼?老朽與他也曾有一面之緣,看來江面風雨勁急,水流洶湧,諒安大人官船暫避入河漢蘆葦叢中,一俟風雨略小即順流而下,朱大人何必焦慮。」 朱彪道:「但願如此!」 龍騰霄道:「瞿賢弟護送文老夫子也是乘船而來麼?」 「不是!」瞿大剛道:「是乘坐木排!」 龍騰霄不禁呆了一呆,大感詫異。 文士超呵呵大笑道:「老朽在瑞大人幕下多年,著實積攢了不少銀兩,於贛州府合夥買下一批木材意欲運抵吳城,有重利可圖,可獲對本對賺,木排比船行平穩,為此搭乘木排。只因風雨甚急,躲在蓬內甚為燠悶,故托合夥人直駛吳城,老朽輿瞿賢弟登岸欲擇旱路入湘探望一位友人,再折回豫章。」 忽聞一聲陰側惻冷笑聲傳來道:「朱彪,出了事了,你還有此心情在此飲酒談笑!」 語聲冰寒澈骨,令人不寒而悚。 朱彪不禁面色一變,慌忙立起,抱拳略拱道:「失陪!」右拳一招,早看三人向店外疾掠而出。 文士超目中閃過一抹疑詫之色道:「出了事?兩位見多識廣,江湖閱歷甚深,可是為什麼來?」 「我等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瞿大剛舉了舉杯,道:「如此佳餚美酒,豈可辜負 ,在下敬二位一杯!」 席間龍騰霄和瞿大剛暢敍離情,亦間及文士超廣州風土人情。 文士超老於世故,善於詞命,諧趣備至。 店外忽湧入十數短裝土著,叫酒喚菜,嘖嘖談論著江水上游毀了兩艘官船,由於江面遼濶,風浪雨點勁疾,毀了一兩艘船隻本無從察覺,但發現蜀口洲馬家洲港汊中為渦漩水流送來破碎船板,新任廬陵總鎮安祥屍體亦在,緊抱著艙板不放。 馬家洲與蜀口洲接壤,僅相隔一條寬僅丈許河汊亂葦叢蔽,無人居住,往常只有捕魚人駕著小舟梭行在港汊河道間,荒涼異常。 文士超喟然嘆息道:「安祥武勇絕倫,機智過人,不死於戰陣中卻溺於水,此乃天命也。」 瞿大剛道:「這檔子事自有官府料理,咱們最好別惹事生非。」 龍騰霄道:「天色已是不早。兩位如不急著趕路,不妨去敝居停莊上稍作勾留如何?」 瞿大剛笑道:「龍兄盛情心感,小弟卻不欲打擾歐陽莊主,隔壁就是客棧,你我久別重晤,何妨剪燭西窗作竟夕之談?」 「好!好!」龍騰霄大笑道:「就依賢弟就是,愚兄回莊去去就來!」說著離席而起,向櫃內店主言說,紋錢記在他的賬上,抱拳一揖走出店外去。 兩人亦緩緩離座,文士超笑向店主道:「酒好茶更佳,香鮮味腴,令人大快朵頤,羊城美食名著天下,此之毫不遜色,老朽真想久留此間,終夕買醉。煩勞店主二更時分隨便配上一席酒菜送隔鄰客棧如何?」說著袖中取出一錠紋銀遞於店主。 店主堅辭不允只得收下,謝了又謝。 風雨淒迷,臨街憑欄一角小樓上隱現燈光,忽窗頁被輕輕托開,探出一個人頭,兩面巡視了一眼又縮了回去,窗門倏又合了。 正是瞿大剛,憑窗方桌上擺滿了菜肴,文士超在拈杯淺飲,抬面微笑道:「龍老師尚未來麼?」 瞿大剛搖了搖首。 「那麼不出老朽所料!」文土超一飲而盡,道:「瞿老弟,我們先用了吧!」 瞿大剛挾了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咀嚼,卻用手向屋頂指了指。 文士超點了點頭,長歎一聲道:「老弟,我們一早立即上路,免得是非纏身,你我雖在官府,卻無權越俎代庖,依老朽看來,安總鎮死因可疑,說不定因此而興起一番腥風血雨。」 瞿大剛道:「文老,在下奉督師之命,一切唯文老之命是遵,天未明立即起程!」 驀地 門外忽傳人一個陰寒澈骨語聲道:「兩位想走不了!」 瞿大剛面色一變,霍地站了起來。 文土超忙示意制止,微笑道:「何方朋友駕臨,房門未拴,何妨請入共飲一杯!」 呀的一聲,房門悠悠開啟,一條黑影飄然走了入來,只見是一瘦長黑衫漢子,瘦削長臉,頷下蓄有微髭,勾鼻濶嘴,目光陰冷懾人。 文士超昂然端坐,含笑道:「朋友請坐,請問尊姓大名,來意可否見告?」 黑衫漢子道:「在下供職大內,兩位真是兩廣督署衙內任職麼?」 文士超長長哦了一聲道:「雙方既然不明身份,免滋生誤會計最好朋友先出示鐵手令,老朽兩人自會取出證明!」 黑衫漢子似乎呆得一呆,微現躊躇之色,倏又冷冷一笑道:「好!」伸手入懷取出一面形如手掌,長僅三寸,黝黑黑地鐵牌,正反兩面均鑲以銅字俱是滿文,右臂手伸。 文士超望了一眼,含笑道:「原來閣下系大內五品鐵侍衛,老朽失敬了。」說著緩緩取出一面形狀大小與黑衫漠子無異的權杖,卻是銀質金鑲。 黑衫漢子不禁大驚失色,趕緊右膝半跪打千站起道:「屬下無知冒犯,請諒宥恕罪。」 文志超笑道:「不敢,你我不相統屬,何言冒犯,老朽北上另有重要機密公幹,雖說安總鎮死因可疑,但老朽未便插手,誤了正事吃罪不起!」 黑衫漢子唯唯稱是,躬身道:「安總鎮之死屬下斷言必是遭明寇毒手,卻找不出一絲可疑蛛絲馬跡,屬下愚昧,請令主指點迷津。」 文士超道:「你不可稱呼老朽令主,叫聲文老也就夠了,安總鎮調升廬陵,老朽也是方才聽朱彪說出,不然老朽也茫然不知,所以老朽無從說起。」 「文老可聽朱彪說安總鎮奉有密旨一道?」 「不錯,老朽聽朱彪說過。」 「密旨不稱甚麼?但安總鎮奉旨來贛途中在筠門嶺與一潛伏明寇巢穴中之人晤面,交代安總鎮一份贛南境內明寇名單,然安總鎮屍體內並無密旨名單!」 文士超微微一笑道:「那有何難,令人與之聯絡重抄一份就是。」 黑衫漢子神色惶恐道:「那人業已慘遭毒手,陳屍溝壑,面目全非。」 文土超突面色微變,右掌虛空拂向窗外。 忽窗外傳人輕笑道:「胡狗,那份名單是假的!」說到最後一字,話聲已然遠去。 瞿大剛欲追蹤而出。 文土超示意制止,道:「人已遠去了,追之無益,你我身份看來已為對方所悉,以後行蹤更須謹慎!」 黑衫漠子忽抱拳躬身道:「屬下告辭。」倏地轉身一閃而出。 瞿大剛迅即接踵掠了出去。 文土超似無事人般,好整以暇淺飲輕酌,心頭卻思緒如麻。 房門未關,只覺燭影微搖,又見一個黑衣蒙面人掠了入來,蒙面黑衣兩隻眼孔內逼吐精芒一瞬不瞬注視著文士超。 文土超望了蒙面黑衣人一眼,伸手一指,含笑道:「姑娘請坐!」 蒙面黑衣人似感驚愕,身軀顫了一顫,吐出嬌脆語聲:「老丈好眼力,居然能識破小女子行藏,不愧是大內高手!」 文土超含笑道:「姑娘雖蒙住面首,卻掩不住蘭麝芳香,老朽可斷定姑娘不但年輕,而且容貌端麗。」說時突離座平飛而起,身形尚未落地,右掌虛空劃了一個圓弧虛拍而出。 掌到中途,右掌疾撤,反方向又虛劃一道圓弧。 黑衣蒙面少女不禁輕噓出聲,掌式弧形迎出。 籲的一聲燭火頓熄,室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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