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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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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冰天,寒風如割,文武百官均衣披重裘,佇立道旁彼此閒談。 遙望潞王一行車馬甚眾絡繹而來,到達近前潞王已下車,正待與相迎的文武百官謙詞相謝,忽見鎮北侯一騎奔來,滾鞍下馬,欲以臣下之禮拜見,潞王忙兩手一擋,連稱不敢,並命免去文武百官參禮,與鎮北侯攜手登車而去。 自潞王入宮後,楊問樵簡直沒有與潞王晤面的機會,朝臣党附潞王的雖有,卻不知潞王居心謀篡,楊問樵也一直守秘不宣。 翌晨,鎮北侯率領五百鐵甲精騎出京,潞王代聖上及文武百僚送至十裡長亭道別。 九城兵馬司楊問樵卻被皇上宣召入宮,垂詢兵馬事宜,並諭旨楊問樵立即會同兵戶兩部,因征戰多年軍需浩大,清點度支,鎮北侯班師回朝後尚需犒賞三軍,若庫支不敷必需為省督撫解危,今晚立等回奏。 此乃有意支開楊問樵無法與潞王晤面之策,楊問樵不禁心內暗暗叫苦。 潞王回宮後,只見兄皇端坐偏殿答批奏摺,鎮北侯隨身四異緊緊侍衛兄王身後,目中神光炯炯如電,不禁心神大震。 偏殿上宮娥彩女翩翩起舞,絲竹弦管,悠揚曼妙,悅耳暢神,真可說是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潞王不在藩位,開府汴梁,多年未曾晉京,皇上手足情深,把酒話舊,細敘當年。 皇上知其弟在汴梁藩王府儼然一座小朝廷,延納謀臣武士甚眾,卻未招兵買馬,干涉朝政,與地方官吏相處甚和。昔年其弟深獲太后寵愛,每以其弟不得帝位為憾,皇上仁愛,不把此話為忌,但潞王城府極深,足智多謀,有鎮北侯在朝一日,夢想絕無法成真,故表面上聲色犬馬,暗中實有圖謀,但做得極秘密而己。 入夜,忽得急報鎮北侯在居庸關外為江湖悍匪狙擊,五百鐵甲精騎傷亡過半,聖上大感震怒,責居庸關總鎮為何坐視不救,答奏謂江湖悍匪均原已勾結西番裡應外合,現呼延罕請降,乃迫不得已,竟唆使悍匪狙擊鎮北侯,不言而知是有計劃的行動,居庸關亦有匪徒騷擾,無法救援。 鎮北侯隨身四異聞得警訊,奏稱他們四人立即趕往居庸關外援救。 皇上道:「准如所奏,速去速回。」 潞王暗暗欣喜大事可成,只道九城兵馬司如計施為,哪知楊問樵在戶部衙中會同戶部尚書清查度支,忙得頭暈轉向,雖獲頒命,但品級卻比兩部尚書來得小,辦事不順,無異被軟禁在戶部衙門。掌燈時分才得轉返九城兵馬司,問訊得知鎮北侯在居庸關遇伏,隨身四異現已趕去,潞王仍在宮內,不禁大喜,傳命緊閉九城,羽林軍嚴加戒備守護。 皇上正與潞王閒話家常之際,忽感燭火一搖,殿內竟多了五人,其中為首者是一肥頭胖耳僧人,耳垂金環,眼如銅鈴,滿臉殺氣,其餘四人均無一不面目森冷手持兵刃江湖凶煞。 隨即殿外起了一陣喝叱拚殺之聲。 潞王假裝驚得面無人色。 皇上鎮靜如常,沉聲道:「你等是誰?膽敢闖入宮禁!」 僧人陰惻惻一笑道:「無道昏君,貧僧乃呼延狼王所遣,你依恃鎮北侯才可穩坐江山。不過鎮北侯目前也自身難保,昏君你納命來吧。」手起一刀,寒芒如電劈向皇上而去。 驀地—— 殿后忽飛掠出八個大內高手,其中一人打出一流星鎚,當的一聲,將番僧磕飛開去。 皇帝乘機脫身隱往偏殿之後。 潞王正要接踵隨皇上奔往殿后,忽見一大內高手左臂疾伸拉住臂膀,急道:「千歲,速隨臣離此兇險之地。」身不由主地被牽出殿外而去。 宮門外九城兵馬司楊問樵親自把守著,嚴命羽林軍不可闖入宮內,凶匪刺客現俱成甕中之鼈,大內高手正逐個戮斃,慎防逃脫漏網之魚。 潞王只帶來一批侍衛,卻被安頓於北海之濱一處軒舍,皇城遼闊,雖知其變,卻未奉潞王之命,不敢強闖。 刺客五人連同殿外與侍衛格鬥者不下卅餘眾,無一不是身手高絕之輩,但遇上極強勁的對手。 尤其是殿內禿僧五人尚未出手,即覺鼻中嗅入一股異香,不由驚覺不妙,忙喝道:「毒香速退。」 但怎來得及?只覺四肢一軟,紛紛倒地,體內只感宛如萬蛇吃體,忍不住涕泗橫流,慘哼出聲。 禿僧強忍著悶不慘哼,兩眼怒瞪,逼視著那身著著侍衛服飾黑須老者,厲聲道:「大內高手並無你這般人物?」 老者笑道:「可見你等處心積慮,謀算甚深。不錯,今晚你等所遇者並無一個真是大內侍衛。」 「那你是何來歷?」 「與你等一般,還有一件你等也算計錯了,你等來時也曾服過解毒之藥,大師亦罡氣護體,兵刃難傷,殊不知所罹者乃不解奇毒?」 禿僧不禁面色慘變道:「為何施主不畏不解奇毒?難道已找出了解救之藥麼?」 老者哈哈大笑道:「如非找出瞭解藥,焉能妄自施展?不過你等算計錯了,均身懷奇毒,但無法得逞,殿外同黨俱已遭擒。大師,你就認命了吧。」 禿僧道:「這倒未必,施主別得意太早!」 老者道:「你還有何所恃?唉,這不解奇毒使你皮肉漸蝕,形銷骨化受盡痛苦而亡,九城兵馬司楊問樵自身難保,未必能救你等……」 「甚麼?」禿僧雙目圓睜,泛出驚悸已極神光道:「施主全知道了。」頓覺自知失言,悶聲不語。 老者面色一沉,喝道:「拿下!」並向一侍衛示一眼色。 那侍衛會意,縱身一躍穿出殿外而去。 楊問樵把著宮門外,只覺心神不寧,宮門又緊緊閉合,一顆心宛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為人不做愧心事,此時楊問樵似神明內疚,若事敗罪及妻子,族滅之誅,在此數九寒天,楊問樵竟汗透重襟。 忽然,宮門開啟,只見一年逾半百大內侍衛跨步走出。 楊問樵不禁一怔,只覺面生得很,大內侍衛他熟知能詳,並無此人。 那侍衛不待楊問樵開口,淡淡一笑道:「潞王有旨,宣楊大人進宮。」 楊問樵一聽「潞王有旨」,言中有物,分明這侍衛正是潞王隨來的親信,不禁喜極忘形,忙道:「臣遵旨。」三步變做兩步,趨至侍衛身旁低聲道:「大事成了麽?小臣還在提心吊膽!」 侍衛微微一笑道:「楊大人快走吧,王爺還在候著您商計如何登基咧!」 楊問樵樂得昏了頭,連聲答應,隨著侍衛疾趨進宮。 待衛又笑笑道:「楊大人明兒個便是開國元勳,位列三台,官居一品,首相閣揆非楊大人莫屬。」 楊問樵聞言暗中雖欣喜不勝,但口中卻遜謝道:「楊某無尺寸之功,侍衛大人在說笑了,但不知昏君身旁侍衛俱悉數就殲了麼?若有一人漏網……」 那侍衛不容楊問樵說完,即朗笑道:「楊大人請放心,此事安排得天衣無縫,入侵刺客自稱為呼延狼主所遣來,與大內侍衛殊死拚搏,兩敗俱傷,大內侍衛傷亡殆盡,入侵匪徒亦折傷十之七八,昏君親自出手與匪徒格鬥,重傷垂危,這時潞王爺率來護衛高手趕到,將匪徒格斃,昏君口授遺詔傳位於潞王。」 「皇上不傳位於東宮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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