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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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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喧騰,立時驚動店中江湖人物,隱隱由窗外飄傳過來吵雜聲。 李仲華暗贊郝雲娘心思慎密,這「源長」客棧住的是三山五嶽的江湖朋友,誰也不是一條路上來的,只衡衡鼻子、瞪瞪眼便瞧得心裡怪蹩扭的,說不定為此拚個你死我活,何況郝雲娘出掌用的是天魔掌力,潛勁甚重,藏在窗外的賊人被打上,內傷極重,反身竄奔至中途,氣血逆蕩,足下必濁,帶出聲響,易被人發覺。 當下李仲華贊道:「雲姊端的神算,小弟自愧不如。」 驀聽窗外又傳來一聲陰惻惻冷笑道:「如此歹毒的女娃兒,你那借刀殺人之計,瞞不了老夫,就憑這陰毒的掌力,豈是那姓勝的蠢貨練得到的!」 李仲華面色一變,揚拳向窗外劈出,人也隨著撲去。 一聲冷笑又起,竟遠在十丈開外,李仲華撲出之勢,迅如奔雷電射一般,轉瞬已掠出窗外,只見一條身形立在對面屋脊上。 李仲華身形一躍出,跟著郝雲娘亦雙足落地,雙雙騰起,逕望對面屋脊撲去。 那人未等二人沾上屋面,即揚手打出一團暗器,人也霍地扭身拔起,向那屋面上瀉落,身形已自消失。 那團暗器來勢甚緩,略不帶力,郝雲娘一把攫住,舒掌一瞧,見是一團白紙,鋪平瞥視了一眼,即遞向李仲華手中,道:「華弟,這是你的。」 李仲華不由一愣,映著皎潔如銀月色之下細瞧那紙上字跡,只見上面書寫著: 李仲華少俠賜鑒: 素未謀面,然企仰之心,無時釋懷;老朽與宋其兄金蘭至好,半月前老朽 至宋其兄寓盤聚,宋兄盛道少俠道風義舉,人中龍鳳!使老朽嚮往備至。 只緣老朽與詹陽友誼頗篤,受詹陽之托,命加害於少俠;不意少俠竟是宋 兄所言的恩弟?使老朽左右為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晚四鼓左右,望 少俠慎加提防,茶水請勿入口。 謹此致意 百步淩風鮑揚頓首 李仲華冷哼了一聲道:「他們不來便罷,叫他們識得七陽神掌的厲害。」 李仲華隨著郝雲娘返回室內。 須臾,一個身著黑衣店夥匆匆入內,並非前見的一個,手中托著一個茶盤,上有一上好的潔白如玉宮窯所燒的瓷壺,輕輕放在桌上,哈腰笑道:「少當家命小的送上三壺頂好的普洱茶,請二位飲用,並命致意。」 李仲華含笑立起,道:「勞你駕了,煩回復貴上就說李某致謝。」 店夥欠身道:「不敢。」敢字尚未落音,李仲華猛一長身,五指迅如電光石火疾然抓出。 果然那店夥是詹陽手下喬扮,他見李仲華猝然發難,不禁驚悸亡魂,急望後躍去,但哪避得出李仲華玄詭無比的手法?腕脈被扣了個正著,立覺如中鋼鉤一般,痛徹心脾,可又噤不能聲,只痛得咧嘴怒眼,冷汗冒出如黃豆般大,涔涔流下。 郝雲娘一閃身,電疾地掠出戶外,隱身在院角樹後。 李仲華冷笑一聲道:「你可是『獨目老怪』手下?」 那店夥將首連點,李仲華又問道:「今晚『獨目老怪』可會前來?」 可憐那店夥痛得眼睛翻白,聞言將首連搖,李仲華輕笑了聲,翻腕飛指向「氣海」死穴戳下。 店夥「哼」得半聲,頹然倒地死去。 李仲華揚掌輕拂,紅燭火焰一熄,室內一片漆黑,窗外月色如銀,只聞夏蟲噪鳴,和風如吟。三鼓已盡,繁星若織,西栘的皓月散出一片柔和的光輝,夜深人靜之際,驀然,只見牆外掠翻而下四條人影,悄無聲息地閃在李仲華室外。 一人傾耳側聽室內有無動靜,這賊人微打手式示意,四賊同時一晃,翩若驚鴻般,翻身閃入窗內。 室內並無半點動靜,只聞得連續飄出幾聲細如蟲鳴的微哼,便杳無聲息。 盞茶時分過去,牆外又翻進五條人影,一落便對望了一眼,均面現驚異之容,有人悄聲道:「奇怪,為何他們不見?莫非已遭了毒手?」 另一人悄聲答道:「未必,怎麼不聞得半點聲息,他們豈是如此容易打發了的。」 五人躊躇了片刻,有兩人飛身掠入窗內。 餘下三人佇立院中,面向窗前靜候出乎,怱地院角電芒飛卷而出。 劍光連閃之下,三人聲卻未出得半聲,首級離肩飛起,血雨噴泉灑了滿院「噗噗」倒地。 那掠入室內二賊亦未再出,氣氛沉寂得似一泓死水般,一條嬌小的身影從院角掠出,將屍體首級推置隱處後,又藏在院角。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月已西隱,室內外更是黝黑一片;突然,一條人影從空電瀉而下,望院中一落,藉著微弱星光下,仿佛可瞧出那人是一老者,頷下長須飄拂,雙目神光若炬,有如虎目,炯炯生輝。 那老者面貌神情看得不甚清楚,但能猜測出他心中異常驚詫,只瞧他凝立院中良久不動,就可瞧出他心懷猜疑,進退維谷。 但見他搖了搖首,兩足一頓,一鶴沖天而起,離地兩丈高下,驀然掉首撲下,狂飈如潮,夾雷霆萬鈞之勢,望那院角罩落。 輕叱聲起,只見老者下撲之勢一頓「哼」得半聲,便自望回震飛了出去。 那老者淩空一翻,向室外方向飛落,哪知在窗內一條身形電射而出,飛身出掌,望老者胸後疾按而下,心脈斷絕,登時身死。 朝陽正上,庭院花木扶疏,翠葉搖拂,宛如昨日情景,一絲不改。 室內陳置井然,李仲華與郝雲娘整裝待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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