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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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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烏江險阻愁緒萬千 天方黎明,朝霧霏霏。 桐梓縣郊一座小客棧中,李仲華與郝雲娘雙雙走出。 店側廄中跟著走出店夥,牽著兩匹健騾,笑道:「兩位一路順風。」 李仲華、郝雲娘含笑登騎,並肩緩馳而去。 「得得」蹄聲,刺破黎明時分寂靜。 黔地均為山地路極崎嶇,沿途只見崇山婉蜒,石峰棱峭,皆為噓雲裂萼,兩旁山塢內小麥青青薔麥熟,粉花翠浪,為此窮山惡嶺中生色下少。 他們兩人昨晚幾乎一夜目下交睫,各自為著心中疑雲思付著。 他們並肩慢馳,也是默默無言,終於李仲華先問口道:「雲姊,你為何疑心小弟不是『天游叟』弟子?」 郝雲娘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真不知道麼?等尋到我娘一問就知,我信你就是,你怎麼偏要窮根問底?」說時嬌靨上綻放春花嬌媚笑容。 李仲華看得一呆,心中隱隱替郝雲娘難過,若她知道「羅刹鬼母」被「七星手」擄去,哪會如此言談從容?嬌笑嫣然。 一路上極力避免談起武林之事,只笑語連珠,妙事解頤,保持身心輕鬆。 日方停午,已到得烏江渡口,江岸之上,垂柳影裡有不少人佇立,負賈肩販,也有江湖人物,三三兩兩聚在一處,紛紛談論。 兩人距江岸不遠,已自離鞍而下,眾人不禁紛紛投目,一對璧人,玉樹臨風,婢娥謫凡,哪得不使人貽目奪神。 他們也不管這些,走在江岸上一望,只見江流洶湧,激湍奔騰,並無過渡船隻,李仲華不禁一怔。 他只道岸上佇立之人在等候船隻渡江,此刻發覺並非如此,但為何吸引了許多人在此,心中不解其故。 正要上前搭訕詢問,怱見距身尋丈處,一株垂柳之下,一個身著綢衫的中年漢子,他原是倚樹屈腿閉目坐著,此刻緩緩立起,目中神光煥發,望著他們含笑道:「兩位想必也是急需要過江而去。」 李仲華見此人器宇不俗,言語和藹,不禁點頭答禮,笑道:「在下並不急於渡江,只是江中無人擺渡,何以會有如許多的人在此佇候,並且這條道路本是通衢,應該設有渡舟,心中其覺奇怪。」 那人點頭道:「閣下所疑甚是,這條江面本設有兩艘渡舟,來往交駛,不過兩艘渡舟是『黔北三霸』手下所轄,聽說昨日三霸所居被仇家所擾,不知何故今晨渡船已無蹤跡,現有多人奔往下流頭看去了。」 李仲華「哦」了一聲道:「看來,我們還要等些時了,不知下流何處可以渡江?」 那人微微一笑道:「下流江面更為湍急,而且暗礁密佈,從未聽說起下流尚可渡江,閣下稍安勿躁,去的人必有回報,如若不行,且容兄弟設法就是。」 李仲華心中感動道:「萍水一面,何敢兄台如此熱腸,請問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微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互相扶持有何下可?在下康秉遂,世居花溪放鶴州,這次去川西料理私務返轉,卻遇兩位紫芒眉宇,雅望非常,不騰企仰,還請轉告。」 李仲華江湖曆淺,不知康秉遂之名,隨口應道:「不敢當康兄抬愛,在下李仲華,這位是義姊郝雲娘。」 郝雲娘嫣然一笑,儀態萬方。 康秉遂登時心神一蕩,趕緊收斂目光,暗道:「此女端的美絕天人,卻只有這少年可以敵配。」 李仲華目不轉瞬地望著康秉遂久之,心中想起一人,緩緩啟齒道:「傳聞花溪放鶴洲隱居一位康九侯,武林尊稱『濁世神龍』名震南疆,不知與閣下有何淵源?」 康秉遂答道:「不敢,正是家嚴,家嚴雖然隱居放鶴洲,但極好客,兩位如去貴陽,不妨結伴同行,在下亦可稍盡地主之禮。」 李仲華正待對辭,怱見下游江岸上十數人飛奔而來,佇候眾人立時趨聚聞聽確訊。 其中數個背插兵刀的彪形大漢望康秉遂身前奔來,滿面沁汗如雨。 其中一人躬身稟道:「稟少莊主,兩艘渡船已撞毀在下游五裡處江邊礁石上,舟上四人全斃命,身負極重掌傷。」 康秉遂眉頭一皺,道:「你們砍木紮排,用山藤紮緊,免得中流鬆散。」 數人領命轉身望山谷中奔去。 康秉遂轉目微笑道:「只怕還要拖延些時,對岸才有酒店,不然還可與兩位杯酒敘談。」 李仲華謙遜道:「我們立談還不是一樣。」 郝雲娘忽笑道:「令尊當年以『神龍掌』式揚威南疆,怎麼名望正如日中天時,突然隱居封刀?」 康秉遂眉頭一皺道:「這個……」 似是有著難言之隱,說不出所以然來。 突見他目光一栘,神色之間陡現不安。 李仲華循著他的目光瞧去,只見不遠江岸垂柳之下,立著六個黑衣勁裝,老少不一的江湖人物,目光炯炯向康秉遂這邊望來。 那六人見李仲華目光投向自己這邊,連忙回面而立。 其中一人高聲道:「他們紮排不知怎樣了,我們且去瞧瞧。」六人立時走了四個,留下兩個尚停立守候著。 李仲華見狀,下禁心疑?轉眼欲詢問康秉遂那六人是何來歷! 卻見康秉遂垂目沉思,話溜出喉頭又強行咽了回去,但見郝雲娘對自己微微一笑,以目示意,叫自己不要多問。 忽然康秉遂抬目笑道:「不敢相瞞兩位,家嚴為何突然歸隱,說來話長,家嚴當年雖是綠林人物,但盜亦有道,絕不行那不義之事,二十年來,天南南荒除了正派不說,綠林豪雄有四處各自成立門刀,互相造成敵對之勢,劫殺不止……」 李仲華接口道:「哪四處門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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