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裘飛鶚目送久之,馬後的揚塵,滔滔滾滾,愈去愈遠,只剩下三隻小黑點,杳入雲天蒼茫深處……

  這勾起了裘飛鶚無限的沉思,兩隻憂鬱的眼神,癡癡發怔,半晌,微歎一聲,緩緩轉過身軀,走向木屋而去。

  突然,他眼珠一轉,好似作了什麼決定,轉向快步如飛,往另座木屋走去。

  他走在門外,見房門緊緊閉著,遲疑了一下,用指節輕敲了兩聲。

  須臾,戶內傳出一蒼老的話聲,「飛鶚嗎?進來!」

  裘飛鶚輕輕推開房門,只見一長須披肩老人,端坐木床上,滿面沁出汗珠如雨,雙眼迷成一條縫。

  這老人就是裘飛鶚口中的精擅治馬姓常的老人。

  裘飛鶚只知他姓常名彤,並不知道他的來歷,場主對常彤異常恭敬,六年來常彤少有離開此間木屋,除偶而治療傷疾病馬外,絕足不出。

  五年前場主命裘飛鶚向常彤求教,常彤一見裘飛鶚,就愛上他的資質,同時也涵有深意,準備在裘飛鶚身上,下一筆最大的賭注。

  於是常彤悉心傳授裘飛鶚上乘武學,但嚴誡不得外泄一字。

  裘飛鶚喜出望外,經常彤一來諄諄善誘,造就一身上好武功,已抵蘊藏不露境界。

  他兩人是無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裘飛鶚只覺得常

  彤似懷有很重心事,比自己更為抑鬱,冷冰冰地從未放顏大笑,自己可不敢開口問他。

  這時裘飛鶚進得房內,掩好木門,走在榻前垂手而立。

  常彤留意裘飛鶚走進來的神色,暗道:「這孩子,那來的這麼多憂鬱,似乎比我還深。」

  他打量了裘飛鶚一眼,冷冷問道:「飛鶚,找我有事嗎?莫不是前日傳你的那套『金剛降龍九掌』尚有什麼疑難之處要問嗎?」

  裘飛鶚播了搖頭,囁嚼良久,鼓起勇氣說道:「鶚兒想到江湖歷練一番,不知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常彤一臉冷漠之色,沉聲問道:「什麼事啟發了你闖蕩江湖思想?」

  「沒有。」裘飛鶚紅著臉道:「鶚兒這心念,蘊藏已久,只是不便開口罷了……」

  常彤好像不耐煩聽裘飛鶚說話,竟揮手制止,鼻中濃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年輕人出外歷練本是好事,只是你武功還未成就,未免言之過早,我老人家神目如電,定有什麼事引起你離開牧場的思想,你說!」

  他語氣極其嚴厲。

  襲飛鶚暗歎一聲,煞費遲疑後,才道:「其實本沒有什麼,只是昨日薄暮時分,牧場外來了三人三騎,三騎馬匹經數夜鞭策,在不眠不休之下飛奔,患了汗虛重症,那三人自稱伏牛三傑,說是要借住一宵,今晨選購馬匹離去,鶚兒請他們合住一室……」

  他忽問道:「飛鶚!你知他們為何星夜兼馳,忍令坐騎不堪渴累?」

  裘飛鶚沉吟須臾道:「在飲食之際,他們無意透露了,為追趕杜光延其人。」

  「杜光延?」常彤垂簾自語道:「這姓名我老人家從未聽說過。」

  裘飛鶚不禁心笑,暗道:「江湖之大,涉足之人數以萬計,何能一一聽說。」口中又道:「他們又隱約說出『玄玄』兩字,恐怕杜光延與『玄玄』兩字有莫大關係。」

  常彤一聽「玄玄』』字眼,不禁雙目一張,眼內神光逼射,懾人心魄。

  裘飛鶚瞧見嚇了一大跳,五年來首次看到常彤這種神色,但不知為他什麼,心疑常彤責怪他言語太支吾離奇。

  他忙道:「鶚兒聽他們說起江湖見聞,不禁嚮往,故生出去江湖歷練之念。」

  常丹自知有點失態,趕緊收斂目光,對裘飛鶚最後所說的兩句話,似充耳不聞,喃喃自語道:「玄玄,玄玄,難道他遭了毒手嗎?如非我傷了太陽肝經,豈容你們到現在。」

  他是誰?目前還是疑問,你們又是誰?常彤不說出,外人無從企想,他自語聲,幾乎是沒人可聞,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裘飛鶚茫然地凝視著常彤微微掀動的嘴唇上,不知他所雲。

  室內一片沉寂,彌漫著淒涼,鬱悶的氣氛,戶外傳來一聲聲的「希聿聿」馬嘶,益發加重了兩人沉悶的心情。

  半晌,常彤才道:「飛鶚,我老人家贊同你出外歷練,不過,你要與我辦一件事。」

  裘飛鶚欣喜異常,憂鬱的眼,首次在他目中消失,笑

  遭:「您老人家有什麼事,鶚兒准能辦到。」

  常彤臉色一沉道:「你說得很容易,你自問准能辦到嗎?」

  裘飛鶚嚇得一哆嗦,噤聲不語,只怔著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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