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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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達這時微微冷笑道:「莊主雖然不懂武功,卻豪氣邁俗,敢踏入龍潭虎穴中,不勝欽佩。」 張恂神色從容,爽朗一笑,答道:「兩位縱有殺我之心,卻為事實所格,不能如願,為之奈何?」 陸文達目湧殺機,冷冷說道:「此時殺你易於反掌,你道陸某真的吞下那粒白色藥丸麼?」說著右手緩緩抬起。 張恂突然高聲大笑起來,陸文達不禁心中微震,喝道:「你笑什麼?」 只見張恂笑住,面色一整,緩緩啟齒說道:「你未吞用藥丸,死得更快。」 陸文達冷然一笑道:「你不必枉費心機,余兄服下藥丸,陸某仗著手法巧妙,瞞過你們,但為何我倆頭暈均消失,顯然你那名武師別有居心,用意至明。」 張恂微笑道:「張某平生仗著察事入微,智計過人以維財富,雖凶頑大憝亦不敢侵犯鳴鳳山莊,張某不是沾沾自喜,但你們究竟棋差一著,有言聰明反被聰明誤,陸先生,你用逆搜真元之法,是否感覺體內有異,只怕余公子能先見你慘死之狀。」 陸文達暗暗大駭,試運逆搜之法逼運真氣一轉,只覺渾身經脈立生麻癢感覺,而且帶有針刺灼痛。 不禁面色微變,冷笑道:「你此來用意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一點麼?」 張恂淡淡一笑道:「不錯,張某方才在寒舍,已瞥見陸先生用偷天換日手法,將右手藥丸換交左手。當時因張某見陸先生別有居心,故不出言相驚,事後想起張某既非武林人物,何必結怨,是以特來奉告。」 陸文達道:「你是說叫我還是服下白色藥丸的為是?」 張恂微笑道:「性命休當兒戲,何須張某贅言。」 陸文達取出一顆白色藥丸,托在掌心,望了一望,道:「莊主既耽憂陸某性命,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致贈兩顆解藥?」 張恂緩緩立起道:「江湖中人,雖睚眥之仇必報,張某如此作為是無可奈何,再說亦無解藥,只有待白色藥丸中毒性與千日醉毒性克衡消滅後,才可投下養命保元之劑,不然自速其死而已。」 說至此微微一頓,又道:「張某此來備下菲禮四色,望乞全收,稍減張某罪愆,至於藥丸陸先生服與不服,全在自已,張某心意已到,珍重再見。」 說完,抱拳略頓一揖,轉身飄然向客廳外走去。 餘東藩一直悶聲暗憂無言,此時倏地立起,高聲道:「張兄慢走,餘某送客。」往張恂身後追去。 廳內陸文達目光閃爍,面色變得異常陰沉,猛出一指,虛空朝餘東藩胸後點了一指。 餘東藩尚未跨出廳門,驀覺「命門穴」上一縷陰寒勁氣透穴而入,不由連打了幾個寒噤,轉身舊雨樓,目中露出驚悸之色。 只見陸文達面色森冷道:「回來,你是想追上張恂,以出賣本門秘密贖還一條性命是麼?」 一言道破餘東藩心中隱秘,不禁大驚惶悚道:「屬下不敢,他以禮來,屬下需以禮相送。」 陸文達冷笑一聲,忽然面色大變,長歎一聲道:「究竟我還是棋差一著。」汗珠涔涔落下,鋼牙猛咬,狠狠地頓了一下腳,將手中一顆白色藥丸一吞而下。 繼又望著驚愕的餘東藩沉聲說道:「你隨本座舊雨樓總壇吧!此地的事交付副壇主暫攝,本座日內派人來接掌。」 餘東藩面色如灰,道:「是否即刻起程?還求堂主賜准屬下交待家人幾句。」 陸文達厲聲道:「不准,又非生離死別,本座已吩咐過副壇主,暫攝川滇教務,你的家人另有安排,咱們走吧!」 用手一牽餘東藩,穿窗射出。 去勢如風,轉瞬,已翻出院牆,撲向城外而去…… 兩人撲上城垣,遠處迤逶城垣上亦現出兩條身形,往城外瀉落,飛掠超前,但陸文達餘東藩絲毫未察覺。 斜月曉星,霜濃滿天。 兩人身法本快,已趕過梓童縣城,向七曲山撲去。 天邊一線青白,黎明破曉,只見千山落木,萬里飄霜,雲低風高,黃沙彌漫,暮景色處處倍感荒涼。 七曲山雖非高插雲中,崇山然巒,但頗峻奇,山中翠柏森森,草色萎黃。 柏翳叢中,隱約可見宮闕重重。 陸文達道:「咱們就在此文昌宮內歇息一會兒,略進飲食。」 餘東藩一路行來,心中怔忡不寧。 他知陸文達在教中權柄最重,一遭疑忌,即予處死滅口,堪稱心狠手辣,蓋世凶人。 他腦中千回百轉,只覺自己定無生還之望,思慮逃生之策,無奈陸文達如影隨形,一出手就可置自己死命,心懷首鼠之下,惶悚無計。 這一聽可在文昌宮憩息,殿垣重重,自己對此地極為熟悉,逃生尚有可望,不禁眉角上泛上一絲喜意。 哪知已落在陸文達眼中,他暗暗冷笑一聲。 他們一踏入偏殿,只見陸文達倏地轉身,五指搭在餘東藩胸前五處大穴,冷森森笑道:「你知道本座的心意麼?」 餘東藩面色慘白,顫聲答道:「屬下早知堂主有賜死之意,但屬下雖然無功亦無過,乞堂主告知屬下罪犯何條,死亦瞑目。」 陸文達雙目一瞪,迸出森冷如電神光,道:「你主持川滇分壇多年,連近在咫尺的鳴鳳山莊隱藏如許武林能手卻不知道。 教主一再嚴令查明各地江湖人物巢穴,申報總壇,本座從未睹過你申報檔有鳴鳳山莊在內,為本門帶來莫大危害,罪證顯然,難道不該死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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