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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第十二章

  餘東藩的手下,在莊門外久候不耐。

  忽見兩人一臉憤怨之色悶聲不言走出,大感惶惑。

  陸文達眉頭一皺,道:「命你手下先行吧!」

  餘東藩抬手一揮,人犬立即如飛馳去,然後悄聲問道:「陸堂主,今日為何變得這樣浮躁?」

  陸文達目中泛起怒意,道:「你是說我輕率得事,才有今日之失麼?」

  餘東藩忙道:「這個屬下不敢。」

  陸文達嘆息一聲道:「這也難怪你如此猜測,本座實是佯裝為之,你沒瞧出本座只露出三成武功麼?」

  餘東藩睜大著雙眼,茫然目注陸文達,實在忖測不出他在鳴鳳山莊是何用意。

  只聽陸文達道:「張恂說懷璧自珍,築城自防固然理由充分,但古亮等死在他莊外,未免難卸罪嫌,是以本座確認徐拜庭在他莊中,言詞一再隱逼,使他自露口風,或認作我倆送入虎口似待宰之獸,生死由之。須知一人在有恃無恐,得意忘形之下,十有其九狂言無忌,唉!」

  微微歎了一口氣後,目光泛出黯然之色又道:「哪知張恂沉凝若定,不浮不狂,使人感到高深莫測,那鬚髮若銀的老叟身手之高,確出乎本座意料之外,一起疏忽之心才有此失。」

  餘東藩道:「徐拜庭此人是否落在他的莊內?」

  陸文達沉吟須臾,搖首道:「本座料徐拜庭不在鳴鳳山莊內,張恂亦不知實情,如若本座臆測相反,那張恂之才本座亦棋遜一著。」

  余東藩心知陸文達料事如神,在教中尊稱神算諸葛,百無一失,默默無言半晌,忽道:「那麼屬下要摒棄鳴鳳山莊這條線索,但今日之恥,誓必報復。」

  陸文達望了他一眼,冷笑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本座一旦覓得解藥,鳴鳳山莊立即血染廢墟,寸草不留。

  但令主有命,本門根基目前尚未穩固,切忌招事生非,犯者立置重刑,張恂之事從緩計議,眼前急務在追查徐拜庭形蹤,務需在最短期間找出。」

  兩人身形如飛往成都而去。

  鳴鳳山莊大廳內。

  那發須若銀老叟目送餘東藩、陸文達,兩人走出莊門外,陡然發出宏亮大笑。

  張恂等人面色,誠敬莊重,似對這老叟敬畏異常。

  這老叟正是巧手鬼醫公輸楚,大笑聲中,只見公輸楚用手一揮,張恂等人躬身急步走出廳外。

  廳壁緩緩升起,走出豔光四照的蕭綺雲及沈謙、徐拜庭兩人。

  蕭綺雲抿嘴嬌笑道:「義父使的好計謀,酒中哪有千日醉,根本是義父在暗中施展無形罡指,點了他倆的暈穴,及逆脈手法,再用攻心計,使他倆墜入殼中,服下兩粒慢性毒藥。」

  公輸楚兩目一瞪,佯怒道:「雲兒,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算事小,為何專揭為父的底,走漏風聲該當何罪?」

  徐拜庭不禁一怔,道:「老英雄委實智計過人,但陸文達其人腹笥淵博,胸羅萬象,短短時日內必悟出中計,找出解藥,那時,此處當非樂土,恐無寧日了。」

  公輸楚微微一笑,道:「無妨,憑他之能就是十年八載,亦難找出解毒之藥,老朽白色藥丸系七種劇毒藥味合成,若每種單獨服用,立即穿腸蝕腑而斃。

  其珍異處就在七種合成互有克制,而毒性不減,能使人在不知不覺中緩緩侵蝕臟腑苟延三年之久,而其中成份參差不齊,然合成量一厘一絲亦不能差。

  解藥亦然,任憑陸文達有捭闔縱橫,兼收並蓄之才,也難在短短數年之內,知道老朽用的什麼藥物。」

  徐拜庭皺了皺眉道:「徐某納罕陸文達方才在廳內並未施展平生絕學,他有意藏拙,為的是什麼?」

  公輸楚哈哈大笑道:「他的用意不言可知,如徐老弟身落敝莊,不可能不告知老朽,他們身為黑煞門,他這一傲慢無忌,認為張恂必按捺不下,又見他武學平平,大可認作是網中之魚,道出他們出身來歷,陸文達即施展辣手,哪知他究竟棋遜一著,反而落在老朽的套中。」

  沈謙忽道:「話雖如此,老前輩不可不防,萬一陸文達、餘東藩懷著必死之理,唆動黑煞星盡出門下與老前輩為敵,則鳴鳳山莊危矣。」

  公輸楚聞言怔得一怔,頷著道:「這話極有道理,事有出於意料之外者,雖不足懼,但此間將無寧日了。」

  徐拜庭感覺事由他起,不禁深感負疚,突然一整臉色,說道:「事全由徐某而起,不可連累老英雄,徐某即去餘東藩宅中解決。」

  公輸楚意搖首喝道:「徐老弟一去,老朽更危如累卵矣,你想,大患已除,他會放過老朽麼?」

  徐拜庭不禁無言。

  但聽公輸楚又道:「先發制人,老朽料他們尚在成都不如先殺之以除後患。」說著擊掌三聲。

  須臾,廳外只見張恂慢步入內。

  公輸楚便向他道出心意,問計于張恂。

  張恂沉吟良久,才道:「屬下臆料他們必遠去奔向總舵,但可一試,故意尋釁借此殺之未始不是妥善的辦法。

  但陸文達委實難鬥,只看他言語多變,巧於做作,那粒白色丸,似未吞入腹中,雖一時失算,必成為東翁心腹之疾,請東翁調遣人物,屬下自會安排。」

  公輸楚不禁一怔道:「那藥丸他未服下麼?」繼又道:「莊中武師你隨意調遣吧!我請沈少俠及雲兒在暗中相助。」

  張恂又道:「蘇昌琪無故失蹤,其情可疑。」

  公輸楚聽後不禁一怔。

  只聽蕭綺雲冷冷說道:「他被我殺了,已毀屍滅跡。」

  「什麼?」公輸楚勃然作色道:「你把他殺了?他有何罪?」

  蕭綺雲道:「義父還不知道,蘇昌琪屢屢潛入女兒房中,遊言微語,用心卑劣,女兒暗中隱忍不言,誰料昨晚他又闖入女兒房中,以奉義父之命搜索沈少俠為由,出手輕薄,女兒忍無可忍……」

  語猶未了,公輸楚望了沈謙一眼,接道:「我已知道,必是蘇昌琪有所挾制,你有名的心狠手辣,他焉能不死?」

  說至此一頓,目注張恂道:「事不宜遲,你同雲兒及沈少俠去辦理吧!我需與徐老弟上殘肢入內。」

  張恂立時轉身道:「蕭姑娘及沈少俠請隨張某來。」說時,身已邁出一步。

  蕭綺雲沈謙二人並肩隨去。

  暮靄深沉,餘東藩宅中燈光如畫,閃耀一片,壁角隱處暗樁密護,只是偌大宅院,寂無人聲。

  客廳內只有陸文達與餘東藩設局對奕,落子丁丁。

  正奕之間,突有一黑衣勁裝大漢快步趨入廳內,稟道:「門外來了一人求見,並抬了四盒禮物,自稱鳴鳳山莊張鄉紳所遣。」

  餘東藩道:「命他入見!」

  那大漢如飛趨出。

  陸文達望著餘東藩微笑道:「本座所料如何?他們意在偵視虛實,看看我等兩人還在麼,來人諒必是能手,待本座對付。」

  餘東藩目泛憂慮之色道:「屬下已服用劇毒之藥,不如暫且容忍,飛報教主後定奪,再著手對策。」

  陸文達冷哼一聲,語意森厲道:「你怕死麼?徐拜庭比你重要得多,權衡輕重之下,你死了,教中並無絲毫損失,自有人接替,大概你平日養尊處優,這條性命當然看得重了。」

  餘東藩不禁心寒膽悸,額角冒出冷汗滾滾如雨順頰淌下,忙道:「屬上不敢珍惜蟻命,身入黑煞門下,雖斧鉞加身也應義無反顧,萬死不辭。」

  陸文達冷漠面上泛出一絲笑容,道:「你明白就好啦!」

  此刻,那名方才進來通報的勁裝大漢,領著一儒服老者飄然入內。

  陸文達一見這儒服老者,面色頓然一驚,「哦」了一聲立了起來,道:「原來張莊主駕臨,怒陸某不知,望乞寬諒。」

  餘東藩驚詫更比陸文達尤甚,匆匆起立,兩目炯炯,不勝駭然,大聲叱責那名大漢道:「你怎麼報事不明,使我失禮于張莊主。」

  張恂微笑道:「余公子不可責駡于他,只怪張某未把話講明,張某一介俗人怎敢驚動二位,故此謊言晉見。」

  餘東藩手一揮,那名大漢急趨而出,遂請張恂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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