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堡英烈傳(89)_蹄風

八九

　　▼第十六章

　　苗夷之人，最畏蟒蛇，平時奉若神明，任其吞食。雲蓉兒在毒蛇澗誅了怪蛇，到底隔午不久，積習難改，今日一見下面這條大蟒，比雲蓉兒所斬之蛇，還要來得異樣，以為澗中蛇神還陽，畏蟒之心，更甚於那怪獸。

　　除去幾個膽子最大，又深受周老爺子和雲蓉兒教化的外，餘人個個心寒膽戰，只要有人驚呼一聲跑，他們立刻就會潰散而逃。

　　王崇明一見眾人這種膽怯的情形，心中暗暗著急，只得悄悄的對雲九熊兄弟二人道：「你們現在告訴大家，少時，如果大蟒先死，你們只須急打銅鍋、銅鑼就行。要是怪獸犛象被大蟒弄死，叫他們先用弓箭射瞎大蟒的雙眼，它便不能為害了，不管下面如何，我決有本領除害，叫他們不要害怕。」

　　剛剛囑咐完畢，忽聽下面怪吼越急，那大蟒也發出「滋滋」的怪聲。

　　這時，那犛象的腰腹，已被大蟒纏小了一半，突見那犛象不住的顫動，前半截身軀，自項以下，忽然膨脹起來，倏地一聲大吼過處，身子往上一起，腰腹等處，更是膨大了。

　　犛象中間的兩條腿，離後腿最近，身軀前半截高粗，後半截低細，被它用力一震，身上被大蟒纏成的那七八道彩圈，立刻往後滑溜下來。

　　那蟒本就吃不住這麼大的勁，滑落到中間之後，卻被犛象中間兩條腿隔住，還待再要往上纏去時，被犛象後面三丈來長，木桶般粗細的長尾，疾如電閃，朝背上反打上來。

　　「叭」的一聲山響過處，那蟒身已被打中了好幾下，護痛之下，「滋」的一聲怪叫，顧不得再纏束仇敵，不等犛象第二次打到，像旋風一般，一繞一轉之間，自行解纏，橫著蟒身，平竄出去二三十丈遠，落地立即盤起一團，將頭高高昂起，蓄勢以待。

　　那犛象好似有些累乏之力，並不追趕過去，只將身軀稍微往側轉了一下，與大蟒正面相對，重又蹲伏下來，口中喘息，在日光下，好似開了鍋的水一般，直冒白煙。

　　過了不到半盞茶時，那大蟒二次又竄起身來，仍是如法炮製。

　　犛象依舊用下顎貼緊頸腹間要害，將身顫抖，結果仍和剛才一樣，那大蟒挨了一尾鞭而逃走。

　　似這樣，同樣的方式，它們又鬥過三次了。

　　王崇明見狀，暗忖：「這兩種怪物，都是力大性猛，要這樣等下去，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何時才能除去？何不趁它兩方面都在不能轉動之際，自己偷偷下去，伏在暗處，給它來一個冷箭暗算，相機行事呢？」

　　他想到這裡，就縱了下去，悄悄繞到犛象身後，尋著一條路徑，鷺伏鶴行繞向犛象前面，贏在一塊山石後面，往前一看，因為犛象的頭，低下去朝著腹部，所以看不清什麼形象。

　　那條大蟒，身子纏束著犛象，將頭伸下，在犛象腹頸之間，不住的擺動，口中紅信亂吐，不時噴出五色煙霧。

　　王崇明知道這大蟒一定其毒無比，心忖：「如果犛象先死，除它比犛象還難，自己業已心急冒險跑了下來，除了與這蟒怪獸拼個死活，決無逃回之理……」

　　他這時已抱定了必死之心，不由雄心陡起，把心一橫，整了整身帶的兵暗器，依舊俯身前行，距著犛象身前還有兩丈多遠，已覺得腥味撲鼻了。

　　往前一看，見那蟒的頭已停止擺動，睜著兩隻閃電大眼，注視著前面，口中不住的噴那五色煙霧。

　　那犛象想是禁受不住大蟒口中的毒氣，大頭也不住亂扭，只不肯將下顎離開那要害所在。

　　大蟒似已知道仇敵受創，毒霧越噴越急，犛象身上的皮鱗，齦抖得也越發厲害起來。

　　王崇明見狀，心中一動，猛地想起來，若不趁此下手，再過一陣，大蟒再被犛象用力震散開去，自己無論遇到那一方，都得丟了命。

　　他這麼一想，那敢怠慢，端起手中弩箭，先覷准大蟒的兩隻眼，用連珠手法，射將過去。

　　箭方出手，便聽那大蟒「滋滋」一聲慘叫，接著就見犛象猛的將頭一揚，一匹彩練，在日下，往空甩起。

　　王崇明見狀，驚叫一聲：「不好！」連忙橫著一跺腳，燕子三抄水，接連三五縱，跳出去有二十幾丈遠近，回頭一看，不禁又驚又喜，原來他那兩箭，正中蟒眼。

　　那大蟒在犛象腹下，早已看見王崇明走來，想是欺他體小，又一直小心對付大敵，沒把王崇明放在心上，及至被王崇明用弩箭射瞎了雙目，不禁急怒攻心，立將身軀散了開來，從犛象腹下，對準王崇明所站之處，竄了過來，滿想一口將他吞入腹內。

　　它一時的氣急，卻忘了大敵當前。

　　原來那犛象被大蟒纏住，它為了要護著致命所在，將下顎緊緊貼住，總想等那大蟒伸過頭來，便可趁勢去咬，可是，那大蟒砦乖覺，只在它大嘴前盤旋，想伺機咬它要害，竟不上鉤。

　　最後，卻又拚命將毒氣從口內噴出，想等犛象禁受不住，把頭一揚，便可上前去咬，沒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王崇明，箭傷雙目，情急之下，飛竄過去報仇。

　　那知犛象對於大蟒，早就饞涎欲滴，欲得而甘心了。欲見它從嘴底穿過，就口之食，豈肯放過，就勢張開小橋般的大長嘴，迎個正著。

　　大蟒恨極力猛，一下子將前身竄入犛象口中大半截。

　　犛象原想一口咬下大蟒，慢慢的受用這頓大餐，那知大蟒先是非常吝嗇，空令自己饞涎橫滴，而這時卻又如此的大方起來，整個奉敬，未免有些難以承當，因那大蟒滿身逆鱗，又是負痛而恨極鑽進口去，也不知是什麼地方，見物便咬住不放，一口咬上了犛象的胃囊。

　　這麼一來，痛得犛象大聲的狂吼，害得它吐又吐不出，咬又咬不斷，其疼擾心，急得它亂蹦亂跳，口中帶著那十餘丈長的半截蟒蛇身，朝天飛舞。

　　王崇明見已得手，忙朝上面發令，叫九熊、十熊兄弟，快快打起鍋、鑼來，他這一聲喊喝，立刻驚動了犛象，便朝他直沖過來。

　　這東西從頭到尾，長有二十來丈，頭到腳，前面高有三四丈，後面也高有二丈有餘。王崇明站在它的跟前，還齊不到它的腿脛，別說是和它對敵了，就是被它腳尾踹打一下，也要變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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