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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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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悶了刹那,酒和尚故意用賭氣的聲調說道:「你笑,你不服氣我能打開神刀,你敢和我打賭?」 蕭珂搖頭不答,酒和尚再逼問一句道:「你不敢和我打賭,可是認為我可能打開神刀?」 蕭珂錯當酒和尚羞惱性發,不願他太覺難堪,有心使他落階;故意先想了一下,才鄭重地說道:「世無絕對不能的事情,志恒尚可移山!測得玄機,解破神刀之秘,自然是極可能的事情。」 「酒朋友,我的意思並非說可能,而是說一定能。」 蕭珂心頭一驚,他從酒和尚的聲調之中,似乎已經聽出那種堅毅不拔的決然心志,他直覺酒和尚必能成功!因此他不由地接口說了一句:「志堅可奪日月魄,心靈自解萬古秘!」 酒和尚接上一句道:「你是說我一定能了?」 蕭珂點點頭道:「不知何故,如今我深信你能辦到。」 酒和尚霍地大笑道:「如此今夜三更,你不能殺人!」 蕭珂至此才恍然大悟,剛要開口,酒和尚已經正色說道:「酒朋友,你莫忘記那句『神鬼共見,蕭珂誓守此約』的話,我既一定能夠打開神刀,你若在限時之內殺了人,至時神刀開啟,內中隱藏的秘技絕藝自然不能習練,豈非是自毀誓約信言?」 蕭珂皺眉說道:「不過神刀如今還沒打開呀?」 酒和尚冷冷地說道:「你适才點頭承認過,限時之內,我必然能夠打開神刀,你自己所深信的事情,又怎能任意懷疑?」 蕭珂沒話可答,略加沉思說道:「就算這樣,大不了我不學神刀之中所……」 他話尚未完,酒和尚冷笑道:「你所說的那句『誓守此約』四字,是為了我說『你若能答應我從今以後,不再殺人,咱們倆個人練!』的話而發,若你不練神刀之中暗藏的絕技,就是自毀信誓,和你因殺人而不能習練絕技,並無不同。」 蕭珂這次笑了,笑罷說道:「你翻來覆去的爭辯不休,就是為了不讓我殺人?」 酒和尚搖頭說道:「不,為了不讓你自毀信誓。」 蕭珂打個哈哈道:「看來神刀之中所藏的絕技,我是非練不可了。」 酒和尚正經地接口道:「我看也只好這樣了,所以說『君子不輕諾』。」 蕭珂笑著接上一句道:「君子可欺以其方。我後悔時間又延長了一晝夜,否則百草和尚今宵必死無疑,酒和尚,我懷疑……」 這句話說得蕭珂大笑起來,酒和尚也笑著打斷蕭珂話鋒道:「酒朋友要硬把『和尚和和尚』聯宗,也只好隨你。」 酒和尚也哈哈不絕。半晌之後,蕭珂才道:「事既談妥,咱們到前樓上喝幾杯吧?」酒和尚連聲說好,把神刀掖在腰帶之上,拿起酒葫蘆,直奔前樓。 此時已過初更,杏花樓上熱鬧異常,猜拳行令之聲,遠遠可聞。酒和尚在前,蕭珂隨後,登上樓階。他倆剛剛踏上杏花樓頭,一位酒醉的客人適巧下樓;酒後腿軟,這人竟然一步邁空,眼看著非摔下樓去不可! 酒和尚倏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這人的肩膀,硬把他下墜的身體帶了回來。這時另一位酒客已經趕到,大概他們是一道的朋友,因此替這酒醉的客人道了謝,扶著那人下樓去了。 酒和尚搖搖頭,才和蕭珂大踏步地走到靠窗的空座。白天發生的事情,早已轟傳開來,适才酒和尚救人,更是酒客們目睹,不由齊集目光,看著他倆。 一時喧嘩噪雜之聲頓止,蕭珂入座之後笑道:「胡旋風八面威風。」 酒和尚皺眉說道:「酒朋友怎地把我比成了『鎮山虎』?」 蕭珂接著說道:「酒和尚一念慈悲。」 酒和尚笑著問蕭珂道:「莫不成任那客人摔下樓去?」 蕭珂點頭道:「似無不可。」 酒和尚怒聲道:「豈有此理!」 蕭珂冷冷地接上一句說:「天下事越是豈有此理的,才越發有其道理。」 酒和尚也冷冷地回上一句說:「何不舉個豈有此理而有其道理的例子聽聽?」 蕭珂一笑道:「咱們先要酒菜,莫使堂倌久候。」 酒和尚翻了翻眼皮,對站在一旁的堂倌說道:「揀好吃的酒菜,要四冷四熱,越快越好!陳年花雕十斤,我這酒葫蘆也要裝滿,酒菜一塊兒上。」 堂倌應聲而退,酒和尚接著問蕭珂道:「酒朋友,如今可以舉個例子了吧?」 蕭珂哈哈地說道:「酒和尚性子真急,例子現成:邢若愚竊去神刀,又送了回來,這就是『豈有此理』的事。」 「不錯,但是我要聽聽這其中的道理。」 「道理極簡單,記得我也曾經說過,他們錯當刀是假的,故而做出竊刀送刀豈有此理的事來。」 「酒朋友,此話欠通,仍然沒說出這內中的道理來。百草和尚錯當刀是贗品,丟掉就是,何必送它回來?」 蕭珂正色說道:「酒和尚,你性格直爽,自然想不到這許多,百草和尚豈肯為一柄假刀,惹天下梟雄們的覬覦注目?」 酒和尚點頭道:「這麼說來還差不多。不過和我在樓梯口上,扶那酒醉客人一把的事,卻大不相同。」 蕭珂冷笑道:「比百草和尚拿著真刀當假刀還可憐。」 酒和尚聞言真有點惱了,不由地揚聲說道:「這真豈有此理至極,連和尚救人竟也會……」 蕭珂不容他說完,接口淡淡地問道:「酒和尚莫急,先摸摸你腰上的神刀再說!」 酒和尚聞言大驚,手摸處神刀已失,面色陡變,怒衝衝霍地站起。蕭珂擺手攔住了他,笑嘻嘻地說道:「我說任那假醉的酒客摔下去似無不可,沒說錯吧?」 酒和尚羞怒至極,氣虎虎地說道:「鼠輩竟敢,諒他尚未去遠……」 蕭珂冷冷地接下去說:「不錯,南北東西大約走才十裡。」 酒和尚頹然長歎一聲,悶悶坐下。蕭珂出言雖含譏諷之意,但事實確也如此,東西南北你由哪方去追呢?此時堂倌恰將酒菜送上,酒和尚卻已無心食用,暗中思忖著如何找到那佯醉的竊刀人。蕭珂一旁說道:「酒和尚何不暫將心事放下,先打打酒蟲再說?至於那柄神刀,我倒覺得它丟得恰是時候。」 酒和尚盯了他一眼,本欲發作,轉念覺得自己一個有眼睛的人,反而不如沒眼睛的料事如見,遂忍住了要說的話。 蕭珂這才一笑說道:「酒朋友,你放心吧!蕭珂怎能容許匹夫在咱們面前弄鬼,那柄神刀我已在他得手之後又取回來了。」說著,他手往長衫裡面一伸,誰知卻半天沒有拿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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