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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酒和尚聞言自是又羞又喜,目睹斯情,不由說道:「莫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又適逢『獵人設網』?」

  蕭珂哼了一聲道:「酒和尚,咱們碰上了高手!」

  酒和尚已知蕭珂所指,皺眉問道:「莫非是扶那佯醉酒客下樓而去的人?」

  「不錯,但是蕭珂卻不認敗。」

  酒和尚悄聲道:「想想看這人是個什麼來頭?」

  蕭珂搖頭說道:「這就是沒眼睛吃虧的地方,我只知道這人和佯醉的那個並非一路,至於是何來頭,就不明白了。」

  酒和尚疑信參半,不由問道:「怎能斷定並非一路?」

  蕭珂緩緩說道:「佯醉之人,在你伸手抓扶他的時候竊去神刀,這時另外那個酒客也已趕到;我自佯醉之人袖中,又將神刀取回,然後扶著樓梯扶手;直到他倆下樓,自認並無一人近我身前,結果神刀竟……」

  酒和尚急忙接口道;「這只是說明另外那人的功力極高,身手不凡,但仍無法證明他和佯醉的那個匹夫不是一路呀?」

  蕭珂淡淡地說道:「這已足證明兩人並非一路了,否則那身手極高的一個,又何必讓先前這人佯醉對你下手呢?」

  酒和尚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如今我承認酒朋友你的看法對,要是他倆一路,上來那身手高超的一個就先動手了,那洋咱們也許至今尚未發覺神刀被竊呢!」蕭珂也點頭回答,表示酒和尚到底想通了此事。

  沉默半晌之後,蕭珂爽朗地說道:「酒和尚,不用去想它了,咱們還是飽飲一頓吧!別忘了今宵三更,和百草和尚及天絲老漁,還有一場搏鬥呢!」

  酒和尚長歎一聲,抓過面前那壺美酒,仰頸而幹。蕭珂雖說不再提起丟刀之事,但又怎能忘懷?他倒並非為了失刀而憤恨,而是在苦思是誰有這麼高的功力和膽量。

  他倆要的酒菜,是一起送上來的;四冷四熱整齊擺在桌上,十斤美酒也分十壺擺在一旁,刹那酒壺盡空。酒和尚這才想起,自己的酒葫蘆要堂倌裝酒,還沒送來,不由瞟了櫃檯旁邊那個堂倌一眼。誰知堂倌竟然做個手勢,請他過去;並且指指蕭珂,然後又擺了擺手。

  酒和尚暗忖奇怪,立刻站了起來。蕭珂問他幹嘛,堂倌滿臉焦急,又對他擺手;他遂藉口說道:「酒喝得太急,要方便一趟。」說著邁步,走到那堂倌面前;尚未開口,那堂倌卻從櫃檯裡面,取出來個尺長小包裹,悄聲說道:「剛剛有位公子,要小的把這包兒送給師父您,一再囑咐別教那位眼睛不好的少爺知道,並請您就打開。」

  酒和尚緊皺眉頭,打開包裹,面上陡現驚喜神色;瞟了遠處獨坐著的蕭珂一眼,從包中拿出一張素箋,匆匆看完,神色越發欣慰。將素箋折好放妥,包裹放置肥大僧袍袖中,囑咐堂倌再送五斤美酒;討來酒葫蘆,大踏步地回到座上。他越想心裡越覺高興,笑對蕭珂說道:「今宵怪事迭出,增人酒興。我又要了五斤好酒,乾脆咱們喝到接近三更,去赴百草和尚之約如何?」

  蕭珂聞言心頭一震,挺了挺身體說道:「酒和尚。你遇上了什麼高興的事?」

  酒和尚裝作不解道:「高興的事?真虧酒朋友你想得出來。」

  蕭珂正色說道:「酒和尚,我雖不能視物,但卻善以聞聲。

  你辭句之中,含著極端興奮的聲調,表示你遇上了開心的事。

  別瞞我,我拿你當作知己良友,什麼……」

  酒和尚暗中佩服蕭珂不止,立刻接話道:「高興的事果然有,酒朋友你不妨先猜猜看。」

  蕭珂笑著說:「可是那『黃帝神刀』有了消息?」

  酒和尚暗中點頭,自忖蕭珂確是聰慧,隨即自袍袖中取出包裹,遞了過去,並低聲地囑咐道:「酒朋友試拔一下此刀看看。」

  蕭珂聞言全身一顫,果然由包裹中抓起神刀,輕按卡簧,緩緩抽刀。那始終無法離鞘的神刀,竟然隨手出鞘寸餘!蕭柯霍地將刀歸鞘,冷笑著問道:「酒和尚,我那義弟呢?」

  酒和尚聞言不只暗贊蕭珂思路之快,對這取刀還刀代為解破神刀奧秘的楚零,更是欽佩萬分。留給自己的那張素箋上,楚零曾經寫明,蕭珂必然有此一問,如今果然不出他的預料。遂照素箋所囑說道:「酒朋友,這遭你可料錯事了,送還神刀的這人,我並沒有會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尚且……」

  蕭珂斷然說道:「除了我義弟楚零之外,絕無他人!」

  「和尚願意聽這個道理。」

  「除他之外,無人能從我身畔竊去神刀;除他之外,怕也無人能夠解破神刀之秘;除他之外……」

  酒和尚有心相駁道:「天下之大,奇人之多,你這第一個『除他之外』,我看未必,因之第二第三個『除他之外』也有問題。」

  蕭珂正色道:「酒和尚莫攔截我的話鋒,我這第三個『除他之外』是說,除他之外,解破神刀之秘後,此刀就不會物歸原主了。」

  酒和尚這才接口緩緩說道:「只有這一條,還有點道理。

  不過奇怪呀!令義弟人既在此,為何不乾脆出來大家見個面兒,竟……」

  蕭珂嘆息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內情容我到敬阜山莊之時再說吧!」

  酒和尚似是自語般喃喃說道:「這人似神龍一般,令和尚我深感弗如。」

  蕭珂竟也感慨地接口道:「蕭珂一生從來沒服過人,說句真心話,我對他的胸襟氣量和過人的聰慧及卓絕的武功,實在心服。」

  酒和尚暗中點頭,深慶對面這個為武林側目、身懷無敵功力、一向嗜殺的人,已然逐漸改了性情。酒又送到,兩人開懷暢飲。直到酒客散盡之時,酒和尚約計已近三更,遂提起葫蘆,放好神刀,要了四隻雞腿,和蕭珂走下杏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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