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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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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有?靖南侯薛光的二夫人就跟我開玩笑說:幸好我嫁的是李君虞,大家雖然有點羡慕,都還好過一點,因為十郎跟長安市上的大家閨秀們很少來往,如若是嫁給了你,恐怕連花轎都無法抬進門,在路上就會被一群失望得發瘋的姐兒們砸爛了。」 劉希侯瀟灑地攤攤手道:「這不過是她們胡說八道,開開玩笑而已。」 「不見得是玩笑,她是當著一大群人說的,卻沒有一個人反對,可見這也是公認的事實。」 劉希侯笑道:「所以我至今未娶,就是為了不敢害人,免得那些姑娘們發瘋。」 盧閏英道:「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打光棍下去,還是快點選定個對象吧,今天來的那些千金小姐們,待字閨中的不少,才貌雙全也很多。」 劉希侯忽然變得幽鬱了,長歎一聲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只為君故,沉吟至今……」 盧閏英一震道:「表哥,這話我可不敢當,而且也足見得你口不由心,我來到長安不過才兩年,而你這大情人卻是至少有十來年了。」 「傾蓋如故,白首如新,情之一事,不以時間論久暫深淺的,我心中為自己塑了一個影子,縱然這一生見不到那個人,也不會減卻我對那個影子的半分感情,一旦人與所思相合,就立刻決定了我心之所屬。」 盧閏英忙道:「表哥,這些話……」 劉希侯道:「我知道這些話不該說,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也不過說說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現在你該整理一下,好回去了。」 盧閏英打了個呵欠:「我們是該回去了,昨夜我就是等於沒睡,今天一早上又趕到這兒來,雅萍呢?」 一個小丫頭來道:「萍姑娘在客舍裡睡著了。」 「該死的東西,她倒是會享福,居然在這兒睡著了!」 小丫頭道:「萍姑娘是沒肯要睡的,可是她站在那兒就倚著柱子睡了,是婢子把她扶到雲床上去的,她自己還不知道呢。」 盧閏英道:「站在那兒也能睡覺的,這丫頭莫非是死人不成,總不把她叫醒了來。」 小丫頭匆匆地去了,劉希侯道:「雅萍一向很勤快能幹的,想必是太辛苦了,對了,昨天她半夜裡還來把你接了回去,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盧閏英臉上不禁微紅道:「事情倒是很急,十郎派人回來要拿些重要的東西……」 她心中一動,想起了李益說過有些重要的案卷,還要劉希侯幫助才能知曉的,這時候倒是不妨先探探口氣,因此道:「表哥!十郎在兵部跟禮部接過了一批案卷,叫我整理,我簡直不知道該由何著手……」 劉希侯道:「君虞的公務也要你參與整理的?」 盧閏英道:「別的我都不管,可是十郎說,那是有關我爹的檔案記載,他不便叫旁人來過目!」 劉希侯的神色也有點不太自然道:「他居然把那些東西也交給你了!」 「是的,十郎說我爹雖然對不起他,可是他心中還是把爹當作長輩,自然要凡事留心一點,那些案卷由我整理也較為熟悉一點,因為爹的事我一向就在幫忙照顧著。」 「你看過那些案卷沒有?」 「還沒有仔細地看,只是大約流覽了一下,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十郎說可以向你請教。」 劉希侯沉吟片刻才道:「要怎麼樣的一個整理法呢?」 盧閏英道:「十郎只是要我整理一下,看看是否有錯誤不實的地方,加以修改一下。」 劉希侯看了她半晌才道:「表妹,說老實話吧!你究竟要我怎麼樣?」 盧閏英道:「表哥我一向都拿你當自己人,因此也不怕你生氣,十郎自然是看得懂的,他說姑丈跟你那位叔叔對自己人都如此,未免太不講交情了。」 劉希侯的臉也紅了,苦笑道:「表妹,你知道他們的公務性質,倒是該原諒一點,這份工作本就是六親不認的,朝中四品以上的文官,參將以上的武職,每個人都有一份詳盡的檔案,記載著平素言行,以備萬一需要,可以提出稟奏,否則如果聖上查詢起來,總不能以不知道來搪塞,或者是捏造稟奏!爹跟叔叔記是記了,卻沒有用來對舅父作過任何不利的行動。」 「那是以前,今後呢?昨天他們在我家反目而去!」 劉希侯道:「檔卷既然已到了君虞手中,他們也無能為力了,所以你不必為此而擔心。」 「可是十郎要我酌情刪改一部分。」 「這……可以這樣做嗎?」 「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保管經手的另外還有人,擅加變動,這個責任太大,弄不好就是欺君之大罪!」 盧閏英冷冷地道:「是嗎?十郎怎麼就膽敢那麼做了呢?難道他就不怕犯欺君之大罪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他另外要建下什麼新的制度,對了,我想起來了,他要著手撤換全都經手的人員,所以能無所顧忌地改變檔案了。」 盧閏英也才明白李益何以把那些絕頂機密的資料藏在家裡的原因了,原來是要撤換保管的人,當然,她也知道這是必要的措施,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種事的經手人員一定要是主管的心腹,早先的那批人,都是劉氏兄弟手下的親信,當然不能繼續留用,否到機密盡泄,什麼事都辦不成了。 那些檔案留在家裡的時間不會很久,李益必須要立刻找人來清理存檔,雖然,新接手的人必然是李益的親信了,可是像這種湮滅證據,變更內容的事也不能假手於人,故而李益才要自己來著手。 當然,另外的一個原因是有關那些密件的內容,劉氏兄弟有他們記載的方法,李益還沒有完全弄明白,才需要一個真正瞭解的人加以解說一番。 劉氏老兄弟兩人是不會幫忙的了,劉希侯也不會肯幫這個忙,所以李益才要想到這個方法。 這卻是盧閏英和劉希侯都沒想到的,至少他們都沒想到李益會用這種方法來取得劉家的秘密的。 不過劉希候多少還保留了一點,他警覺地道:「表妹,舅舅的那一份,我當然可以盡力,幫你加以增刪,其他的,我就不能了,因為我不能太對不起我爹跟叔叔他們。」 盧閏英的目的本來也只是父親的那一份,只不過劉平的話使她聽來很不舒服,因此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我倒是該代爹謝謝你了。」 「這……倒不必了,雖然他是我的舅父,但是你也聽見他那天跟娘翻臉時互相責駡的話了,他們姊弟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建在手足之情上的,因之我們這甥舅之誼,也是勉強得很,我是為了你!」 盧閏英倒是沒有想到他說話會如此直率,劉平歎了口氣道:「表妹,我的話也許不中聽,但的確是事實,固然我的爹娘對舅舅似乎太不講親誼,居然還把舅舅的許多不足以告人的事記了下來,但是舅舅對人的態度,又何嘗不是那樣呢,尤其是對君虞……」 「但是十郎並沒有記恨在心呀!否則他也不會把那些卷宗拿回家裡來,叫我重加修理了。」 「這是君虞的過人之處,就憑他這份胸懷,我才願意盡這份心,不過也要趁快,如果讓爹知道我跟你們仍是如此來往得密,就會禁止我上你們家去的。」 「你也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連個行動的自由都沒有嗎?」 劉希侯痛苦地道:「表妹,你說這個話就未免對我太過於漠視了。」 「這話是怎麼個說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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