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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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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閏英卻知道,今天是霍小玉舉喪移厝的日子,崔允明跟霍小玉的關係也很密切,一定是上那兒去了,因為他把他的兒子都認在霍小玉的名下,今天自然沒空。 想想道:「那麼方先生呢,方子逸該可以……」 「爺那兒有事,方先生自然也跟著爺去忙了。」 想了一堆的人,竟沒一個適合的,盧閏英不禁感到棘手了,人來客往,而且多半是女客,自然不能隨便找個人來款應接待,但是找個合適的人,可實在不容易。 正在煩著的時候,剛好她的母親盧夫人來了,而且劉希侯也跟著來了,盧閏英一見大喜,忙迎了上前,先只向母親行了禮,隨即道:「表哥,你來得正好,我正在發愁,沒人可幫忙照應,你可千萬辛苦一下。」 劉希侯笑笑道:「只要是你的吩咐,我還會不盡力嗎?表妹你也是,家裡有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說一聲……」 盧閏英歎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我婆婆的意思不想驚動人,一個人悄悄地來這兒念上一天經,拜佛燒香祈願,那知道……」 劉希侯笑道:「在長安不比別處,像這種事是清靜不了的,除非是那些招架不住的倒楣人家,沒人應酬上門才可以偷個閑,可是真想到了那種境地的人家,也沒心情來做佛事了。」 他把款待的擔子挑了去,盧閏英才放下心,跟著自己的母親來到內殿,見到了李夫人,盧夫人首先道:「表姐,你做佛事,怎麼把我都給忘了呢?」 李老夫人長歎了一聲:「表妹,你別怪我,要是我知道有這麼麻煩,寧可得罪菩薩,也不找這個罪受,這那是還願呢,簡直是在做廟會……」 盧夫人一笑道:「本來就是嘛,在長安做法事,比開廟會還熱鬧呢,因為廟會只是些普通百姓們趕熱鬧,可是一場鄉事,把四城有頭臉的人家全驚動了,尤其是像你這種祈願法事,更是投大家的脾胃,再趕上在正月裡,想得到的是場大熱鬧……」 李老夫人不解道:「這是怎麼說呢?」 盧夫人笑道:「我也是在路上聽小平說的,小平就是你妹夫的外甥劉希侯,這孩子的父母雖不是東西,他倒還不討厭,人也挺能幹,剛好在我家裡,我一聽你在這兒做法事,就把他帶來幫助你照料一下,否則這麼大的場面,我恐怕你跟英兒都照顧不下來。」 李老夫人歎息著道:「我原打算是悄悄的請幾個和尚念一天經,還我在菩薩面前許的願,這個願許下有三年了,那還是十郎三年前剛中進士時許的,那時我倒沒指望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只求菩薩保佑他能有個正正經經的前程,為我掙一副誥命,也不枉我守了他家一場,那知道三年來他還真有點時運,居然已到了一任尚書,我想菩薩面前可不能失信,就揀定了今天。連十郎都沒告訴……」 盧夫人笑道:「告訴不告訴十郎都沒關係,這種事他也不清楚,而且他也不便出面的,但只要廟裡知道了,他們就不肯放過這個大熱鬧的好機會,每家前來應酬,少說也得賺上三五十斤的香油錢,面子是你家的,人情是你家領了,好處全歸他們所得,還有個不起勁的?何況這樁事兒對了他們的勁兒。」 盧閏英道:「娘!到底是什麼地方對勁兒呢?」 盧夫人道:「說了你也好學學,這樁事對了幾處巧,第一是在正月裡,大家都得閒。第二,剛過了年,每家都做了幾件新衣服,正愁沒機會穿出來亮相……」 李老夫人一皺眉道:「這是佛事,可不是賽珍大會。」 盧夫人笑道:「正因為是祈願法事,是喜事,所以不禁奢華,連我這個老婆子都不好意思穿得太寒傖,更別說那些年輕了,那些來的人那個不是花團錦簇的,現在還是官位低一點的,回頭你看吧,一個賽一個,個個都是滿身錦繡。」 盧閏英問道:「娘!還有呢?」 盧夫人笑道:「還有就是十郎的官了,他年紀輕輕,卻已做到了六部尚書的一部,而京想得到內閣相台裡少不了他一個的,這種場合誰不來巴結一下,更難得是你們事前沒發帖子,大家都可以揍了來。」 李老夫人道:「我就是怕麻煩,才不想驚動人。」 盧夫人笑道:「倒是發了帖子,沒受到邀請的人反而不好意思來,你不發帖子變成人人有份,就是不想來的,怕漏了人情,也不得不來。」 李老夫人苦笑道:「這是從那兒說起呢?」 盧夫人道:「表姐,這正表示十郎的地位顯赫……」 盧閏英道:「是的,娘,李升也說了,要是十郎罩不住,即使發了帖子,恐怕還請不來呢。」 盧夫人道:「小平說,你在這時候做這場法事,人家心裡還有個想法,以為是十郎借此看看那些人是存心要跟他過不去的,所以更不能不來了。」 李老夫人聽得臉上變色道:「我是對菩薩十分的虔誠,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那我們收了回去算了。」 盧夫人道:「表姐,你是怎麼了?這還是我多嘴壞了,這時候怎麼能收呢?」 李老夫人道:「怎麼不能收呢?原來我就沒想讓人知道,也沒讓人知道,更沒有意思要人隨喜捧場呀,是他們自己要來的。」 盧夫人一歎道:「表姐,這是長安,入鄉就要隨俗,你不發帖子,就是廣開善門,來者不拒的意思,雖然是廟裡傳出去的,但這也是他們的例子,你如果怕麻煩,事前就該發出請帖,要邀請那些人家,寫得明明白白,交給知客替你一家家送去,他們絕不會少一份,也不敢多一個,你不言語,他們自然就敞開來辦了。」 李老夫人道:「這麼說竟是我的不是了?」 盧夫人笑道:「你沒問問規矩,這會兒就怪不得人,實在說這也是面子,要不是十郎這樣的際遇還不敢這麼做呢,真到了無人問津,才真是頂不下去了呢。」 李老夫人長歎無語,盧夫人又道:「你也不想想,這麼大的廟,養著這麼多的和尚,他們又不出去化緣,全仗這種機會向外面結善緣吧。有時過不下去了,他們的主持還會自行舉辦一次法會,懇乞幾位熟悉而熱心的大戶們出頭宣導來結次善緣,這也算是做次好事,你這時一收,不把主持方丈急得上吊才怪呢,他們早就準備了多少精美的素筵,還請了長安市上的名廚來掌杓哩。」 盧閏英道:「奇怪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呢,連親戚們來往也沒人提起過。」 盧夫人道:「廟裡的人多鬼,他們早就弄清了表姐的意思不想鋪張,要是說早了,怕你們臨時真撤了,所以一直都在暗中準備著,直到昨天才悄悄派出了大批的寺僧,挨戶挨家地通知,而且還賣足了人情。」 「娘!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盧閏英不禁奇怪了,她知道母親一向不太愛管事,現在怎麼如此滿腹的學問了。盧夫人笑笑道:「是一個盧家的親戚來告訴我的,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現在知道巴結我了,他得了訊,怕不好意思,要我來帶契他們一下,因此你就是不來告訴我,我也打算來的,還有一些話,則是小平在路上問出來的,小平這孩子倒真是挺結人緣的,尤其是長安的官宦內宅的堂客,他都熟得很,有他來這兒照料著,是不會出岔子的。」 李老夫人歎了口氣:「英兒,真沒想到會張揚如此,我實在很後悔,這些人來,我也應酬不了,我看還是你留下來應酬,我向菩薩告個罪,要回去了。」 「不!伯母,這會兒您可不能回去。」 說話的是劉希侯,他正從長房外掀簾進來,向李夫人行了禮接著道:「剛才小侄接到了通知,太子妃跟幾位老王爺的老太妃,還有汾陽王府的一批眷屬他們都來了,您這一走,可就太失禮了。」 盧夫人道:「汾陽王郭老千歲有兩個兒子是尚公主的駙馬爺,那不是說連公主也要來了麼?」 劉希侯道:「是的,不過郭老令公彪業蓋世,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嫁到郭家還是規規矩矩的守著子媳之道,毫無驕人之態,所以這兩位倒是沒什麼,主要的是國公夫人。」 李老夫人道:「又是那一位國公夫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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