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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一


  「他說了這麼多的話,難道是整夜不睡的嗎?」

  雅萍道:「是的,一直到他天亮離開,他都沒合眼,爺的精神可真好,像是從來不累似的!」

  「這些事他不跟我說,卻告訴你!」

  「那是因為小姐睡著了,所以爺告訴我說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知道的,告訴婢子也是一樣。」

  盧閏英冷冷地道:「不錯,我們倆可是差不多了。」

  雅萍這才發現不對勁了,連忙道:「小姐,婢子怎麼敢跟你差不多,婢子是小姐帶過來的人,無論是誰,都沒把婢子看成另外的一個人,婢子是屬於小姐的。」

  盧閏英也突然覺得自己器量太窄了,居然去跟雅萍計較長短,陪嫁帶過來的丫頭是貼身的人,誰都把她看作是自己的一部分,怎麼樣也不會當作個獨當一面的世物。

  這是自己最親密知己的人,若是不能相容,那自己會更孤立的,她心中轉了轉才道:「雅萍,不是我說你,像蓋蓋被子這種事,本來該你做的,怎麼能讓爺去做……」

  「是的,小姐,不過婢子實在太累了,眼睛才閉了個盹兒,聽見響動,爺已經進房來了,婢子趕著來侍候,爺已經為小姐蓋上被子了……」

  盧閏英心中很甜蜜,因為李益這些舉動,正是對她的關心,雅萍道:「婢子請爺也歇下了,爺卻說他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不忍心吵醒小姐,所以把婢子又叫到外間胡床上去了。」

  盧閏英笑道:「那你這小鬼還不樂死了?」

  雅萍紅了臉,不敢開口申辯,盧閏英卻又打了個呵欠,看看天色道:「老夫人大概已經起來作早課了,我們過去請個安後,乾脆實話實說,就講爺昨夜回來,作了些要緊的交代,天亮才走,老夫人自然知道我們倆一夜沒合眼,我們就可以好好地歇上一天了。」

  這的確是個辦法,不過主婢兩人可不能這樣子就過去,總得梳洗整裝儀容,等她們來到李老夫人的屋外時,才知道老夫人已經出門去了。

  盧閏英一怔道:「出門?老夫人上那兒去了。」

  婆子回道:「到廟裡去燒香還願去了,臨走時吩咐說,少夫人如果有空,就到城外的白雲寺去隨喜一番,如果家裡分不開身,就不必去了。」

  盧閏英道:「老夫人怎麼好好的會想去燒香還願呢?」

  「那是早就許的願,也是早就約好的。」

  盧閏英道:「旱約好的,我怎麼不知道?」

  「這是老夫人自己約定的,她不讓人知道,就是免得驚動了人。」

  雅萍笑笑道:「這倒好,咱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歇歇了。」

  盧閏英卻歎了口氣:「恐怕沒這麼好的福氣了,在長安市里,那件事情能真正地瞞過人的,尤其是現在,爺正在當紅的時候,那些人唯恐巴結不上,遇到了這種事,還有不搶著來巴結的,可只苦了咱們倆,又得趕去應酬一番了。」

  才說著,李升已經吁吁地趕來了道:「少夫人,老夫人在白雲寺燒香做佛事還願,已經有很多家的堂客們去了,恐怕要你去招呼一下了。」

  盧閏英苦笑道:「我說的如何?」

  雅萍嘟著嘴道:「這些人也是的,咱們家燒香還願,要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李升笑道:「這是人情應酬,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一方面隨喜,另一方面也來施僧衣,增添香油的,算是為咱們家捧場,據老奴所知,太子妃也曉得了,也要去上香隨喜,這可是了不起的大面子,別人求都不到呢?」

  盧閏英一聽也不敢怠慢,而且也忙著派人去通知自己的母親,因為太子妃要來,親家自然也要應酬一下了。

  忙著又換了衣服,帶了從人一起到了白雲寺,那兒已經很熱鬧了。

  京兆尹已聞訊,派了公人在那兒維持秩序,阻攔一干尋常百姓前去進香!

  車水馬龍,一座清靜的梵門古剎,成了鬧市,先來的女客們自然還只是些官位比較小的,但盧閏英還得去應酬一番。

  盧閏英一面等候,一面埋怨李升道:「老爹,你也是的,像這種事,你早告訴我一聲,也好準備一下……」

  李升道:「老夫人一直不讓我說,就是怕麻煩,那知道還是這個樣子呢?」

  盧閏英道:「老夫人對長安的情形不清楚,你不該不知道呀,這種事那兒避免得了麻煩呢?」

  「老奴也不清楚,佛事是老奴來定的,只說要十一個和尚念經,準備個一桌素菜,那知道那裡的和尚把風聲放了出來,吵成這個樣子,老奴一到看見了也是直翻眼,依著老奴的意思,真想把那個知客僧捆上送去打頓板子,可是老夫人攔住了……」

  盧閏英道:「這時候打和尚有什麼用?既來之,則安之,你立刻通知廟裡,多備一點素席吧。」

  「這個倒不必操心了,廟裡有準備,那怕再來多些,都不成問題。」

  雅萍道:「這可見他們是早有預謀了,那些和尚實在該打,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盧閏英道:「打死他們又有什麼用,還是撐著點吧,李升,現在恐怕還得要位爺來辦理一下事兒什麼的,你看看是去請誰來主理呢?」

  李升道:「咱們家爺是不能來的,既沒空,也不便來,因為這是屬於什麼怪力亂神的迷信。」

  盧閏英道:「那在貞觀世民皇帝時,有個三藏玄奘法師,前往西方取經,功成歸來時,連皇帝也出城相迎,大興土木,建了寺廟,甚至於大相國寺,還由宮中給與錢糧呢,這就不是迷信了嗎?」

  李升說笑道:「少夫人,你別考老奴,老奴可沒那麼大的學問,說得明明白白,只是信神禮佛之事,我們一向不強迫,愛信什麼就信什麼,而朝廷立言,卻是以孔夫子的話為准。他說什麼,敬鬼神而遠之,以及論語上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朝廷官吏之間,就不能崇尚迷信,家眷們怎麼樣,大家都可以不理,如若是爺們也把這認真當回事做,就會受到攻訐了。」

  盧閏英一笑道:「老爹,你說沒學問,這番話還說得真有道理,連一般飽學宿儒,也未必能比你解釋得更明白,說得更透徹了。」

  李升忙道:「這可不敢當,還不是跟著爺學的,咱們爺學究天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所以老奴跟著也沾了光,多少也懂得一點了。」

  盧閏英沉吟著道:「爺那兒我想他也不會來的,否則他早就告訴我了,家裡又是剛剛才定,也沒請個熟悉的師爺先生,只有在親戚裡去找了,你看崔少爺……」

  李升道:「老奴叫人去請過了,說是一早帶了家眷出去了,不知道上那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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