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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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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我才敢下手,虛與貓同形同爪,只在體形之大小與猛惡之性有別而已,可是人常被惡貓所傷,而極少為虎所噬,此理無他,只是人對貓從無戒心,如果我帶了甲兵,史懷義豈會孤身犯險,到我那兒去?就因為他認定我沒有他的能力我才能暴擊而刃之。」 「如果一擊不中,那後果就堪虞了。」 「那是我的事,反正對殿下沒有妨礙,殿下如果見對我這兒沒有得手,還來得及預為之謀。」 小王子看了李益一眼,終於欽佩地道:「李公子,小侄相信你可以成功,你實在是個非常人。」 李益微微一笑:「我身受尚書高公之托,密銜使命前來,原是為朝廷分憂,懲治悍將驕帥,所恃者無他,唯一片丹心而已。」 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使得小王子肅然起敬道:「李公子,小侄就此拜別,靜候佳音了。」 「殿下,我也看得出你是個很有魄力的人,所以才把整個計畫告訴你,我這邊的問題容易解決,倒是你那兒……」 「公子放心,小侄一定說服西莫爾聯兵東伐。」 「光是西莫爾的人手是不夠的,令尊大人老成持重,不敢多所冒險,所以你必須要把握時機,趁著我在這兒,可以為你作主,以河西之軍為你後援,兼併掉東莫爾汗也先之後,盡歸你的治下,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我知道,瓦剌部不能永遠屈居人下……」 李益笑道:「不過如此一來,你的勢力可能會超過西莫爾了,勢必會引起西莫爾的不安,所以必須要以令尊掌河西節鎮,互為呼應,才能奠定你的基礎。」 「這個小侄也考慮到了,只是憑心而論,家父實非將帥之材。他的魄力不夠……」 李益道:「史懷義掌河西,只是他一個人的河西,令尊若掌河西,將是整個大唐的河西,這才是我支持你的理由,否則以史師之策,未嘗不是靖邊之佳途,但那樣一來,進退之勢,掌握在史師之手中,殊非朝廷之本意,殿下必須要瞭解到這一點。」 小王子道:「小侄明白,事若成後,小侄制突厥,家君掌河西,互為呼應,尚希公子多照顧。」 李益笑笑道:「我只是一個中間傳話的人而已,能夠照料令尊的是大唐朝廷,只是節鎮之擁兵自重,已成趨勢,一時改變不易,若由朝廷直接指揮河西,恐怕會引起別處的不安,故才必須要掩飾一番,也因為令尊是那樣一個人,所以我才取令尊這一邊,如果他是個有雄心的人,我就不必多事了,易牛為羊,豈非多此一舉!」 小王子實在弄不清李益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有一點他是明白了,李益支持他在突厥中站起來,他也必須對李益作全力的支持。 所以他表示很明顯:「李公子,家母為突厥女汗,小侄卻是半個唐人,治突厥為繼母職,保邊境安靜乃為父分憂,小侄都會兼顧的,只是小侄身為突厥部酋,不便再涉及大唐的事,家父也不會太清楚,該怎麼辦,一切都唯公子之命是從便是。」 話說得很明白,李益很高興,笑道:「殿下果然明理,那我就不再多說了,該怎麼辦,殿下從速準備,據我預料,史懷義在明天一定會來找我,將邊境不寧的訊息來告訴我,作為暫緩易戍的解釋,那也是我準備下手的時候,殿下只有一天時間去準備,最好要快一點。」 小王子笑道:「小侄知道,公子放心好了,大家紮營地雖在青玉湖畔,但是西莫爾的大軍屯兵居延海,最遲兩天可達,東莫爾人如若與史帥另有所謀,一定也會秘密揮軍進侵,他們的領地在賀蘭山下,如果雙方趕得巧,可能也會在白亭海附近碰頭。」 李益在脫歡兒女汗帳中,已經研究過大概的地勢,笑笑道:「所以只要行動迅速,此舉一戰可定勝負之數,還是在河西這幾萬大軍幫誰,東莫爾汗原以為是幫他的,及至碰了頭,河西易師,敵友之勢立轉,必然會全軍覆沒,殿下趁機而取之,大勢可定,而且吐蕃人如果要支持東莫爾部,又是西莫爾人首當其衝,殿下只要運用得當,不出幾年,突厥的盟主將非殿下莫屬矣!」 他雖是文人,但是頭腦清楚,見事深遠,將敵我的情勢瞭若指掌,小王子這次是心服口服,身不由主地屈膝一跪道:「全仗李叔叔提拔成全。」 這是他第一次改口稱李益為叔叔,而免去了公子那個客氣的稱呼,也表示了他心中對李益的態度由欽佩變為尊敬了。李益沒說話,扶他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就帶著盧安走了。 *** 這個大膽的計畫,卻把盧安嚇破了膽。 等到了沒人處,他才低聲問:「爺!你真的要這麼幹?」 李益微笑一聲:「不幹行嗎?你比我更清楚,史懷義是姨丈一手提拔起來的,姨丈視他為心腹,把他當作了自己人,如果史懷義勾結胡人,意圖不規,姨丈會受到多大的牽連?如果他不是我岳丈,倒也罷了,我也犯不著冒險拼命來多事,但是我偏偏卻跟你家小姐訂了親,不錯!我說過,這也是事實,朝廷派史懷義來。原來為了監視姨丈,接替姨丈的兵權,所以才處處給他方便,但姨丈又全無機心,終於把大權落在史懷義的手中……」 李益在心中捉摸著,盧安是必須要收服的一個人,雖然他已經是自己的人,但是他畢竟出身于盧府的家奴,在私心中仍是偏向著盧方的,而且目前還有著一個最重要的工作,必須要盧安去辦的,因此李益要找出一個使盧安完全信得過的理由,就在李益的思索的時候,盧安卻開了口:「爺,史元帥是朝廷派出來的,怎麼會勾通胡人呢?」 李益心中一動,盧安是個很細心的人,才會想到這個關節上,這就好辦了,細心的人,可以聯想很多,省卻自己許多口舌,而且幸好他沒有參加王慕和與脫歡兒女汗的密談,不瞭解太多的內情,史懷義聯結東莫爾汗以制西莫爾,在突厥本部間製造矛盾,在制邊的方略上不失為良策,朝廷必然不會反對,而且也可以中輟朝廷易戍之舉,所以他才敢如此大膽地做了,可見此人的確是個將才。 如若李益跟這件事全無關係,也必然會贊成史懷義的做法的,正因為抵觸了李益的計畫,所以李益必須要破壞史懷義的行動,盧安的一句話,勾動了他的心思,笑了一下道:「問得好,盧安,你也看得出來,當這個河西節度使實在比在長安做個中書令神氣,姨丈奉旨內調,在官職上是升了一級,在權柄上,則大大的削減了。」 盧安對此倒是也有同感,點點頭道:「爺說的是,小的也有這個感覺,老爺在河西時,山高皇帝遠,大權在握,誰都不怕,回到長安,雖然位列三台,卻還要提心吊膽……」 「所以別的節度使很少內調,也不想內調,姨丈卻為什麼要接受呢!」 「這個小的不清楚,但老爺接到旨意似乎很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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