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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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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益笑道:「你認為他舉止輕浮,有些人還特別喜歡他的風趣呢,有些長安市上的女眷們興致來了,結伴也舉行什麼遊園賞花之集,爺們都一律摒諸門外,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獨奉承召……」 盧閏笑道:「這麼一個人還有什麼出息?」 李益道:「出息大了,就因為他能交通內外,經常替一些顯宦家門的內眷辦些私事,所以他一直是受歡迎的客人,天大的難題,交到他手中,無不迎刃而解,他掛名工部員外郎,整天不在衙門,盡替別人跑腿。他父親禮部尚書對此很生氣,要以怠職的名義革他的差,結果倒是許多上憲為他求情,而且其他部裡的人要把他調過去,禮部的人卻不肯放。」 盧閏英笑了起來道:「原來此人還有這麼大的神通!」 李益道:「表妹,你好像很討厭他?」 盧閏笑道:「是的!我總認為他浮而不實,說話沒一句靠得住的。」 李益笑道:「那倒是,他喜歡渲染過甚,誇大了一點,不過他也有長處,就是能守秘,多少女眷連自己丈夫都不讓知道的體己事,全是托他代辦,從來不洩露!還有就是他答應點了頭的事。沒有行不通的。」 盧閏笑道:「難怪爹嘴裡說他不好,沒事還是要把他找了來,大概也是要他幫忙辦事。」 李益道:「姨丈怎麼說他不好?」 盧閏笑道:「爹是個講禮數的人,對他那副油腔滑調的樣子,自然是看不順眼了。」 李益笑道:「外地待久了,自然瞧著不舒服,可是在長安住過一段時間,就會習慣。居住長安,身居宮門,就少不了這種人。令表兄本身還有功名,身世也很好,人更是長得俊秀可人,與其讓一些小人來居問引線,倒不如求之令表兄了。」 說著已經來到了梅雪亭,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正在等著。 一看他們,劉希厚就迎了出來笑道:「十郎,真想不到我們是親戚,以前倒是失之親近了。」 李益也拱拱手道:「說的是……希厚兄是長安聞人,小弟倒是想親近一番,只是怕你太忙,不敢打擾,若是知道有這份親誼,希厚兄當得另眼相待,小弟也早去奉瀆了。」 劉希厚笑道:「十郎,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少年得意,名士風流,小弟是個俗物,只怕巴結不上而已。」 盧閏英卻一撇嘴道:「劉表哥,君虞哥對我爹的親戚不太清楚,他不知道你還自可說,我娘身上就是這一門親,說你不知道,就是欺人之談了,多半是為了怕君虞哥沾了你,才沒有去結交而已。」 劉希厚笑道:「英妹,你這麼一說就叫人不好意思了,我知道十郎是舅母的姨侄,算來親誼還很近,只是他不說,我怎麼好意思硬攀呢。十郎是長安名人,文名傳遍天下,平康教坊所唱的新詞很多是他的佳作,我這個大俗物,怎麼擠得進去他們那個圈子!」 盧閏英卻一皺眉頭道:「劉表哥,我們誼屬中表,你叫我一聲表妹也就行了,我們閨閣女兒家的名字,除了父母之外,不輕易告訴人的,你知道了沒關係。可是放在嘴裡稱呼,就大可不必了。」 這是一個硬釘子,劉希厚碰得很尷尬,訕然地道:「是!是!表妹,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我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稱呼,怎麼今天你就挑眼了?」 盧閏英冷冷地道:「以前是因為姑丈在座,我提出來怕姑丈不好看,我想姑丈回去該告訴你。」 她的確厲害,話裡藏針,不但訓了劉希厚,也連他老子家教不周都罵上了。 劉希厚的臉紅了,而且他從盧閏英對他與李益的稱呼上,也看出了親疏,稱他劉表哥,稱李益是君虞哥,疏密自見,倒有點訕訕地,笑著向李益道:「十郎,我這個表妹的厲害,你可領教了,她專門捉人的錯,一點都不肯放過,跟她說話,可得兢兢業業。」 李益笑而不言,盧閏英卻冷笑道:「劉表哥,你是我的表哥,君虞也是我的表哥,我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表妹,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劉希厚又碰了個釘子,好在他的涵養到家,臉皮也夠厚的,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原是想誇讚你的精明,那知道口齒拙笨,把話又說錯了。」 盧閏英雖然討厭他,卻因為李益在旁,不願表現得太過分,遂也不再說了。丫頭與僕婦擺上了飯菜,也端上了酒,在三個人面前各斟了一杯,盧閏英舉杯道:「我的量淺,只以此一杯為敬,你們可別客氣,多喝兩杯,這是我們從晉城帶來的地道汾酒。」 李益道:「我也不敢多喝,姨丈還沒回家,初見他老人家,喝得醉醺醺的不成恭敬,也盡此一杯罷。」 劉希厚卻笑道:「十郎大概是要留著量,回去跟尊寵對酌吧?表妹,你知不知道十郎在長安有個出名的美人。」 李益忽然覺得劉希厚很不上路,因此放下了杯子。 劉希厚卻得意地說:「那位美人是故霍王的庶女,老王薨後,她們母女不見容於大婦,被逐了出來,十郎恰好就結識了,營金屋以貯之……」 李益只好笑笑道:「希厚兄說得太客氣了,她們母女是住在霍王別邸,李益不過是一個書生,建不起那麼豪華的金屋,而是我寄居在人家那兒。」 劉希厚道:「可是人家在門上釘了塊牌子,寫的是隴西李寓,可見她們母女早把你當作一家之主了。」 盧閏英忽然道:「劉表哥,剛才君虞哥聽說你來了,很誇說你一陣。」 劉希厚道:「我有什麼讓人誇說的?」 盧閏笑道:「他說你為人熱心,辦事穩妥,最能守口如瓶,所以很多人家都很信任你,把一些不欲為人所知的事都托給你,可是我覺得君虞哥看錯人了,像剛才的那些話,你就不該說的!」 劉希厚的臉又紅了道:「我只是隨便談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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