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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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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飛伸伸舌頭,不敢再開口了,霍小玉忍不住問道:「賈姑娘,請恕我冒昧,你是怎麼繡的?」 賈仙兒垂頭不語,李益道:「賈兄是在開玩笑,眨眼之間,繡出五朵梅花,那是不可能的。」 賈飛道:「絕對可能,你們看見這船上的馬五了,他有個外號叫五朵梅,就是舍妹的傑作。」 賈仙兒伸手按劍,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霍小玉忙道:「賈姑娘,不!你大我幾歲,我就高攀叫你一聲大姊吧,小妹知道賈大哥話出必有原因,你就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吧!我實在想知道你是怎麼刺繡的。」 賈仙兒對霍小玉十分投緣,紅著臉道:「小妹妹,你不嫌棄,我也托大居長了,你別聽我哥哥胡說,他是在損我。」 李益也笑道:「賈姑娘,內子有個毛病,她一個問題得不到答案,連覺都睡不著的,你們既然口頭上結成姊妹,還是讓她知道一下真相吧,敝人也想一廣見聞。」 賈仙兒仍是低著頭,賈飛笑道:「還是我來說吧,馬五本是江湖上一名大水寇,結果遇上了仙兒而被收服的。」 霍小玉也眉飛色舞地道:「那位馬英雄我也見過,他一個人在船尾操揖,驅舟如飛,是條了不起的好漢,大姊能將他收服,必然是很精采的一段故事!」 賈飛笑道:「是相當精采,仙兒的劍法倒還不算絕頂,可是她的暗器功夫卻真夠得上天下無雙,她收服馬五的那一戰轟動江湖,就是用了她一手梅花針絕技,脫手就是一大把,在馬五的臉上釘上了五朵梅花,每朵由三十六支鋼針組成,五瓣五蕊,整整齊齊,結果馬五心悅誠服,解散了部眾,在仙兒的船上自甘充任舵手,而他翻江鼠的外號也改成『五朵梅』了。」 霍小玉這才明白,豎起個大拇指笑道:「賈大姊,這簡直是神乎其技了!」 賈仙兒輕輕一歎道:「小妹!其實我早已明白,江湖不是我們女孩兒家的歸宿,怎奈積習難改,別看一根針,比寶劍不知重了多少倍,我拿在手裡,總比什麼都沉,因此只好在烹調上下點功夫,本來還以為很不錯了,現在跟你一比,才知道自己差了十萬八千里。」 霍小玉忙道:「大姊!我也是最近才學著胡亂弄弄,以前根本一竅不通。」 席間一共是四個冷盤,大家也只吃了一味醉蚶,這時想到光顧其他三樣,尤其是那一碟嗆蝦,李益還是第一次嘗試,新鮮活迸的蝦子。用手拈看,沾一沾作料丟進口中,吃去蝦肉後,吐出的蝦頭還在顫動,看起來很殘忍,但滋味之鮮美,卻是無以形容,李益一面吃一面叫好。 霍小玉笑道:「十郎你好不好意思,客人沒說話,你這做主人的自己誇好!」 李益笑道:「賈兄與賈姑娘都不是善作虛偽的人,好就是好。」 賈飛笑道:「是!是!絕對贊同,只是我的嘴被好東西塞住了,捨不得停下來說話而已!用實際的行動來表示,比口頭的讚美更有誠意,李夫人只要看我嘴沒停過,就知道我是如何的激賞了。」 賈仙兒也笑道:「嗆蝦在江南常吃得到,但小玉妹另外這兩味的確是別具巧心,美不可言!」 那是一碟河嫩筍,一碟鹵豬耳朵,都是霍小玉向鮑十一娘學來的小品,長安風味,對生長在江南的賈氏兄妹說來,自然是別具一格,四個碟子都快見底時,霍小玉才道:「糟!我都忘了,還有幾樣菜是現炒的,還都放在那兒,光顧著說話,要讓客人餓肚子了。」 她告退下廚去拾掇,賈仙兒道:「我也去,讓我學學!」 賈飛笑道:「你恐怕是手癢了,把你的拿手絕活兒也露兩下出來,別光是欣賞人家的。」 賈仙兒含笑也到廚下去了,賈飛才向李益低聲道:「李公子,今天我要好好敬你兩杯,謝謝你對舍妹的開導!」 李益一笑道:「令妹與黃兄的事如何?」 賈飛一怔道:「李公子已經知道了?」 李益笑道:「不知道,但兄弟知道黃兄早已授室,剛才看令妹對賈兄情有獨鍾,只怕一定是為了身分問題吧!」 賈飛輕歎道:「是的!黃大哥那位大嫂是從小就指定的,既不能文,又不能武,黃大哥對她自然不滿意,十二歲就離家出走,在外面學了一身武功,十年後回到家裡,總以為那女子已經改嫁了,因為她比黃大哥還大三歲,那知他離家的第四年,黃大哥的父母都亡故了,一切殯葬事宜都是黃大嫂主理的,而且黃大嫂仍然守著他,黃大哥感動之下,才跟黃大嫂成了親。」 李益道:「這位夫人的德性極佳,想必非常賢慧,應該不會反對令妹並嫁。」 賈飛苦笑道:「黃大嫂是不會反對,她也見過舍妹,自愧形穢,情願退居側室而讓舍妹居正。」 李益道:「難得!難得!那應該沒什麼阻礙了!」 賈飛道:「有的!問題在黃大哥,他絕不同意要黃大嫂居側,也不同意並居正室,而舍妹心高氣傲,要她在一個平凡的婦人之下居側,她怎麼肯呢?」 李益道:「這也對的!不棄糟慷,正是黃大哥的可敬之處,那令妹就只好委屈一點了。」 賈飛歎道:「舍妹怎麼肯呢,黃大哥倒很好,他知道舍妹的脾氣,只以手足之情待之,有好幾次千方百計為舍妹作媒,選的物件也是翩翩一表的武林俠少佳弟子,但舍妹橫定了心守身不嫁,一拖七八年,我這個哥哥的拿她也沒辦法,今天李公子給了她一番啟示,可能打動了她,我看事情八成可行了。」 李益笑道:「我先前不知道內情,但也約略看出幾分光景,所以把內子的事情說出來,也是借瑟而歌,奉勸令妹一下,回頭有機會,我再說上幾句。」 賈飛拱手道:「只要把這件事促成了,你就是我賈家的大恩人,先父母見背很早,就是我們兄妹二人,舍妹的終身未得歸宿,我肩頭就是一副千斤重擔放不下來。」 李益笑道:「兄弟是見令妹英姿勃發,唯黃衫客可為其匹,使有情人而成眷屬,亦人生一大樂事也。」 說著賈仙兒與霍小玉嘻嘻地笑著,各捧了一個盤子出來。 賈仙兒端著的是一盤醋溜青魚,霍小玉卻捧看一盤生炒雞丁,她們兩人把菜放下,香氣撲鼻,賈飛道:「這是你們各顯了一手?」 賈仙兒笑著道:「不錯!所以請你們品定一下高低。」 賈飛用筷子各嘗了一口道:「好!簡直分不出高下,而且也無從分起,因為這根本是兩種不同的風味,就如拿梅花與蘭花來品評,誰也無法比較的。」 賈仙兒笑道:「你是個俗人,我們請李公子來評。」 李益也各嘗了一口道:「魚好。」 賈仙兒笑道:「李公子,你可要作持平之論。」 賈飛也道:「李公子,你說魚好實在太不憑良心了,李夫人炒的這盤雞丁又嫩又鮮,絕不比那道醋溜魚差。」 李益笑道:「我作的絕對是持平之論,而且內舉不避親,所以才說魚好,雖然兩樣都是極品,但內子久居長安,從來沒有弄過這麼大的青魚,初次下廚,而有這種成績,實屬難能可貴,如果這是出於賈姑娘之手就不足為奇了。」 賈飛一怔道:「怎麼?這味醋魚是李夫人烹調的?」 賈仙兒笑笑道:「李公子怎麼知道呢?」 李益笑道:「這很簡單,你們進去沒多久,而這道醋魚卻是蒸得透熟才淋上作料的,賈姑娘來了也沒多久,絕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烹調出這尾魚來。」 賈飛敲耆腦袋道:「佩服!佩服!李公子在短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想到這麼多,實是非常人所能及!從李公子的理由上,我也認為醋魚該高上一等了,因為舍妹最喜歡吃魚,經常調理,燒得好不足為奇,李夫人第一次下廚,而有這種成績,當然該評得高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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