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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上官亭道:「楚玉軒,你是海中堂推薦的,老夫是和中堂推薦的,老夫比你清楚該怎麼當差。」

  呂四海聽見那姓楚的漢子報名後,心中大定,他知道這楚玉軒是海南的劍客,也是複社中人,而且是海大學士的心腹,難怪會對自己這邊處處照顧。

  楚玉軒卻微笑道:「亭老,和大人目前還是尚書,雖已入軍機,但廷諭未發,還稱不了中堂。」

  上官亭冷笑道:「老夫離京前夕,和相爺已經得到廷諭,真除武林閣大學士,在軍機處行走,所以這個中堂的稱呼,相爺是當得起的。」

  楚玉軒一怔道:「這個卑職怎麼沒聽說?」

  上官亭冷笑道:「海中堂只是沾了漢人的光,軍機處不得不虛備一席,真正重要的事他又知道多少呢?」

  楚玉軒臉色動了一動,但仍是忍住了笑道:「和大人拜了相,亭老這三品供奉卻仍然照舊,別的話不談了,亭老此刻要找高頭兒較量,卑職認為不當。」

  上官亭道:「他阻礙老夫的公務。」

  楚玉軒道:「高頭兒是協助行事,他可以管,也可以不管,而且不受我們節制,言詞上縱有對亭老不敬之處,亭老也不應在此時跟他衝突。」

  他也擺下了臉,上官亭倒是不能再找高朋的麻煩了,冷笑一聲道:「老夫要捉這兩個人,統領意下如何?」

  楚玉軒道:「他們不是呂四娘,卑職認為無此必要。」

  上官亭笑笑道:「老夫認為有此必要,因為他們姓呂,或許與呂四娘有關,要在他們身上追出呂四娘的下落來。」

  楚玉軒道:「天下姓呂的人多得很!」

  上官亭道:「但這兩個是武林中人,而且也頗有名氣,呂四娘早年也是江湖人,擒下此人之後,呂四娘不想別人為地背黑鍋,可能會挺身投案。」

  楚玉軒又怔了一怔道:「官老要如此想,卑職自然沒話說,但卑職與高兄的差事一大半要靠江湖朋友幫忙,對這種有違江湖道義的行逕,卑職不便參預,祈請原諒。」

  上官亭冷冷的道:「別客氣,老夫不打算二位幫忙,何況抓不到人,責在老夫,與你們沒關係,你們自然樂得說風涼話,老夫只請你們別插手礙事就感激不盡了。」

  楚玉軒臉色一變道:「亭老言重了,卑職不敢當,既然亭老獨任其事,卑職只好退作壁上觀了。」

  語畢退過一邊,拉著高朋道:「高兄,還是忍一忍吧,回頭上官大人溜走了犯人,把責任推在咱們頭上,咱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反正你管帶路,兄弟管認人,其他的事自有天下第一劍負責,咱們還是少管事。」

  上官亭聽他語帶譏諷,不禁憤形於色,但他這個供奉品銜雖高於二人,卻只是一個虛銜,管不到他們,只有把怒氣遷到那些屬下弟子頭上,厲聲喝道:「你們還呆著幹什麼,替我拿下,跑了一個唯你們是問!」

  他屬下的弟子忙又挺劍圍上,呂四海見那青衣婦人袖劍旁立,似乎無意出手,但看她神定氣閑,毫無慌張之色,乃退後一步,低聲道:「前輩解圍之德,感激莫名,此刻瓜代之計已然見售,青雲山莊也扯不到家祖姑身上了,前輩還是先脫身吧。」

  那青衣婦人卻笑笑道:「孩子,你別擔心我,其他的人歸你招呼,上官老兒出手時交給我,小心一點,能不傷人就儘量別傷人,十三太保的劍法都不錯,剛才是你僥倖,其他的就沒有這麼容易對付了。那幾個女孩子都在旁邊等著,你招架不住時,只能由她們來幫忙,四娘姊是不便出面的。小心,背後攻來了!」

  才說到這裡,果然背後寒光迫體,一名漢子已發劍偷襲過來,呂四海幸而得了招呼,回劍磕開了。

  他心中很駭異,因為這青衣婦人與他並排站立,以自己耳目之敏,居然沒聽見背後有人偷襲,這婦人一樣沒回頭,卻能發現背後的動靜,功力實在高出他太多了!

  再者背後偷襲的那個漢子,能不讓他知覺而在背後出招,可見功力也相當深厚,不得不提高警覺。

  這個漢子比第一個高明多了,劍勢烕猛,招式辛辣,呂四海嚴密地採取守勢,二十多招後,才能扳回失手,開始反擊,略略占一點上風。

  當那漢子戰鬥時,其餘的人只是挺劍環伺,不讓他們脫身,還沒有上前幫忙。

  上官亭見他自己的門人未能占上風,怒意更盛,大聲叫道:「老五,你真洩氣,連這麼小傢伙都收拾不下來,再上兩個,擺平可以,記住要捉活的。」

  又有兩名漢子拉劍上前,呂四海感到壓力驟增,忍不住叱道:「劍堡中難道是靠倚多為勝博來的盛名?」

  上官亭雖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但見到呂四海在三個人夾攻之下已呈敗象,乃得意地笑道:「呂四海,老夫是辦案緝捕叛逆,可不是跟你比武,沒那些講究。」

  呂四海怒吼一聲:「無恥!」

  他想罵兩句難聽的話,但想到高朋與楚玉軒在一邊,雖然他們任職官府別有隱衷,但總是不便,因此只好忍住,奮力迎戰,居然又慢慢地挽回頹勢。

  上官亭看見三個門人奮戰了四五十合,仍然沒把呂四海收拾下來,高朋與楚玉軒在一邊面帶冷笑,心中實在不是滋味,知道今天就是把呂四海收拾下來,劍堡的威名也要打個折扣了,如果讓對方脫出手去,那更不能混了,因此暴跳如雷,大吼道:「飯桶,都是飯桶,一起上,如果再不能擺平這小子,老夫一個個全砍下你們的腦袋!」

  十三太保中一人被呂四海震脫了長劍,自覺無顏,不好意思拾劍加入圍攻,另外的九個人呼嘯一聲各自挺劍攻了上來,屋頂上發出一聲清叱:「不要臉的鼠輩!」

  叱聲後,一片銀芒帶著輕微的掠空聲直罩將下來,那是雲飄飄與邢玉春的沒羽箭與追魂釘。

  那些漢子倒是很了得,只有兩個人舞劍飛身磕架,一陣叮噹,滿天暗器都被架了開去。

  可是雲飄飄與江雪雪的兩道劍影,夾著邢玉春的雙刀寒光,由屋頂上急速飄落在呂四海身邊,分別與十二名漢子對壘廝殺起來。

  上官亭冷笑一笑道:「楚總領,你看看,他們的人不少呢!可見老夫不是無的放矢吧?」

  楚玉軒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道:「沒有呂四娘。」

  上官亭道:「但她們都是清水教的叛徒。」

  楚玉軒一笑道:「上官大人是大內密差,怎麼又替清水教效力懲治叛徒了,這倒使卑屬不懂了!」

  上官亭叫道:「老夫是奉了相爺口諭,擒殺這幾個女賊,楚統領如若不信,回京可以問問相爺。」

  楚玉軒笑笑道:「和中堂的口諭與卑職無關,卑職當的也不是和中堂的差。」

  上官亭怒瞪了他一眼道:「好!這是你說的,假如跑了一個,統領自己向相爺解釋去。」

  楚玉軒神色一沉道:「上官大人,楚某無須向中堂解釋,這侍衛統領也不是他派的。」

  上官亭道:「相爺雖沒有派你的差,可撤得了你的差。」

  楚玉軒冷笑一聲道:「和珅既然進了軍機,我這個統領遲早也會被貴門下接替過去,姓楚的不犯賤又何必要賣命呢?大人在這兒忙吧,我先回去自動請辭。」

  說著轉身就走,上官亭叫道:「不許走!」

  楚玉軒冷冷地道:「我決心不吃這口飯,就不必聽候差遣了,再說彼此職隸不同,大人還管不到我姓楚的。」

  上官亭怒道:「楚玉軒,你在辭職以前,還得負起你的責任,呂四海還沒有緝獲,你脫不了關係。」

  楚玉軒道:「這個我知道,但此地沒有呂四娘。」

  上官亭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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