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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陳輝祖笑道:「不錯,因為我這個巡撫幹不得了,不找個機會下臺,後果將不可設想。對了,武俠士,既然你跟碧眼狐狸在一起,我有一對水晶如意在她手中。」

  呂四海笑道:「陳大人,在下不姓武,武家班中沒一個姓武的,在下呂四海。」

  陳輝祖呆了一呆才笑道:「原來就是那位飄泊英雄,聽說那對水晶如意是先落在俠士手中的?」

  呂四海道:「是的,而且早已變成現金,送到江淮去了,邢二姊只是擔個名義,引王倫入了歧途而已。」

  陳輝祖哈哈大笑道:「好!好極了!陳某最不能釋懷的就是這一筆財貨的去處,陳某只怕它落入清水教手中。」

  兩人重新回到外間,又作了一番密談,最後呂四海把陳輝祖點倒,也把嶺南雙傑點了死穴,然後一車把雲飄飄等人趁夜載走。

  第二天,隆興棧的店家首先發現陳大人倒在店屋中,連忙把他救醒。

  陳大人第一件事就是去檢點後屋中的箱籠行李,才發現都被打開了,而換上了滿箱的石頭。

  店家十分驚惶,陳大人卻沉得住氣,只吩咐不必聲張,而且重重的賞了店家,也不肯說明損失的數字,帶著那些石頭啟程,同時也買了兩口棺木,將嶺南雙傑盛殮了,一起帶著走。

  這件事使店家很奇怪,但是他得到吩咐,不准對外洩露,生意人怕事,店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難得事主不加追究,已經感恩不盡,自然不敢吐露一字。

  但紙包不住火,店裡的夥計人多口雜,總有一點稍息洩露出去,引起了滿城風風雨雨。

  大家最感興趣的是陳輝祖這次損失的有多少,從換進去的石頭估計,總不下千萬之數。

  也有人奇怪,陳輝祖受了這麼大的損失,為什麼不敢聲張呢?稍有知識的人,知道這必是陳輝祖貪囊所得,如果聲張出來,朝廷追究一個退仕的巡撫,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錢,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王倫在陳輝祖途經江西時就追上來了,一問經過,才恨恨地道:「這一定是呂四海那批人下的手,邢玉春與雲飄飄這兩個婆娘投到他那邊去了,對大人的一切自然更為清楚。大人,你也太大意了,怎麼能相信那些江湖人呢?」

  陳輝祖苦笑道:「這都要怪教主介紹給我的兩位保鏢太大意,他們說把人放在身邊,可以就近監視一下,誰知他們自己也著了道兒,賠上了兩條命。」

  王倫道:「大人為什麼不報官究辦呢?」

  陳輝祖道:「這可使不得,下官還有東山複起的可能,如果讓人知道下官的家財都丟了,以後找人走門路就困難了。所以下官寧可吃點虧,也得把那些石頭運回家裡,好掩人耳目。」

  王倫道:「可是這些石頭當不了銀子使用呀!」

  陳輝祖道:「話固然不錯,可是只要大家知道我帶回家的行囊十分沉重就行了,知道我有錢,說話就方便得多。」

  王倫道:「大人作何打算呢?」

  陳輝祖苦笑道:「幸好我的同鄉族人在各處衙門任職的還不少,他們都是靠我的關係混出來的,手頭多多少少還有幾文,只有找他們幫襯一下,再運動複職,要能換個地方再幹上幾年,不怕撈不回來這些。」

  王倫道:「對那批賊人,大人不準備追究了?」

  陳輝祖道:「下官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對付這批江湖人?還望教主能夠多多協肋,能追回來多少算多少。」

  王倫道:「王某絕對不放過他們,關於大人複出之事。王某在和相前已為大人打點,山東巡撫行將他調,大人如能籌個三五十萬,王某再添上一半,為大人活動,不出幾個月,必有佳音。」

  陳輝祖心中一動,口中卻沉吟道:「三五十萬,恐怕一時籌措不易,我的那些本家子侄,目前最多只有個五六品的前程,縱能挪移,也只不過二十來萬,即使把浙江的產業典押了,最多也只能湊上個三十萬而已。」

  王倫盤算了一下道:「那大人就準備二十萬吧,產業絕不可典質,大人的底子不厚,萬不可讓人看出有拮据之狀,還是由王某來設法吧。」

  陳輝祖道:「那就全靠教主了。山東有林木漁鹽之利,兼有兩處海口,能弄上手可實在是個肥缺,不出一兩年,就可以使本利全歸,不過現在的巡撫燕惕,有神力王府的後臺。」

  王倫笑道:「沒關係,神力王府已不如昔日,再狠也狠不過和相。我們走了和相的門路,就不怕燕惕了。大人現在就修書到貴本家處籌款,迅速交到和府,王某已經打好關節了。」

  他又說了一些話,然後帶了嶺南雙傑的棺木走了。

  陳輝祖來到浙江紹興故里,呂四海等人卻已經先一步在等著他。

  見到了邢玉春,陳輝祖就笑著道:「玉娘,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乃至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了。」

  邢玉春有點靦靚,但很快就微微一笑道:「沒什麼,以碧眼狐狸昔日的行逕,大人以一紙的偽造文書讓我送死也不為過。只是你們做官的手段太毒,叫人不敢領教。」

  陳輝祖正色道:「玉娘,那可怪不得我,你也知道王倫在我身邊安了不少人,為了擺脫他的束縛,我幾乎已用盡了手段。這次幸虧你們幫了忙,否則白秋風與古冬寒那兩個厭物,我正不知如何來打發他們呢!」

  呂四海笑道:「大人是輕鬆了,我們可麻煩大了。雲大姊殺了陳世駿的一本帳還沒有清,現在又堆上了嶺南雙傑的債,江湖上的人士,正在四下搜索我們呢。」

  陳輝祖道:「陳世駿熱中名利,非吾道中人,他雖是我的本家,我卻不敢跟他談心腹話,此人不除掉,遲早必會為王倫所用。倒是嶺南雙傑,恐怕不易善了,這兩個人在江湖上交遊頗廣,各位是否會很麻煩。」

  呂四海笑笑道:「還好,多虧這一次他們是為大人保鏢,而大人在山西的政聲有口皆碑,真正有見識的江湖之上是不會為他們出力的。即使有幾個,我們也應付得了。這些事毋勞大人操心,問題是大人的出路……」

  陳輝祖笑道:「王倫跟我提過了,他為我活動山東巡撫,已經在和珅前面打了關節。」

  呂四海一驚道:「這可幹不得!」

  陳輝祖笑道:「何以幹不得呢?」

  呂四海道:「山東是王倫的老家,也是清水教的根據地,如果到了那兒,有了大人的包庇,他更可為所欲為。」

  陳輝祖莊容道:「不錯,不過我以為這正是個機會,索性讓他鬧得大一點,才可以根除他這個大害蟲。」

  呂四海道:「可是清水教中頗不乏忠義之上,細數起來,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同志,同室操戈,居心何忍?」

  陳輝祖歎了一口氣道:「俠士的眼光看得太近了,匡複神州,絕不能靠清水教成事。可是那些人太迷信于清水教已有的成就,如果由著他們幹下去,一旦事發,必將掀起巨災,而且事絕難成,反而會使我民心士氣,大受打擊。這批人執迷不悟,急於求功,在我光復大業中,有毒無益,只有忍痛加以芟除掉,才能保我元氣。」

  雲飄飄道:「可是山東的老百姓又將受到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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