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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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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 四 白秋君知道他的脾氣,也只好表示接受了,好在筵席是現成的,老少男女六個重新入席。 郭大娘子還能淺陪幾杯,郭解依然以茶代酒,將至席終,郭解忽滿斟一杯酒道:「羅老前輩與白老弟,我戒酒二十年,今天這一杯不是開戒,而是向二位提出一個請求,請二位一定要答應。」 語畢引頸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子擲地而碎道:「這是我此生最後的一杯酒,二位總要賣我這個面子吧。」 白秋君愕然道:「郭兄有事儘管吩咐好了,何必如此隆重,相信你的請求,一定是正當的,也是我們做得到的。」 郭解歎道:「這個請求雖不失為正,但也必合情合法,必要時也許要二位動劍殺人。」 白秋君的臉色微變,羅東揚卻笑道:「沒關係,你說好了,老頭子好久不殺人,但遇見該殺之徒還是不妨一為。」 郭解道:「我潔身自愛,卻做了兩件錯事,就是把名聲弄得太大與收徒太多,收徒眾多則難免于濫,名聲太大則眾徒有勢可倚,以前我還不發覺,出了孫大為這件事後,我才深深感到可怕,孫大為是剛好遇上二位,才出手予以懲誡,我其他的子弟門人也許還有許多不肖之徒,作了許多不法的行為,我自己事情太忙,有時兩三個月不歸家,耳目不免會所蒙蔽,因此我鄭重託付二位,如果以後再發現有類似的行為,二位就替我剪除掉。」 白秋君道:「這……我想不會再有了。」 郭解歎口氣道:「那很難說,這個請求我只托二位,絕不告訴任何人,二位打聽確實後也請在暗中為之,不要讓人知道,現在我斗膽在二位面前展示一下陋技。」 說著取出一個布囊,攤開後,裡面卻是一排薄如紋片的短刃,後面穿著絲條,他取起三柄,交給白秋君與羅東揚每人一柄,笑道:「這上面鐫有翁伯二字,是我的賤號,發出時也有一定的手法,請二位略略留心一點。」話說完,手指輕彈,短刃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繞了回來,釘在背面的柱子之上,然後道:「二位也請試一下。」 羅東揚興起,將手一揚,柱上篤的一聲,白秋君則笑道:「我恐怕沒有羅老伯與郭兄的功夫。」 說著手輕托一送,柱上又是篤的一聲,郭解道:「祥兒,去把三柄刀取下來,同時看看三柄刀的位置。」 郭祥才十二歲,天性好武,聽得最起勁,連忙過去把三柄刀都拔了下來,送回到父親的手上,咋舌道:「爹!真了不起,三柄刀都釘成一平排,各距一寸。」 郭解道:「那一柄最深?」 郭祥道:「左邊的一柄,中間的一柄最淺。」 郭解又問道:「你知道那一柄是誰的?」 郭祥搖了搖頭,郭解哼了一聲道:「這點眼力都沒有,你還敢說行俠,告訴你,最淺的一柄是我的,白大叔的那一柄最深,在我們三個人之間,你老師的武功最好,這也是我要你拜他為師的原因,但是我不要他教你武功,而是要你知道他的本事,以後你再敢橫行不法,我已經授權給白大叔,叫他取你的性命。」 郭祥臉色一變道:「孩兒不敢了。」 白秋君聞言心中微怔,因為他是個行家,知道三個人中,以郭解的功夫最深,可是郭解居然推到自己頭上,這時才明白他的用意。 郭解這時歎道:「這孩子去年居然也殺了一個人,被殺的是一個惡霸,用的也是這種兵器,卻不是我的手法,因為我這飛刃是迴旋手法發出的。正面破窗而入,被殺者一定背後受刃,我跑去一看現場,就想到是他所為,因為別人不會有我這種兵刃,而其他的門人也沒有隔窗殺人的本事,白老弟,我很後悔教他一點武功但又沒有時間去匡導他,因此我才非借重你不可。」 白秋君這才真正地明白郭解的用心,笑笑道:「小弟敢不盡力,以後絕對不叫他任意行兇殺人就是。」 郭解正色道:「娘子!你也看見了,假如祥兒再犯了過錯,受了白老弟的懲誡,你可別找我給他報仇,因為我也不如白老弟,死了是他自作自受。」 郭大娘子一笑道:「官人,你放心好了,我們家有一個人行俠,我已經受夠了,絕不希望祥兒再走上你這條路,以前我管不住他,有了白老師懲治他,我是求之不得。」 郭解道:「但是你以前極力叫我教他武功。」 郭大娘子一歎道:「官人!我有我的苦心,你在外面結仇太多,我是怕總有一天你會吃虧的,到時還會牽連到我們母子,我要你教他武功,是想他在緊急時,能自己保全自己,你也記得我沒有要你教他更深一層的武功,現在有白老師這麼一位高人保護他,我就放心了,以後就請白叔叔督促他的文事,絕不要在武功上讓他更進一步。」 說完竟又深致一禮,白秋君連忙避席還禮道:「大嫂!這一禮小弟怎麼敢當,小弟既蒙重托,一定盡心就是。」 郭解開心已極,哈哈大笑道:「羅前輩,白老弟,這十二柄匕首就交給二位了,以後有我門下不肖之徒為非作歹時,請二位就用這些匕首去懲誡他們,我知道二位都有一身的絕技,但務必請屈就用我的手法。」 羅東揚道:「這是幹嗎呢?殺個把人老頭子還擔得起。」 郭解誠懇地道:「前輩已經封劍歸隱,白老弟則需要安心苦修,行俠之事,就由我一肩承擔吧,二位就算幫我一個忙,替我爭點俠名,再說懲治不肖門徒,應該是我的責任,只是假二位之手代勞,二位也不好意思掠我之美吧。」 他口中雖是這麼說,但白秋君與羅東揚都明白,這是郭解怕給他們惹麻煩,白秋君本來就不想出頭,羅東揚則因河上一戰,知道郭解的功夫較自己一高得多,這也是他的一片誠意,因此兩個人都不再爭競,互相一笑,每個人取了六柄匕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請托。 郭解興奮異常地道:「多謝二位,尤其要感謝白老弟,我以前因有家累,還不敢太放手行事,今後有了白老弟照料我這一條根,我就沒有顧忌了。」 一頓酒喝得盡歡而散,第二天開始,郭祥依約前來授教課讀,郭解則專程跑了一趟,把白夫人接了來。 匆匆幾年過去,郭祥在白秋君的教導下,文才大有長進,而郭解的名氣卻越來越大了,白秋君對郭解的瞭解愈深,也更欽佩他的為人,可是也深深為郭解擔憂,因為他名動公卿,私下找他求助的人越多,仇人也越結越多。 奉承他人多,銜恨他的人也更多。 有一天,郭解又出去了,郭大娘子則因為門人獵得一頭鹿作為孝敬獻給她,郭大娘子為了感激白秋君對郭祥的教誨,特別奉准羅東揚與白秋君夫婦來煮酒嘗新,正吃到高興頭上,郭祥胸前滴著血沖了進來。 郭大娘子連忙問道:「祥兒!發生了什麼事?」 郭祥道:「外面來了個漢子要找爹尋仇,刺了我一刀。」 羅東揚最暴躁,跳起來道:「你打不過人家?」 郭祥看了白秋君一眼道:「孫兒不敢還手。」 羅東揚一怒拍桌子叫道:「豈有此理,秋君,我不知道你跟翁伯兩個人是怎麼教的,把孩子教成個窩囊廢了。」 叫著已跳了出去,白秋君連忙跟出,那漢子又刺倒一個人,持刀沖了進來,剛好迎上了羅東揚,那漢子一言不發,持刀逕刺,羅東揚隨手一招,就把他給拋了出去,可是那漢子武功頗有根底,滾身之際,揚手就是六枝飛刀,羅東揚一來是上了年紀,二來是酒喝多了,身子未免僵硬,躲過了幾刀,卻被一柄飛刀刺中了肩膊。 白秋君見那漢子跳起來又要行兇,忍不住上前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跟他對搏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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