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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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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雖然兇猛,可是白秋君這幾年不但從事文學的深造,武功也浸淫更深,五六個照面後,他已經劈手奪下了對方的刀子,反手一掌,擊中了他的頂門,將他擊昏了過去,羅東揚恨極了,搶過刀子就要砍下去。 白秋君連忙攔住了,道:「老伯,問問他是為了什麼?」 羅東揚怒道:「還要問他什麼?不管他有什麼理由,他在這兒已經殺了一個人,要他抵命也不為過。」 這時郭解的弟子們也聞訊趕來,有兩個是在有司當捕快的,一見了就道:「羅老爺子,這個人交給我們好了。」 白秋君問道:「你們認得他?」 那門人叫徐超,連忙道:「白大俠!我認得他,他是泰山的盜魁楊二金,犯案累累,到處都要抓他,他的哥哥楊大金更是罪大惡極,除了搶掠之外,還好姦淫良家婦女,去年被郭爺剪除了,想不到他又敢到這兒來行兇。」 白秋君皺皺眉道:「既然他是個盜賊,又在這兒行兇殺人,就交給你送到官府去辦吧。」 徐超連忙恭應道:「是的,就是官府不辦他死罪,我們也饒不了他,他竟敢殺死我們一個弟兄,又傷了郭師弟。」 郭祥已裹好了傷出來,他受了白秋君幾年教導,氣質變化了不少,連忙上前道:「徐大哥,他殺了人,自然有官府去定他的罪,你們卻不能私刑拷打他。」 楊二金已經醒了過來,大聲叫吼道:「老子殺人犯罪,郭解殺死我兄長怎麼沒有罪,老子被你們抓住了,技不如人沒話說,可是你們等著好了,楊家有十個弟兄,遲早會來找你們報仇的,看你們是否殺得盡。」 幾個人已經把楊二金捆了起來,徐超踢了他一腳罵道:「你還敢發橫,遲早有你受的。」 楊二金一口唾沬吐了過去,噴了徐超一臉,哈哈大笑道:「老子敢來拼命,還怕你們這批王八旦不成。」 徐超怒極又要打他,拳頭伸出來,卻被白秋君伸手擋住了:「郭祥,這個人橫得很,你徐大哥恐怕架不住他,你幫著他送到官府去,同時留在那裡看著他等你父回來。」 郭祥明白了白秋君的意思,連忙道:「是!弟子遵命!」 羅東揚道:「祥兒受了傷,你怎麼還要他去?」 郭祥道:「羅爺爺,孫兒只是受了點輕傷,不要緊的,我得去看著他,如果叫他跑了,恐怕更麻煩。」 說著催促徐超把人押走了,郭大娘子等他們進去,連忙找出藥來給羅東揚治傷,同時又叫人把砍死了的門人抬去收殮,忙過一陣才歎道:「我就擔心這種事,想不到今天果然發生了,白叔叔,祥兒壓得住嗎?」 白秋君道:「沒問題,祥兒的功夫比他扎實。」 羅東揚道:「那為什麼還叫他刺了一刀?」 白秋君道:「那一定只以為他來尋仇的,想找他問問清楚,不留神才遭暗算,老伯的肩上傷勢怎麼樣?」 羅東揚道:「不要緊的,一點小傷而已,我老頭子真是不中用了,連一個小毛賊都擺不平。」 白秋君道:「老伯是豪俠胸懷,那裡會想到他暗算呢。」 羅東揚一歎道:「不!我還是老了,否則那幾口飛刀算得了什麼!唉,美人名將,都是不能在人間見白頭的。」 言下無限落寞,郭大娘子道:「所以我很擔心翁伯,他這幾年還撐得住,將來總有老的一天,那時只有任人宰割了,白叔叔,我真感謝你對祥兒的教誨,使他變了個人。」 羅東揚道:「唉!挨了人家一刀不還手,還要感謝嗎?」 郭大娘子居然笑了起來道:「是的,至少他將來可以不必擔心有人會上門尋仇,祥兒這一刀是他老子欠的債,祥兒受了白叔叔的教誨,我們的孫子就不會挨這一刀了。」 羅東揚嗅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心中是不服氣,但他自己今天肩上的這一飛刀,使他閉口了。 英雄一世,垂老受挫于肖小,這是遊俠的悲哀,窈娘最瞭解他的心意,輕輕一笑道: 「老爺子,您別洩氣了,當遊俠能活到您這一把年紀的有幾個人,還不是歸功於您封劍得早,所以您必須承認郭大嫂與白秋君的想法是對的。」 郭大娘子道:「翁伯當年把局面鬧得太大了,弄得現在想收場都不可能,他最羡慕的就是您老爺子。」 羅東揚只得苦笑一聲道:「臨老還挨了一刀,有什麼可羡慕的,你們別拿我老頭子尋開心了。」 窈娘道:「誰叫您逞強出頭的,有秋君在,您大可來個袖手不管,八十老翁還不服老,您怪得誰來。」 羅東揚被她說得笑了起來,大家也跟著他笑了,雖然一片笑聲,但每個人的心頭卻都是十分沉重的。 郭解在第二天回來,問明白經過,又問明被殺死的門人是一個族中叫小乙的孤兒,上無父母,下無兄弟,也沒有成家,才苦笑一聲道:「幸虧是他,否則我這一趟賺來的外快就不夠花費了,恤死萬不能薄,官中的打點少了又不行。」 說著解下背的包袱,取出一小塊金子道:「娘子,這塊金子可以給小乙好好地修座墳,以後祭掃時,叫祥兒到他墳上去磕個頭,替我這老子致歉。」 另外還有十幾塊金子他又包了起來,交給白秋君道:「白老弟,現在的郡守跟你是斯文之交,你跟他比較接近一點,這就麻煩你送去,請他開脫楊二金。」 白秋君微怔道:「大哥要營救楊二金?」 郭解道:「是的,楊家十個弟兄,楊大金最不是東西,我為了泰山地方上的老百姓請求擊殺了他,但這楊二金卻是條漢子,他們幾個兄弟都知道技藝比我差得太多,就是他一個人敢來尋仇,足見他是性情中人,我必須救他。」 白秋君沉思片刻才道:「大哥說的極是。」 郭解又問道:「徐超他們在牢裡不會虐待他吧?」 白秋君道:「小弟見他們群情激憤,唯恐他們公報私仇,叫祥兒到牢裡伴著他,不讓他吃苦。」 郭解欣然道:「做得對,兄弟,我這一生最高興的事莫過於交了你這個朋友與替兒子請到你這個老師,祥兒肯挨這一刀完全是拜你之賜,如果以他早年的性情,恐怕早就殺死對方了,但我非常高興他不還手。」 羅東揚忍不住道:「你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翁伯!你私行人情,放了楊二金,他可是不會甘休的。」 郭解一笑道:「我不在乎,全憑他自己好了。」 說著邀了白秋君出門,來到有司衙門,白秋君先去見郡守,把郭解的金子送了上去,說明了郭解的意思。 出來時見郭解還在等著,乃道:「郡守聽說大哥的請求,感到很奇怪,但他答應幫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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