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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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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天雄笑道:「當然清楚,而且十分清楚,各位想想,我在洛陽生根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地面上發生的事,我會不知道嗎?」 說著又用尖利的眼光看著梅山白,梅山白倒毫不在乎,梁上九卻忍不住打了個冷噤,臉上頓時失色。 梅山白見蓋天雄一直望著他,乃笑笑道:「莊主既然知道地面上的大小事情,可知道我來了幾天?」 蓋天雄笑笑道:「朋友蹈光隱晦,藏真不露,對朋友以前的行蹤,蓋某未能注及,朋友住在那兒,蓋某俱已十分清楚了。」 梁上九站在那兒,差一點渾身發抖。 梅山白仍從容地道:「莊主果然耳目靈敏……」 蓋天雄道:「蓋某必須如此,才能在洛陽立足,蓋某雖然傾心結納武林同道,但視蓋某為眼中釘的尚大有人在!」 梅山白又笑著問道:「莊主自以為耳目聰敏,在下就斗膽動問一句,假如有人想不利於莊主,莊主必能事先得到訊息了?」 蓋天雄還沒有回答,方仲瑜又接口道:「當然了,豪傑盟十八友互通聲氣,耳目遍及天下,一有風吹草動,大家都會互相關照的,除了像你這種無名小卒,才防不勝防。」 梅山白一笑道:「在下微不足論,只是指一些成名的人物而言,譬如說,如果像方莊主之流的人物,要不利蓋莊主時……」 方仲瑜臉色一沉道:「你是什麼意思?」 梅山白笑道:「我只是打個比喻,方莊主沒有這樣的心思,又何必緊張呢?蓋莊主,我再問一句,剛才你說耳目聰敏,像黃河六鬼這般知名人物的行蹤,你一定是很清楚了?」 蓋天雄怔了一怔道:「這有什麼關係,邵老弟他們來此一年多了,彼此極為相得,他們絕不會對蓋某有不利之心的。」 梅山白笑道:「一年多,那麼他們未到洛陽時,在什麼地方,莊主可知道?」 馬上飛怒聲道:「在咱們河套的老家,是蓋莊主專函邀請我們來的,你小子問長問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邵華風沉聲道:「老四,你也是太喜歡說話了,難道咱們還要接受這小子的盤詰不成,你去搭理他豈不是自降身份!」 梅山白笑道:「我在問蓋莊主,是你們自己要回答,不過你們既然說了,我也就不妨加以補充一下,你們一年多以前,先接到方莊主的邀請,在酒泉住了一個多月,然後才到洛陽來的。」 邵華風道:「胡說,沒有這回事!」 梅山白道:「有沒有這回事,你們自己心裡明白,反正我絕不騙人,而且我有人證,證明你們在酒泉耽誤了一個月零九天。」 馬上飛又叫道:「放屁!什麼人可以證明?」 邵華風沉下臉道:「老四!根本沒有的事,你理他幹嗎?」 馬上飛道:「我聽不下他胡說八道!」 梅山白道:「這人是方莊主的家人,絕不會說謊,他說你們住在方家的私宅中,十分秘密,從不與外人接觸,去的時候也十分秘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半夜裡,由方莊主偷偷地送了出來,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方仲瑜冷笑道:「蓋兄,對這種莫名其妙的誣陷,兄弟本可不理,但為了避免你我的誤會,我還是反詰他一下,梅山白,你說他們走時,沒有一個人看見,你怎麼會知道,而且我的私宅全是女眷,不可能留宿男賓,而且連侍候的下人都是女的,除了小兒之外,別無男丁,我的家人又怎會知道的。」 梅山白道:「壞就壞在府上女人太多,侍候這六位的那個僕婦是那家人的妻子,我們的馬四爺風流慣了,見了女人就沒命把她給勾上了,那個丈夫既不甘戴綠帽子,又惹不起你們,只好借酒澆愁,醉後痛駡一場而已……」 馬上飛怒叫道:「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在那一個多月根本就沒沾女人!」 梅山白笑道:「既然四爺不承認,就算我放屁好了!」 可是蓋天雄的臉色沉了下來,因為馬上飛情急反辯,卻證實了梅山白所言不虛,乃冷笑一聲道:「早知方兄有意敦請六位,兄弟就不必冒昧了。」 邵華風見馬上飛的口快,終於漏了出來,只得道:「蓋莊主,方莊主雖然邀我們落過腳,但後來因為有點意見不合,所以我們沒有繼續住下去!」 梅山白微笑道:「方莊主在酒泉也設有集賢館,卻將六位邀到私宅秘密住下,又悄無人知的送六位來此,這意見不合四個字倒是十分有理……」 方仲瑜臉上變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梅山白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方莊主才能說明是什麼意思,因為你與黃河六鬼究竟是哪一點意見不合,誰也無法得知。」 蓋天雄斜眼望著黃河六鬼,冷冷地道:「邵老弟!你多少總該有個解釋!」 邵華風兩手一攤道:「合則聚,不合則離,沒什麼可解釋的!」 方仲瑜也冷冷地道:「蓋兄!梅山白既然事事皆知,為什麼不去問他呢?」 梅山白笑笑道:「問我很簡單,我沒有參加你們的密議,只有憑著猜測,豪傑盟中十八友,以蓋莊主的財勢最雄厚,地位最適中,最啟人眼紅,如果我想擴展勢力的話,一定也是在蓋莊主這兒先打主意。」 馬上飛急了道:「放屁!你簡直胡說八道!」 梅山白道:「只有做賊的人才會心虛,你們六位連做賊的資格都沒有,來這兒一年多,居然毫無成就!」 馬上飛急得又要拼命,卻見蓋天雄手中的兩枚鐵膽已經捏在指間,隨時都可發出,宋開山手按椅旁的大斧,李明明雙劍待發,知道一動手可能會引起一場大戰,而局勢對他們都頗為不利,只得忍住了。 蓋天雄微微一笑道:「蓋某平時對待朋友,一向是肝膽相照,六位來此之後,卻時有不平,對義風樓上的朋友們,也常抱怨蓋某待友不誠,蓋某並非不知道,總以為六位的不滿意是蓋某的疏忽,現在想想,六位可能是別有所圖,大概要把蓋某這點家業都獻了出來,六位才滿足吧!」 邵華風知道再作任何言語都沒有用了,乃冷笑一聲道:「蓋莊主!黃河六鬼在本家也不是沒飯吃,因為仰慕高義,才結伴來歸,現在莊主既然有見疑之心,我們只好告退了。」 方仲瑜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邵義士,一年半前,六位嫌棄方某處無甚發展,不肯屈留,現在方某仍然歡迎六位,還是到下處去盤桓一陣吧!」 他乾脆把話說明瞭,李明明憤然道:「沒這麼容易,你們前來臥底,就想一走了之?」 方仲瑜起立冷笑道:「李女俠,事情揭穿了,我也乾脆承認好了,河西四郡的地方太苦,我們又不想虧朋友,不得已,才商同黃河六義,到洛陽來謀發展,他們六位工作進行得雖慢,但也頗有進展,如果一定要動手,吃虧的不一定是我們。」 李明明嗆然出劍,厲聲道:「笑話!我不信你們真有這麼大的本事,蓋莊主待人以誠,誰要是敢存二心,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我的劍下定然不饒這種忘恩負義之徒。」 方仲瑜冷笑道:「你不懂的事情多著呢,我就是坐著不還手,你不妨問問蓋天雄,他敢不敢動我一根汗毛?」 李明明眼望著蓋天雄,厲聲道:「莊主!你究竟怎麼說?」 蓋天雄沉思片刻才道:「李姑娘,寧可人不仁,不可我不義,算了!黃河六鬼是有為而來,其他的朋友我都信得過,讓他們走。」 李明明大感愕然! 蓋天雄又歎道:「交朋友交到這種程度,蓋某未嘗不寒心,但黃河六鬼在此一年多,並沒有能動到蓋某一根汗毛,蓋某也引以為慰,君子絕交,不出惡言,我決心放過他們這一馬,以後他們再有明顯的行動時,我自然會有適當的辦法。」 李明明道:「莊主!你不能這麼屈辱自己……」 蓋天雄一歎道:「我知道十八友之設是為了對付五大門派以求生存,我們這一鬥,豈不是為親者痛而仇者快!何況剛才方仲瑜還有一句話,使我想考驗一下自己,他說黃河六鬼在此頗有成績……」 了空道:「這也是他故作危言聳聽,莊主怎麼能信!」 蓋天雄道:「我是不信,但是我仍然願意作個試驗,現在請各位都回到住處去,假如真有人對蓋某不滿,就趁此機會跟他們一起走,蓋某絕不為難,這是唯一的機會,留下的人,蓋某將視為忠誠的兄弟,生死禍福以共,可是如果有人仍然想留此和黃河六鬼一樣暗算蓋某,就怪不得蓋某手下絕情了。」 說到這兒,他聲色俱厲,不嚴自威,使每個人都感到心驚肉跳,懾然不安。 了空怒叫道:「真有那種傢伙,咱家一掌劈死他!」 蓋天雄回顧一笑道:「大師不必如此,各位真要夠朋友的,就請留在自己的房中別出來,每個人只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不必去管別人,蓋某交朋友一場,希望落個好離好散,留個下次見面的情份,蓋某語盡于此,宋賢弟,你代我送客。」 方仲瑜與柳世宗默然起立,黃河六鬼則有點赧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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